第060章、送入洞房
腹部肌肉完全抽搐在一起,扭曲成了一團血淋淋的肉疙瘩。原來剛才好了的腹部只是定了一層薄薄的皮。
腹內的腸子在急火攻心下,其中一部分被擠壓了出來,隨時都有可能掉在地上一般,黑紅的鮮血連綿湧出,順著衣襟下來流淌出來。
愣症之間,因為大腦缺血,反應遲鈍的方公子,自己倒被慘狀驚得目瞪口呆醒過來。直愣愣的看著自己手掌上白虎虎的一團,就差直接一把塞了回去!
「花粥,你個傻子,你倒要相信一個登徒浪子的誓言嗎?」方潤玉滿身是血,把那個血淋淋的鬼臉猙獰形象,笑盈盈的對著被嚇得膽顫心驚的花粥道。
花粥慌慌張張回頭,道:「你醒了?你醒了,倒是躺著呀!為何掙命一般要出來拚命。別說是我,就算是鬼,也會被嚇到直接嗝兒屁!」
無邪崖頭好事被攪,羞愧難當,笑著應道:「定是如此,在下蠱王,奸姽邪靈見過諸多,沒有一個有你嚇人?」
方潤玉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問道;「人都說——說——寧可相信有鬼,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聞聽此言,花粥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她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句話,這句話是無邪護國公府里說的,臨去一句話被卷了回來,他說:「花粥。千萬不敢相信男人。尤其那個男人是我。」
無邪眼光戲謔一閃,閃現出一抹不解之意,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潤玉的傷口一眼,道:「這招狠!三十六計,苦為上計——」
花粥心涼,也沒有再去理會於他。而是把視線轉移到了潤玉的臉上,直撲過去,脫自己的大褂,結果發現自己身上已無大褂可脫。
那邊的方潤玉又露出了一副少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道:「小姑娘,看你不再言語,估計是被在下猜中了——」
雖然花粥已經恢復清醒,人總有被情所惑的時刻,只不過花粥並沒有後悔,只是對著方公子小雞啄米一般,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吼道:「不值當。花粥太不值當公子勞神費力了。不管他的事。我自己喜歡他而已!」
方潤玉一把搡開她,著急點了點頭,罵道:「花粥,你瘋了!明知對方是假的,你還要衝上去——呸,呸呸,你真是又一切刷新了在下的底線。」
說至痛處,咳嗽不止,掩嘴一抹,手掌心悉數被染紅。
花粥撲過去,雙手死扣住他的雙腿,要把他摟回去。
對面崖頭之上的護國公見好戲連台,一個勁兒地鼓掌,道:「看來,不用我們動手,你們自相殘殺得已經差不多了。」
郡主攀在一根藤曼上,定定神:「看來,真的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呢……」挑挑眉光,望望無邪,面露快意,笑得打滾。
花粥面露不悅,道:「方公子,怎的郡主明白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她回頭瞄一眼無邪,嘴裡的話卻是說向方潤玉的:「他說『大戰三百會合』,你就信『大戰三百會合』?昨晚上我在你的藍石底下守了一晚上,你把我想得也太不愖了!」
「啊!」還不等花粥說完,無邪直接又跳到她前面,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道:「是啊?太蠱王卻有此念。一晚上若是吱吱啞啞的,不信你不醒!」
方潤玉面上一紅,凄涼中連帶著一絲苦笑,道:「花粥,……確是如此……」他頓了一頓,於個凄美血色鬼臉中一展眉頭:「只要你呼喚在下,在下既是在棺材里,也會爬出來去找你……」細思恐極的花粥,又聽他說:「就算你當我索命,在下也在所不惜。……你還說你明白了嗎?」
花粥渾身發抖,沒有再答話,也不敢去看潤玉,依舊緊緊地摁住方公子的腹部。
唯恐他腸盡而亡。
「松……手……快勒……勒死……在下了……」
方潤玉幾盡斷氣而亡。
無邪順了幾口氣,沒好氣的扯了花粥袖子,嗔怪著說道:「你不過一介女子,怎的喜歡衝上去抱人家一個大男人?」
花粥本欲返身逮了無邪揍他,無奈方公子的傷太過嚇人。
只得瞪他,又飛起一腳,沒夠著。
崖洞門口終於走出來絕代風華的殷雨霏,冰雪聰明如她,一眼望去看到了方潤玉這幅神情,俏臉之上當即就浮現出幾抹得意的笑容,道:「這真是要死了!」
沒想到殷雨霏像是拽風箏一般,將花粥給拽了過來,不管那頭的方潤玉,也隨之撲通一聲,把花粥按倒跪在了崖頭之上。
護國公見此情景,臉上帶著怪笑的表情,道:「這個殷花魁,又來了個攪局的……」
花粥靈狐一般靈動的眸子,當即就眨了兩下,不解地叱道:「殷雨霏殷姑娘,那你不速速救了這方公子,按倒我卻是為何?」
殷雨霏冷笑一聲道:「你就是方公子的病根。此病根不除,何來救他一說!」只見殷雨霏直接扯了自已的衣服袖子,三下五除二給方公子攔腰圍住,道:「你的病在骨髓,心裡去乾淨就好了!」
把方公子豎在崖邊,口中唱道:「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一個被罷黜,逐出皇家;另一個自幼就是狐兒。」
她頓了一下,環顧崖洞底下眾多黑衣鐵頭士,道:「所以呢,如今的『媒妁之言,尤顯重要。」
說著只見崖頭之上的殷姑娘,扯了自己另一隻袖子,圍到自己頭上,大聲道:「如今此刻,奴家就是媒婆,成其好事。」
「什麼,成其好事?」
幾乎在同一時間,崖上崖下一干眾人驚呼聲喊了一片。
殷姑娘頗為得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成親。他們夫婦二人也是命苦,早早沒了人管,咳咳——可憐見的。」
那邊崖邊的方公子一聽要讓這兩位成親,雙手向前掙扎要過來阻止殷姑娘,喃喃道:「不可!不可,俱是不可!」
無邪高興得手舞足蹈間,眼睛冒著光,自己一個大個子身軀,撲咚跪倒,忙不疊地磕頭如搗蒜道:「好好,看來還趕得上今晚上大戰他三百會和。生他十個八個的,嘻,在下一定要組成他個蹴鞠隊……天天比賽!」
一聽到要生個十個八個,花粥腦子被劈了似的,吱唔半晌才說出幾個字:「生這麼多,母豬下豬崽嗎?」
無邪回首,嗔怒道:「娘子,切勿口無遮攔!」
眼見對面方公子,終於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嘣地昏倒了……殷姑娘就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隨即就又看了一眼天色,道:「貌似吉時已到!」
「這……」花粥吐出一個字,就只聽殷姑娘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喊出「一拜天地」之後,殷雨霏就怔在了那裡,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這「二拜高堂」該去拜誰?
古靈精怪的花粥,一眼望去,笑意盈盈的說道:「殷姑娘,二拜姜央神……如何?」
「不行。媒妁之言,我說了算!」不等花粥把話說完,殷雨霏就沒好氣的打斷道。
殷雨霏搶白一番,連伶牙俐齒的花粥,一時腦痴俱是是一陣無語。
突然間,殷姑娘好像想到了什麼,雙手一轉,將無邪和花粥扭轉都面朝於他,高聲喊道:「二拜護國公!」
聽到「二拜護國公」數字,崖上崖下之萬人徹底無語啦,額頭上黑線直冒,背後冷汗直流,誰家在成親這樣大喜的日子拜自己的死對頭,簡直就是千古奇聞,聞所未聞。
不過殷姑娘卻是頗為得意之極,頻繁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對銀白色的美人頸瓶子。清風拂來,頂當作響。
「閑言少說,夫妻對拜!」
砰!
話音未落,夫妻二人的腦袋,當即就碰在了一起。
「哎呦!」花粥眼冒金星,手捂住腦袋,尖叫一聲。
殷姑娘見勢,聳聳肩膀,一攤手,笑道:「見諒,見諒,真不是有意而為的!」
花粥也沒有說話,而是捂著腦袋,對著殷姑娘翻起了一個白眼。道:「殷姑娘今日可是一箭三雕呢!」
一則除了情敵。
二則得了蠱王心意。
三則這護國公也該算是除了心頭之患:他早已看出太子無邪並非女兒一生可倚重的人,只是忌憚蠱王淫威,不敢造次。
如今自己靈血失靈,護國公已然掃除了稱霸魔域的所有障礙。
無論是方公子昏倒前的怒視,還是花粥的白眼,還有無邪的樂瘋了,還有半山腰上郡主的決眥欲裂,全然一概無視,殷雨霏朗聲唱道:「下面開始最後環節,送入洞房!禮……成!」
「哈哈……哈哈……」
發出笑聲的兩個人。一個無邪,一個護國公。
無邪居然崖頭門口,沖護國公作一個偮笑道:「見笑,見笑。自家內子……」
護國公也是有禮貌素質的人。就放聲大笑起來,笑的不但直不起腰,還直接拽了自己鬍子,把鋪天蓋地的藤蔓收了起來,也沖無邪躬身一個諾道:「無妨的,無妨的。自家後院起火,才滅火才好!」
心道,煮熟的鴨子能飛了不成,況且這場貌似固若金湯的圍堵戰,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此處崖口貌似樸素簡單,彷彿不過隨便一個自然崖洞改良而成,大門洞開,甚至於連個基本的遮擋也沒有;實際上里裡外外處處透著玄機。
笑了足足有半刻鐘的時間,護國公實在是笑不動了,這才手搭了涼蓬,道:「豎子,你可真夠丟蠱王人的,甭說你父帝,還是這天元國堂堂的一大統的魔帝,這人丟到全魔域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面對父王的譏諷,郡主先聽得高興,繼而馬上又覺得吃了虧。
「全魔域大陸都知道了!」
「那太子,當著全天宇城人的面,輕簿娶了那女奴!」
「那,女兒以後如何作人!」
他以前也曾護國公探討究竟這魔鏡的功能,那日大殿上,不過聽從爹爹說法:「此回定當讓那太子情何以堪,躬手稱臣!」
當時不過想著不過把罷黜太子的聖旨讓天元國人悉數盡知而已。再加上自己與父王功夫遠盛於太子,所以丟丟他的人,讓他見識見識自己與父王的實力,然後讓他不得不拜倒在自己腳下而已。
不料卻讓鬼去馬八的無邪佔了先手,此番下來,那無邪至少得了兩項好處,一則向天下人宣布主權:我只與花粥好,其他都是假的。
二者,無邪趁此機會,向天宇城人宣布自己與護國公並非一黨;爹爹從政三十餘年,算是三朝元老了,自是朝中樹敵不算少,加之青年蠱王當年智擒虞帝的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擁戴太子無邪本人的年輕人,不在少數。
郡主已經不耐煩了,只是她舉著鐵劍去刺天。一路沿著西邊蜿蚓曲折的山路,以之字形幾個來回,一口氣就頂到了半山腰……
護國公運功一路藤蔓纏繞追擊護住女兒,。
「是不是你那個懶鬼師傅沒教好你?」護國公見女兒沒有答話,衝到半山腰就歇了菜,心下自有幾分不滿。又帶著幾分調笑的語氣,問道。
郡主微微的頓了片刻,喘息未定,道:「不是,昨晚未曾休息好,心下氣短而已。」
不等女兒話音微弱傳來,護國公臉上就寫滿了「不信」二字,只見他搖了搖頭,道:「你連撒個謊都不會,沒有休息好,怕是因為唯恐那個無邪抱了別人,氣短罷。」
一聽到「無邪」這個名字,郡主臉都綠化,急忙問道:「爹爹,這無邪和那個潤玉,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出得崖口腸子就流出來了?魔鏡說他死了,他怎的又活了?還是……那花粥的血又救了他——」
「哪來的這麼多問題,你個小丫頭怎麼就這麼喜歡聽別人的隱私?」不等女兒說完,護國公就沒好氣的打斷道。
雖說壓了郡主不讓她吭聲,護國公心下也是早有疑惑,道:「這花粥的血,說『靈』卻又『不靈』!」
說「靈」,那方公子就應該好好活著。
說「不靈」,那方公子就應該好好死嘍。
如今這半死不活的,卻是唱哪出?!
遠遠崖頭之上望過去,見那方公子彎腰駝背,雙手死死握著他自己腹部,想來這傷口應該還是上次護國公府中的匕首所刺的部位。
護國公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嗯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今日就算是傾家蕩產,掀了這座山頭也再所不惜……」
聲音之大,鴉雀環飛,山波上,森林裡,崖下積雪覆蓋中,撲愣愣,一群不知名的鳥兒驚飛一片。
說著只見崖頭之上的無邪身形一閃,圍抱了另外三個,直接裹挾入內,氣息未定,一堆人胡亂跌坐在地上,無邪說了三句話。
一是:「速速與他包紮傷口!」
第二句是:「殷姑娘,委屈你了。日後定會相見的——」
第三句話是:「花粥,跟我走……」
……
「轟隆隆——」一聲轟鳴,崖洞口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