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得令,花將軍。
花粥、無邪、一眾廣場的的人等繼續急突突趕往俊兒所指的地方。
風大,幾日積得雪,倒顯得越來越厚。
「好像是越來越臭了!」花粥最先發現一個問題。
「別不是俊兒那小子兒哄我們開心呢吧?」李副帥率先質疑。
「屁!」俊兒個子小在人群最頭裡蹦蹦跳跳走著,聞聽此言,就住了腳步,噗嗤自己胳膊上放了一個「屁」,嚷嚷:「怎麼了。不信,你們看我胳膊,那『東西』剛剛咬了我一問,看我胳膊,現在好了,多!」
眾人又要亂鬨哄聚集過來,看他的傷。
有說這兒的,還有說那的。
一時間意見確實難以統一。
「稟李副帥,小的們不想往前走了……」三倆個小子先還忍著,這會兒就一下子又沒忍住,撲通跪地上求饒。一個老一點的說:「小的沒有一個家人,也沒個後代子孫養老送終。求副帥讓小的回去,留個全屍……」
後來幾個跟著起鬨,一群膽小之人哭成一片,甚是尖銳刺耳……
原來這位置已經離開了城門有半里地,人煙稀少的,眼前天光已經大亮,面前呈現中三條截然不同的大路來……
當然這路上也無人煙。
李副帥罵道:「人煙都沒一個,大白天的見閻王,本副帥看來,你們俱是被嚇破了膽了!」
「不是。副帥明鑒呀!」
「撲通撲通」幾聲,又跪倒幾個。
「哇唔——」說來也怪,突然一支烏鴉神了巴經地叫了一聲,一隻禿鷲忽地從人群中脫穎而出,「嘣脆」一聲飛走了。
「一群蠢貨。本帥本可以不在這裡,本帥的身家國體……倒抵不過你們那幾個的屍體嗎?不準回去,本帥倒要看看,誰敢?!本沒有什麼,只是這事關軍情,退後者斬——」李副帥氣得發抖,頓一頓那一把斧頭,幾個頓時住了口,起身麻流兒歸到隊伍最前面。
本來有幾個黑衣鐵頭士,平時跟隨李副帥也慣了的,自不是話下,願效犬馬之勞於副帥鞍前馬後的。說不急是假的,正陽城門前廣場總共佔地二十餘畝,但李副帥勘察過現場的地方也就那幾處。
馬車常常歇腳,魔帝好大喜功,這附近栓馬台之正中,有一根一人懷抱抱不住的十丈余高的栓馬樁,那裡有一排擋風的照壁,是為了遠來的天元國人歇腳整理儀容的地方
「轟——隆隆……」一聲巨響,西邊的一片烏雲遮住了太陽,陰影眼看著倒下來。
「俊兒快說!」李副帥幾個一時有些拿不準,這麼個黃口小兒的話是否可信……
「稟副帥,這個照壁後面是座屎山!」
「什麼,沒說錯吧?屎山……」
早有二傻過照壁後面看來,一瘸一拐掩了口臭出來:「咳咳,算是走了狗屎運了!好多屎——好多,好多堆——」
「不是狗屎,是人屎。昨日吃粥吃得多了些,肚子疼,想上廁所,可滿地兒的只有一個溷藩我剛上到一半,我就要起來,給別人騰地兒,人有三急呀。我得忍著,忍著,我有幾次,有幾次,憋得,都要昏厥了,汗都下來了……」
「你就地撒野,不就結了……」二傻笑他。
「然後呢!」李副帥問他。
「此事萬萬不可。我娘說了,君子切不可失節!」俊兒看看花粥,花粥當然知道他是在說他自已的親娘。俊兒道:「有一個人說,這東西是好東西!」
二傻又問:「什麼『好東西』?」
眾人搶白他一眼:「什麼什麼『好東西』!當然是那溷藩之物了。……黃金萬兩!」
俊兒才眾人鬨笑他,惱了,道:「這東西可以鎮邪……」
有人卻喊:「前面,前面——」
「前面怎麼了!?」
一眾人等蛹涌過來,因為只有李副帥這個位置能看清前面路上……
禿鷲的轟鳴聲漸遠,一座茅草屋後面,看出去一座山峰和山前的森林之中湧出了一波人影。
一開始時,大家以為那是幻像,因為陰影太過濃重,光線震蕩幅度加大的感覺,遠遠地看著,人影憧憧,讓人覺得特別不真實。
人群烏泱泱涌動到了跟前。
二傻嘴角臠了數次,飛撲過去把花粥壓在了身下。
夜色陡然變暗了,似乎有一張幕布被拉上了穹隆頂上;又像是兒時看過的雜耍演出,燈光被人為控制了。黑,漸墨,再漸漸變成濃黑,二人不得已葡伏間,花粥居然把發抖傳染給了二傻。
兩個瑟瑟抖成了兩個互相打碰的篩子,牙齒打顫咯咯響作一團。上下牙頜怎麼也控制不了臉上表情。
迎風鑽過煙來,來回折騰幾波人太過擁擠,終於前面一堆人涌過去,按壓不住身前身後幾個都跑了,擁擠不堪之中花粥的鞋子終是礙事兒般地跑丟了。
烏雲密布,狂風從西邊刮過來,陰暗霾氣終是越燒越大。
「你叫什麼名字…………還有那個叫什麼名字……咳咳……你」花粥氣得隨手抓了一個奔跑之人問他:「李副帥呢……」
「哪裡?哪個李副帥……」
「李子玉呀……」花粥怒了,那人興許黑暗中沒看清,沒等花粥說完,早跑得沒影兒了。
「咚……咕嚕嚕……」無邪追過去,又一聲燜響。
「唉喲……」
無邪一轉身,花粥已經軟綿綿直接倒了,他趕緊跑過去接了。原來一盞宮燈十幾米的杆子倒了,宮燈直接砸了花粥的腦袋,之後彈了一下,宮燈就蹦到了旁邊雪地中。鑽心頭疼之餘,花粥並沒有太多遺憾,反而伸手摸了摸頭頂,甚至回手看看上面有沒有血。看到手指上一汪血,心想,為什麼不再多點,如果暈過去,這道選擇題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最近倒霉事情太過有點多,莫非老天爺也在給我一個警醒提示:「醒醒吧,他……他在你身邊,無非是另有所圖……」
起風了。
噼啪噼啪的奔跑聲中此起彼伏之中,風似乎越來越大了……
「……快!」無邪一下子長粗長壯了許多,一把把花粥揶在腋下,似乎騰空幾尺幾下就躍起,翊羽而落,站在逆風的位置一塊巨大的拴馬台上。花粥把她的一隻鞋和無邪的兩隻鞋,還有搜刮的若干物件兒。
逡巡四周,抓來四名看起來身強嬌健的魔珏人,五人圍成一個圈子,烈烈風響,聲音根本傳不開……
「聖主口喻。你們四人分別承擔左部,右部,花部和環部。各部現場招兵買馬,可論功行賞。成功滅鬼者,各有賞黃金百輛之許可權。左部負責兩人疏散人群,四人麻袋照壁後面取屎。花部負責水囊取水……這水囊必定是許多逃難之人有的……」
各自組織四十八人有序出發了。
水囊用豬或牛的膀胱做成,裡面裝上水,把水囊扔到著大路交匯處上,水囊被刺破,裡面的水就能流出來,天冷刺骨。迅速凍成冰。
水袋是用馬或牛的皮做成的,可以裝三四百斤水,袋口綁起來,插進一根去節的竹子,水就可以通過這根竹子流出來,就由三五個人抓著竹子藉助袋口,向著路點注水。
當然這水袋是所有役站里必備的,當然車馬休息的地方也有。
遠遠的一波人帶著大大小小的桶、盆、斧鋸、梯子、繩索等過來,有四五十人,倒還算整齊。
「軍巡部的?」花粥問領頭的人。
「諾。……奴才叫陳度和,原來魔珏軍里只是一個伍長。軍中自是無人調度,我們見軍情催得緊自己來的……」
「花將軍口喻。調動不當,俱是軍中調動失職,事畢定會賞罰分明。陳度和伍長,你們分兩隊且去石鸞山峽谷附近即可……坐守地勢之利,只可遠攻,不可褻玩也!」
「花將軍口喻。雀部領二十人去往城門方向,與李子玉將軍談判,我們只要二十口人形大小的鐵皮箱子。……」花粥手搭涼棚看過去。「敵情並不是太當緊。城門西南一域、還有小兒常常居住的西北一域抬箱子去。把老弱婦孺悉數裝了,看能不能或可躲過一劫!」
「花部。你叫李平安是吧?關雎山部軍中統領。花將軍有喻,一是逆風位置確定準確無誤之後,去前幾日城門修建工地取土和沙,還有石板,牛皮防火紙。兩人一袋抬來,分四個方向,在拴馬樁附近,逐漸按壓,土掩石埋,因為逆風,防止皮膚感染毒物,頭和口鼻必須用濕巾裹實。大約二百餘人應該夠了……」
「環部。你叫小燈子……?噢,大名號叫慕和風是吧?松柏嶺一役的軍中執事。沒事,一樣會有功就有賞的……你率領四百人。主要以照壁后的屎山為重——那裡聚集了眾多結實的『黃金萬兩』」花粥略有猶豫,過去在魔珏軍中還真的沒有親手管理過這屎尿之事;名字和稱謂倒顯得太無足輕重了。
時間之短,不過掩耳。
視力所及,仍不過尺余。
無邪正兀自懶洋洋扮著二傻,時刻想著賴「娘親」懷裡撒撒嬌,一轉眼之間,那個弱女子變成了「花將軍」。
「城門西側是理尚峰。高百尺之餘,你們自管把人群驅趕上山,周圍挖渠注水,沿河岸修建工事,沿工事上方塗抺屎尿——撿臂力宏偉者駐守,只在外圍搜救就是……勿必清點人數,人員悉數來此山報道……」
無邪從高台之上,一躍而起,幾步就回到跟前,又摘了花粥的梳子,那梳子黑暗裡閃著璀璨的光芒。
花粥啐道,「不可。此物不可!」就地把它揣進懷裡,光腳跳了幾步,跳過來老邁一人,問:「你是魔珏太醫院的?」
「奴才是過來看看的……怕有什麼差錯……」轉身看見花粥,先沒在意,朝無邪跪了就磕,許是見到花粥的眉眼之間,眼光狐動,才愰然大悟,再轉身沖花粥嗑頭如搗蒜。
「屬下,不敢……」
「啐……叫你幹什麼了,你就不敢……」
「屬下,不敢……」無邪一把拎了他上到了拴馬台上,把他扣在地上,掐指點了他一隻耳朵,搶了一個人的水囊,咕嚕咕嚕給他灌了一通水,拍拍他的腦袋,拿了自己腰間的一隻玉佩在他眼皮底下?,說,「醒醒……嘿!醒醒……看,這個是什麼……」
「花將軍……」那傢伙一臉水迷茫地看著無邪。無邪一臉戲謔嫌棄,一雙大長腿吧嗒一併,站起身來,火光照亮他的眼睛,細長的丹鳳眼裡也滿是火光。
「報上名來!」
「奴才叫……將軍,不敢。」
「李有才,葯事太監總管!看來,你真是嚇傻了。將軍素知你醫術勤勉,還算有點造詣。你速速回去組織一隻至少十人以上的救護隊,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偷些,把太醫院現成的紅三七白三七,冰蹦散傷膏藥,並麻沸散並一併藥材準備好……明天天亮之前,會有大約三十人以上的病人需要緊急救治。你拿好這支佩,這個是調遣令牌。…」
「你怎麼知道他叫李有才?」花粥終於迴轉了,又是那個嬌憨可愛的弱女子了問。
那個李有才終於明白該怎麼辦差,去了。
「粥兒,你猜猜看!」無邪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把她嘴角微微上揚的一抹灰黑抹去,見四處無人,就親了自己抹花粥嘴角的那根灰黑的手指,悄悄說:「雖說今天晚上,我們已經做了兩次了……我還是……」
「什麼……做了兩次了?」花粥下意識反問一句,問出了口才覺得應該後悔。
「你……傻?」
「沒有啊……我今天暈過去兩次……一次在城門底下,再一次就剛才被宮燈砸了……」花粥羞澀地說了一堆,聲音好高。
「宮燈……砸了?噢,我摸過了,應該沒出多少血……」兩個人肩膀靠著肩膀坐在那塊巨大的栓馬石上,一陣陣陰冷從背後襲來,無邪就從腋下伸出手去,狠狠地抓住花粥,笑道:「我還沒親過『花將軍』呢!」。
「你每次害羞的時候就顧左右而言它……哈哈……你被我調教得越來越可愛了……我又快不行了……」無邪咽了一口口水,手卻百般挑剔地揉搓了那個位置半天,意猶未盡拿回來手在自己唇上舔了。
「啐……沒見過個女人似的……」花粥終於忍不住啐他。
「哪裡?」
「說實在的,若不是仰仗太子您的光,這些賞賜都得拜你所賜呢——」
「得令!花將軍!」無邪單膝一跪,雙手一揖,朗聲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