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群毆
「誰是青山少主?」花粥滿目狐疑望向那幾個白衣女子,今天有幸,已經第二次聽到「青山少主」這個詞了,頭一次據說「青山少主」是一隻三條腿的貓,而這一次,卻變成了老丐喊向自己。
「青山少主是什麼?」玲琅郡主也問。
「哦!原來是這草芥一般的女奴嗎?」大家一致得出結論。
「不會。一介女奴,死皮賴臉地活著而已。哪裡會是青山少主。嗚呼哀哉!錯矣,錯矣!」太子傲無邪終於忍不住了,眼見那個花粥處處遭罪,自己素來知道這個郡主的火爆脾氣,所以剛才一直忍住。
以為只要不對那個花粥表現出太多興趣,這個郡主應該不至於太過份。
「老丐人老,已經有幾分糊塗。據在下觀察,這隻貓才叫『青山少主』!」二爺一副看郡主不起的表情。
「喵喵,喵——『青山少主』,『青山少主——』」傲無邪不知從哪裡鼓搗出來什麼吃食,彎下腰來,叫那貓。
「青山少主!」郡主也是個女孩子,當然也對這些個新奇有趣事兒有興趣,所以也彎腰試了試。
「是嗎?」
「叫什麼名字不好,神神秘秘的,故意顯擺自己的嗎?」
迅速,人群中一片嘩然。
可是,玲琅郡主旁邊一皂衣隨從附於郡主耳邊低聲道。
也聽不到說了什麼。
郡主聽聞此言,然後犀利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幾個人。
「主人可知道,他們做什麼來?」一堆跪拜之人外,皂衣隨從沉思片刻:「郡主,注意到他們攜帶的器具了嗎?」
皂衣隨從見主人點頭,說道:「除了那個黑衣女子空手,其餘黑衣女子都帶著傢伙,而且各不相同。一人背著一捆繩子,繩頭帶有鉤爪,一人拿的是鋼釺,一人鐵杴,一人鎬子,一人斧頭,一人拿的是老粗的一根杆子……」
「那是套筒!」皂衣隨從說道,「平常時節,依次縮進最粗的杆子里;用時,一節節拔出,很長很長。另有一人背的當是繩梯,還有一件家什也有意思,底端圓筒,那當是探看地下的用具。還有一個女子,背包里鼓囊囊的,是照亮用的火把。」
郡主沒好氣道:「看她們這行頭,不是來遊山玩水,倒像是在尋找什麼。」
「沒錯,」皂衣隨從繼續說道,「而且她們鑽山洞尋找。她們後背上,蹭的有泥土,膝蓋部位也沾有泥巴,說明她們弓腰或者匍匐行進過。」
郡主眼睛睜圓,放出光來,問道:「她們是在尋寶嗎?我們要不要尾隨了她們,看看她們找到什麼寶貝?」
隨從小心翼翼起來,說道:「如若他們找到寶貝,我們只有眼饞,莫若不管不問呢。」
郡主不甘心道:「那也未必,見者有份嘛!」
太子傲無邪卻又笑起來,說道:「好一個見者有份。別人挨板子,你見了也要分一份嗎?不去蹚渾水比較好!」
郡主道:「那得看是誰!」
「難不成,你要跟這隻叫『青山郡主」的貓血戰到底嗎?」太子息事寧人,自己武功又弱,明著動手又沒幾分勝算,不想糾纏太多,領了花粥跑了才是當務之急。
郡主不以為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天宇城沒有聽說哪個渾水是我蹚不得的。憑他是什麼!青山郡主也好,貓也好,女奴隸也罷……對我又有什麼分別!」說著直接鞭子一抽。鼻子頭一指。
眾位小廝兒心領神會。立即一人一手或一腳,把地上的花粥五馬分屍般架住,其中一個拎著繩子,挽了一個節,三下五除二,嘎嘎作響間,釘上了路燈之上。
鞭子急風驟雨般打來,招招致命。
「多少?今天給你個機會。」郡主問皂衣隨從。
「奴才,不敢當。」皂衣隨從低眉順目,斜眼看向上方。
「說!」
「是!二十吧!」
「好。喊數!」
「八、九、十……打死她……五馬分屍才好!」隨從們歡聲雷動。這郡主的鞭刑凌厲殘暴,她的血管里流淌著某種特殊的靈血,加上她之前就鞭死過若干奴隸;力大無比,加上庖丁解牛般遊刃有餘的經驗。
所以鞭鞭致命。
……
忽地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一聲斷喝。
「禿子頭上一白髯,
手捧一桿定坤槍,
不顧世俗論是非,
青山少主轉瞬現,
女人拖鞋顯不凡。
身外化身萬萬千,
茫茫人海何處覓,
盼帶徒兒去故鄉。」
這幾句唱詞,聲音宏亮鏗鏘,大家凝神過去,眼見老乞丐不知從哪裡拎出一隻碗,另一手掌心裡握著一根打狗棍子,一路唱著迎風入了人群。
鉸架之上花粥疑惑。「爺爺什麼時候出去的?」
「眼看著剛才淹淹一息,怎麼一時半刻,他又是清明了……?」
只見老丐破舊的棉襖,應該是從垃圾桶里撿回來重新穿上的女式對襟褂,下身是一條女式夏季皺褶,腳上一雙紅色繡花鞋,女鞋通常較小,鞋子不夠大,那丐的腳後跟就黑黝黝暴走在雪地里。
氣宇軒昂,腰脊筆直,一路王者氣勢帶風而來……
「手捧一桿定坤槍……」有人回味無窮地念出這句話。
目光如炬,點燃燈籠,一起望向老丐手中的碗,「什麼是定坤槍?」卻見他殘破手指間,一隻破碗,黑皸皸一團一截截小棍棍……
「普渡眾生,『定坤槍』,算是盜墓用的嗎?」有人大聲問。
「我!」一見眾人轉移了注意力,郡主根本沒人再介意他手中的鞭子,怪聲道。他的手下也被擁擠散了不少,氣勢上壓倒一切的時節必須力挺一下。
「啪——」地一聲,猶如春雷。
老丐手中的碗應聲下跌,撞於地上,破成碎片,裡面的黑條子灑在地上。
「喵喵,喵——」人聲寂靜之時,「該死的貓」呲牙裂嘴地蹓進來,地面上嗅了嗅,噴了一下鼻子,一臉嫌棄的走了。
「什麼東西?」
「狗屎,像是……」玲琅郡主踱著霸氣的方步,哈哈大笑:「老瘋子,真是瘋透了!」
「哈哈,哈——」人群史無前例,充分統一了口徑,笑聲不斷增加高度,屋瓦俱裂,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事。
玲琅郡主看著自己坐騎後面十幾個人,還有號稱魔珏國第一打手的新近得個幾個潑皮破落戶在後面撐腰,頓時心裡底氣足足的,大庭廣眾之下,方顯得護國公的威力不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人,不過蝦米螻蟻爾爾。
郡主從來不想學那小兒女,猩猩作態。
「用實力說話,勝卻人間無數卿卿我我!」她一貫信奉這個信條。滅了花粥,前進道路上就少了一個眼中釘。
她一陣難過,為何男人都喜歡那些嬌嬌氣氣的女子,甚至一個女奴的可憐樣兒,都能讓他們英雄感爆棚。
我暗夜裡躱起來,讓那些蚊蟲邪毒咬我,我容易嗎?
她實在是氣急了,咬破手指,一顆血淋淋的血珠子飛出。
體內的洪荒之力燃燒起來,遠處滾滾音波如炸雷一般響在當場,圍觀的許多生人,尤其靠靈力的邪靈,還是魔蠱被震的一陣搖晃,紅棕馬瘋狂地亂踢亂踏。
老丐爺身化一道白光,彎曲的磁場強度讓人完全失明失聰。
地上震出一片裂縫。
縫隙像閃光一樣擴大。
異光籠罩處,鮮血染紅之地,一朵小花開了,藤蔓纏繞上來……
那朵花,伸展出所有枝曼,掩蓋了裂痕……
老丐四周,一群黑衣女子,她們手中武器,直接擲於地上,泥石洞裂,一道道熾烈的金芒,金蛇舞動。老乞丐冷哼了一聲,體內蟄伏的強大力量一下子躁動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息自他體內瞬間爆發而出。
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體表,璀璨的光芒如戰神金甲一般籠罩在他的體外。
他一狠心一跺腳。十幾道交織在一起的拳影向他惡狠狠地擊砸而來。他騰的一步上前,整條街道都跟著顫動了一下,他右拳猛揮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地面上數道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岩漿,火紅的岩漿吞噬了邊上的岩石,整個天宇城籠蒸在一片火海之中,如同一枚快要被煮熟的雞蛋。
郡主踏上岸邊,眼見那個花粥和那隻黑貓穩穩睡在盤石上。
手中刀劍一揮,直接滑破了手掌,鮮血淋漓的滴入土地,所到之處漸漸變成白色。
冰與火在盤石兩側展開了拉鋸戰。
大牙一樣交錯。
強大的力量使空間發生了扭曲,似乎要將拳影附近的虛空撕裂。莫大的壓力浩蕩四方,圍觀的人群被洶湧的力量推拒著向後退去,恐怖的波動令所有人都感到陣陣心悸,即便是人群中那些本領高深的邪靈也不例外。
老丐的皂衣,郡主的白衣,一東一西,隔岸觀火!
大災難面前沒有人倖免。
餛飩小販,郡主的若干蝦兵蝦將,街衢之上的原住民,甚至有人在睡夢中,連房子,睡覺的床一齊被扔進了深淵。
光與血,鋒芒宛若兩輪驕陽當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雙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發一般噴放而出。洶湧的大力將所有觀戰的人向後推出去三丈距離,許多人仰面摔倒在地,現場一片混亂。
街道的正中央,能量涌動,勁風呼嘯,狂風吹亂了花粥的長發,但她的身體卻像一根鐵樁一般牢牢的釘在盤石之上。
那塊盤石成為雙方鬥爭的焦點。
花粥被巨大的壓力控制,直接暈倒了過去。一個小小的身影完全像秋天最美卻是最後的樹葉。
太子爺丹鳳眼裡毫無表情,他背著手,一股高不可攀的偉岸感覺,四周浩蕩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錯覺?幻覺?觀望的人已經分不清。
肆虐的能量流漸漸逸散,狂風也已停了下來,在他的身前出現一個深一丈的巨大溝壑,街道被毀得不成樣子。
「咳……」深坑內發出陣陣咳嗽聲,一隻巨大的手掌扒住了坑沿,滿臉灰塵的花良臣,自坑中艱難的爬了上來。此刻他狼狽無比,右手掌淤黑腫脹,若不是最後關頭他用奇功將拳頭上承受的大力導引向四肢百脈,他的右手就徹底廢了。
把夥伴撈上岸來,太子傲無邪的表情才有所鬆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亘古不變的是人心。」
他眼中邪念一閃:「兄台,看你的了!」
傲無邪手一揮,肩膀上就多了一隻蟲,那隻蟲孑孓欲倒,先在主人肩上打了個滑板跳,有些垂頭喪氣地,吱吱喳喳半晌。
「一刻鐘。你是說,你斗他們的血和光,只能堅持一刻鐘?好像郡主更難搞是吧?」
「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就是啦!」
……
……
然後,然後呢!
畫風突變之後,完全成了喜劇。
「呵,小姐姐,我識得你的。郡主。我要你,好不好!」花良臣似乎永遠有力氣占別人便宜,吃女子豆腐。
「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郡主受此奇恥大辱,登時臉上羞紅,怒斥道。
「光天化日?」花良臣踱著方步踩著一個奴才的脊樑坐了一下,「倒讓你看看,什麼是光天化日。實話告訴你,衙門就是我爹開的。這魔珏國我爹就是天……識相的話,乖乖的。」一群四個角呼拉拉牽了布,一字排開圍成一個四邊形,直接把眾人摒在了外面。
「我爹二十萬錦衣郎去了伽十國斡旋,太后都是我爹說了算!」花良臣說的全是郡主平日里的話,學她的口氣。
「喲呵,你的意思是談不來咯?」郡主食指輕輕按壓,端著花良臣的尖下巴拉上面看過去,終於嘗一了一點當老大的甜頭。
花良臣道:「瞅瞅這小模樣兒,腿在外邊,你這可是明目張胆的勾引那。」
「勾引?哦,呸呸……」郡主無奈,只是一味往後退,卻被四角的奴才又拱回來。
「你們瘋了?……你們可是我的奴才呀!」順著聲音方向,郡主也看出來,粉衣公子,細長丹鳳朝陽的一雙眼睛,透露著狠辣和戲謔,一付絲毫不怕搞大事情的樣子。
「你不知道。吃人豆腐是最好的事情了。」花良臣說的是實話,剛剛才還想著能憑藉自己那幾下子三腳貓功夫脫困,一時兩邊都找不到突圍之路。
「我們是不是有點以多欺少?」灰衣傲無邪太子哥看見大部分的人都圍過來的,在圍布外面看熱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