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黃鶯娘娘
?次日清晨,大雪已停,一輪紅日掛在高空,萬道絨毛般金色的光線,漸漸掃去雪后的晨霧。吳真和樊於美簡單收拾了些飯菜,眾人草草吃罷,就欲動身前往易州城浮生巷,去見病梅先生。
趙城隍拉過吳真,道,我是幽冥界的正神,不能擅離職守,雖然極想和兄弟一起。言辭懇切,讓吳真甚是感動,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卻讓吳真覺得趙城隍雖然脾氣急躁,法力低微,但卻是真正值得交往的大哥。前途坎坷,不知道有多少兇險等著自己,趙城隍卻甘願和自己一道去闖,足見真心真性情。
五龍道人也上前,向眾人告辭,道,我居住在這深潭之中,平常以養龍遊戲為業,已經荒廢修道日久。沒想到今次麒麟大帝只是派來了左右麒麟使,就讓我們招架的如此困難,而且師尊救苦天尊也不知道受了怎樣的劫難,也不知道現在在何方,我作為他的弟子,只有苦心修鍊,四處探聽師尊的下落。所以,就不和大家一起趕奔易州浮生巷了。望大家多多小心,多多保重。只因為,麒麟大帝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必定會派來更加難以對付的敵手,如有需要,我五龍到人萬死不辭。
眾人在陽光之中告別,說罷再見,五龍道人站在赤龍頭頂,五龍潛入深潭,但見深潭上蒸騰著森森的白氣。
吳真、樊於美、小龍太子、冷春秋、柳成蔭、二手道人一行,辭別城隍廟,行走在雪后的山道,踩著積雪,只聽聞咯吱咯吱的聲響,路卻並不滑,只因積雪尚未化開結冰。
行走之際,遠處大道之旁,卻有一株高大的楊樹,說來奇怪,已然是隆冬冰天雪地,這棵大樹卻有著滿樹的綠葉,讓吳真大為驚奇。
二手道人道,這棵樹經冬不凋,必有蹊蹺?
小龍太子敖波道,從來只見能抗住冰凍的松樹和柏樹,夫子不是說了幺,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沒想到這平原大地,卻有一棵長青的白楊。
吳真也道,表弟說的是,我自從流浪以來,天南地北的亂跑,僧寺道觀的也住過,也沒見這樣的怪事。
冷春秋一身黑衣,站在白雪大地,只是看著楊樹發獃,忽然嘶啞著聲音道,恐怕這不是什麼好事?我也曾多次經過此地,這棵樹倒是長見,至於它能夠雪后不凋,確實頭一次見。
忽然從遠處村落跑來幾輛電動車,車上既有精壯的小伙,也有白頭髮的大娘,既有三五歲的孩子,也有裹著紅羽絨衣的姑娘。他們將車停在白楊樹下,卻從車上的口袋裡,取出蠟燭、紙錢,用打火機點燃,在楊樹下燒起來。邊燒邊禱告,求樹神爺爺保佑。
其中一個精瘦的老太太,乾淨利落,眼神發黃。她一面指揮大家燒紙,一面道,今年入冬以來,沒有一場大雪,昨夜忽然降下大雪,平原大地萬木蕭條,唯有樹神爺爺經歲不凋。是他保佑著我們,讓我們來年豐收。
燒紙的眾人無不稱是。
小龍太子看他們燒紙燃香,象是一場鬧劇,嘻嘻笑道,物反常即為妖。哪裡是什麼神明。正要再說,眾人已經怒目而視,甚至有人挽起袖子,要衝上前來打架。
吳真趕忙賠禮道歉,說自己的表弟莽撞了,他還是個學生。小龍太子自是很不服氣。
那些人見吳真一行人穿著都甚為寒酸,可能心裡覺得,不必和花子樣的人較真,於是放下袖子繼續燃香燒紙。
吳真一行遠遠走開,卻聽樹上一個聲音道,你們朝拜於我,必是有求於我。只是不知道你們是否心誠。我不是樹神爺,我是黃鶯娘娘。從今日起,只要在此地修建黃鶯娘娘廟,我必保佑此地風調雨順,人人心想事成。聲音尖利,令人十分不舒服。
眾人卻低低的俯身下拜,不住的磕頭。綠葉滿樹的白楊高高聳立,一隻大鳥高據在枝頭,背灰黃,腹灰白,尾有黑羽,正是一隻黃鶯。
二手道人道,小龍太子所說沒錯,物反常即為妖。明明是一隻黃鶯成精,卻詐稱為神,還要受人間的香火。看來此地從此不太平了。
吳真問道,既然是黃鶯,為什麼能讓白楊經冬不凋,仍是滿樹綠葉?
黃鶯為鳥,修鍊500年,所落之木全都經冬不凋,在《盧氏雜說》中說的明明白白,我見此鳥,修鍊不止五百年。
為什麼有此一說?
二手道人,道,我見其形已然長大,能說人語,不知道她能否幻化人身,如果幻化人身,此地必將有大災難。
樊於美卻道,黃鶯不就是黃鸝么,叫聲清脆悅耳,最是好聽。道長為何說她會帶來不祥之事?
可曾聽過《春怨》這首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聽聞此鳥必會想到怨婦,還有一層意思,只是猜測,不知道是否果如我所想。
小龍太子道,咱們還是趕著去易州城浮生巷吧,黃鶯娘娘廟的事等回頭再說。
冷春秋道,正是,拿才子斗換回春秋兩儀劍才是大事。
吳真本想多看多聽一些黃鶯娘娘的事,好教百姓不要上當受騙。一是學春秋兩儀劍事大,也就放下了。回頭望時,只見眾人仍在燃香燒紙。又有好幾輛電動車開到,樹下跪了好大片,白雪已然變成灰黑色雪水。大鳥高據樹上,卻不在說話。只是時不時眼神瞟過來和吳真的眼神相撞。
易州城是一座古城,在2000年的時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小縣城。十字貫穿兩條主街,走完一條主街也就二十分鐘時間。所以浮生巷很是好找。
進入浮生巷,敲響院門,接出來的正是去利童子。眾人進入屋門,二手道人卻看到牆上有幾幅畫作甚是引人。不是中國傳統山水,確是俄羅斯的幾幅名作。
二手道人甚是奇怪,於是問道,先生自稱病梅,為何所張掛的確是俄羅斯的畫作?
吳真也仔細觀看,原來牆壁上張掛的確是亞歷山大·波夫洛維奇的《鄉村》,E·卡拉涅耶夫的《出征》,伊里內赫的《貝加爾湖》,列賓的《蒙特爾肖像》和《草垛》,薩卡洛夫的《田野》,丘文的《涅瓦河岸》。他雖然不太懂得油畫,但是卻被畫作深深打動,俄羅斯油畫中的詩意、抗爭、苦難,一樣深契吳真之心。
病梅先生道,我觀中國畫,常在山水之中有閑人,多是畫家心中所想的隱逸之士,卻少見農夫、商人,畫作模糊了光線,卻不是實物的寫照,只是心中丘壑的展現。而油畫被創造到世上,卻有貼近心口的感覺。不說油畫了,先說才子斗的事情。
冷春秋道,還才子斗容易,先生只需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將兩儀劍法傳給吳真。
師父,不可。去利童子伸手阻攔。
傳你可以,病梅先生注視著吳真,你也只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問話的確是吳真。
很簡單,登上虛名梯,經過衣冠渡,進入汗青樓。
以前可曾有人去過汗青樓?
沒有。
是否有危險?
九死一生。
小龍太子道,別和他廢話,先綁了他再說,看他傳不傳,說著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