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少年

某日

她經過玻璃窗

瞥見他低頭撥弄吉他

他微微彎唇清唱

一時心動

――偷窺的少女

風鈴隨著開門聲響起。

與此同時進來的還有她的聲音，「早上好。」

她的步伐輕快，毫無意外地在沙發上看到了一把吉他。

「悠然小姐早上好。」我笑著看她伸手勾起吉他的琴弦，發出兩聲清脆的聲響。

我擦拭著杯子，放上冰塊，再倒上一杯檸檬水，薄薄的檸檬片浮在杯子里，綠色的薄荷葉清新可愛。

她接過然後坐在椅子上目光仍然流連在吉他上，她含了一口檸檬水，酸酸甜甜就像年輕的愛戀。

然後笑著問：「先生會談吉他嗎？」

「不會呢。」我搖頭跟著看向吉他，「但它會唱歌。」

琴弦兀自跳動，然後一首輕快而簡單的樂曲流淌而出。

她愈發彎了眼睛。

「很動聽呢。」

窗戶上映著的是飛速掠過的風景，有連綿蔥鬱的山、然後如曇花一現消失般步入黑暗、繼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田園生活圖……

――夢的分割線――

「同學們，看這道題……」這次她是個學生呢。

講台上的老師誨人不倦。

講台下的同學哈欠連連。

我看著窗戶上映著的自己，乖巧的學生頭，不施粉黛年輕而稚嫩的臉，眼皮漸漸聳搭。

午後的陽光過於燦爛，舒適得讓人泛困。

我眯眼打了個哈欠，眼角沁了滴生理性的淚水，漸漸閉上眼。

叮鈴鈴――

人群魚貫而出。

我幽幽醒來，然後抱起書本走上一層層階梯，穿過走廊，然後又拐了個彎走向另一個樓梯。

要去哪兒？

路上碰到的人漸漸少了起來，他們看著都十分匆忙。

目光越過陽台向下眺望，能看見人群向著一個方向奔跑匯聚。

那裡，我下意識摸向肚子。

有飢餓感傳來。

吶，那裡是食堂啊。

我恍然，腳下卻依舊與人群背道而馳。

撲通撲通，是我的心跳聲。

我知道的，我是想去見一個人，我的心跳為之雀躍。

於某日窺見他在舊教室練琴，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的眉眼上，細碎斑駁的光影在他臉上跳動，他乾淨聖潔得宛若神明。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震耳欲聾。

我忍不住日日前往，避開人流，暗自慶幸著，多好，這個點他們只追求著果腹，便不會注意到他。

他為我專屬。

一舉一動都讓我心跳不已。

近了、琴弦聲清脆悅耳。

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穿著白襯衫，他修長白皙的手在琴弦上跳躍，他微垂著頭，略長的發遮住了他的眉眼，可我知道，他看向吉他的神情定然溫柔又深情。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近/她的眸光溫柔又深情/她是那樣勇敢而又膽怯/我想靠近她/觸碰她/若是她看到我的眼睛/定然會知曉我的心意/」

他的歌聲穿過窗戶。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動聽。

我沉醉在他的歌聲中。

他卻兀自站起身，向我走近。隔著玻璃，他含笑又撥動一根琴弦。

「吶，看著我的眼睛。」

我抬頭與他對視，然後彎了唇角，那裡有著小小的自己。

這是最動人的言語。

「我喜歡你，自第一次見你。」

――時光茶館――

「下次見。」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微笑著向我揮手。

檸檬片安靜地躺在杯底。

「下次見。」我含笑目送她離開。

風鈴聲漸微。琴弦不復跳動，時光茶館內再無聲響。

窗外風景掠過的速度漸緩，然後停留在空曠的站台上。

我看見她提了箱子踏上站台一步步走遠。

我起身撫上玻璃杯，指尖拭過杯沿，她的唇溫漸漸變涼。

合上窗帘，拉開燈，一室流光。

一瞬間，杯子里流光溢彩，須臾，又歸於沉寂。

燈光漸暗，我又隱入黑暗中。

此時太早，下一位客人會乘著月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