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馬尾辮女孩
一扇小小的茶色玻璃推拉門，裡面掛著窗帘布，遮擋住視線。稍微靠近還能聽到室內的說話聲。這時樓梯間沒有來往的學生老師，吳衛國第一次主動找陌生人求幫忙，心裡不免惴惴不安，又思索了片刻《人際關係論》，方才鼓起勇氣舉手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飄過來，仿若那清晨出谷的黃鶯，清幽圓潤，也只有這麼好聽的聲音才能在播音室里播音。吳衛國推門而入，按照《社交基本禮儀》上教的與人說話的禮儀，以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微笑道：「你好，我叫吳衛國，請問你是播音員嗎？」
播音室里的北邊開著窗戶，正面擺放著電腦、dvd播放機、功率放大器、播音話筒，旁邊是兩個堆滿密密麻麻的cd唱片的柜子，一個扎馬尾辮的女孩坐在中間，瓜子臉柳葉眉，眉清目秀，眼睛又圓又亮，身穿著短袖t恤、熱褲和運動鞋，青春熱力，轉過頭笑了笑，嘴角彎成秀雅的月牙形弧度，說道：「是呀，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吳衛國條件反射性地用目光比了比，女孩的胸脯隆起略偏小，卻整體挺拔，應該是34c、半球形、淺粉色的罩杯，這類女孩美麗而又可愛，心思單純，樂於助人，看來今天成功的機會不小。
女孩的態度真誠，並沒有一般女孩以貌取人的浮躁，吳衛國鬆了一口氣，暗想總算遇到了一個正常人，在心裡默默措辭了好幾遍，方才鼓起勇氣，直奔主題，說：「同學，我想問下今天播放的都是什麼節目？」
進來個陌生人，穿著有些寒酸，說話也有點冒失，女孩不由得面露嗔色，猶豫了一下，說：「五點二十至六點是校園點播時間，六點轉播電台新聞，六點半播放艾薇兒的演唱會，七點結束播音，有什麼疑問嗎？」
但凡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吳衛國也是個正常男人，平日里鮮少有接觸年輕女性的機會，陡然見到這麼明媚靚麗的少女，心臟不免是砰然一跳，剛才好不容易活泛起來的頭腦竟然又恢復了慣常的木然，期艾道：「請問我，我可以了解校園點歌的內容嗎？都是些什麼歌曲？」
女孩見吳衛國似有所思，說話也不太自然，眼神也始終盯著不該看的地方，若不是儀錶堂堂，很容易懷疑是登徒子，臉上浮起不耐，只是良好的家教修養才讓她保持了幾分禮貌，遞過一張單子，說：「這些都是今天同學們要點的曲目，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吳衛國接過一看，曲目單上寫著《絕望》、《不能不愛你》、《奇迹》等等，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的歌。這不能怪吳衛國，圖書館雖然藏書汗牛充棟，還真是沒有介紹流行音樂的書籍，何況這都是最近當紅流行的歌曲，吳衛國只看得一頭霧水，不過心裡倒也知道是流行歌曲，書中所說美女無不秀雅高貴看來也不可全信，搖頭，說：「怎麼都是流行歌呢？」
女孩冰雪聰明，自然聽出了他話語間的火藥味，只覺得好笑，這人還真是管得寬，良好的修養讓她並不輕易動怒，搖了搖螓首，露出貝齒，微笑道：「是啊，大家都很愛聽呀。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準備播音了哦。」涵養功夫驚人，明明不高興了，也沒有當場趕人。
吳衛國熟讀百書，不難判斷出對方的想法，暗忖就這麼灰溜溜離開，實在太過丟臉，何況也沒達到目的，咳嗽一聲掩飾了下尷尬，鼓足勇氣，說：「同學，我認為這些歌曲的內容不夠健康積極向上。」
女孩修養不可否認地好，這也是淺粉色罩杯女人的特點，她們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嬌柔可愛，可是一再被人干擾工作，更何況吳衛國還是直接抨擊，看起來也禁不住好氣又好笑，賽若西施的粉臉上浮起朵朵烏雲，道：「那有什麼關係？」
「音樂是@表達人類情感的一種特殊載體，高潔的音樂與廉價的音樂對人的影響天壤之別。你看，這首名字叫做《絕望》的歌曲，你確定真的想聽？沒錯，它是很流行，旋律也確實有獨到之處。可它流露的是什麼？除了頹廢，還是頹廢……」
女孩天性溫柔，以為吳衛國是來搗亂的，這會見他真評價起音樂來頭頭是道，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吳衛國根本沒聽過《絕望》，不過是顧名思義，他也基本上沒跟人打過交道，與人說話屈指可數，早前是出於對古典音樂的求知渴望來的，當女孩隱約要拒絕時就打退堂鼓了，不想退縮才鼓起勇氣一搏，如果女孩還是拒絕，便要下定主意趁早離開。沒想到女孩認可了，一扇緊閉的門就此被打開了。
吳衛國一貫的木訥消失了。
再說，他把珍藏的無刪節版的《泡妞一百八招》差不多翻得稀爛，多少也算有點經驗，更何況女孩那不經意的微笑宛如春風拂過，大大消除了他內心的焦灼和緊張，讓他誤以為是在跟某個國際知名音樂教授在書信上共同探討音樂，說：「難道你不覺得跟風會讓人變傻？盲目地追隨潮流，社會上流行什麼就聽什麼，未免太大眾了，一點自己的主見也沒有，根本不能表達想要的東西。嗯，就比如……這首什麼，《那一夜》。」
「嗯？」女孩好奇地看著吳衛國。對面的男生談到音樂時，一掃剛才進來時的拘謹，舉手投足像突然間抹上了一股聖潔的光輝，很像是博學的先知在佈道，從他眼中你讀到的只有知識的純粹，讓人肅然起敬，不禁又點了點頭。
圖書館的中年女教師有事沒事哼唱的沒有品調的歌曲，正是《那一夜》，平日里他便早已經深惡痛絕，說：「作為個人自身修養的體現，一首滿大街都有人在放在唱的歌曲，聽了無疑讓人厭煩，更會讓其他人也會嘲笑你的品味。我認為《絕望》諸如此類的歌曲也有以上趨勢。試想你要是聽calla、radical.face、blonde.redhead、windmill，the.shins的話，別人會立馬被你震住，他們會迅速會感覺到你的情調是多麼高雅，觸覺是多麼靈敏，眼光是多麼獨到。」
抑揚頓挫的語調，一氣呵成的釋疑，照耀蒼生的佈道士般的聖潔神情，深深地感染了女孩，根本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唯有目瞪口呆的看著，期期艾艾地說：「啊？還有呢？我應該播放什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