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秦若槐
杜茗雨拒絕了我。
她說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懷疑過，是不是應該嫁給我，她說這不是因為愛情，而是關乎良心。她到底想要說什麼呢？
我自問，有誠意和她一起生活，雖然可能還要克服一些障礙，但終究是有這份心的。而她一直認為我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那麼今天，她又為什麼而猶豫呢？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不可以告訴我？
「茗雨，你真的想好，不要和我結婚？」考慮再三，我還是不得不問她。
「是，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寧願隨便找一個人嫁掉，也不要嫁給你。」她坐在沙發里正視著我，沒有表情。
「那麼為什麼，你要住進我家？」
「那我搬出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告訴我原因。」
「真正的原因會讓你痛苦，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告訴你，是韻兒。當初是她求我照顧你，是她給了我你家的鑰匙，是她告訴我搬進來你不會拒絕，也是她為你的事情奔走，讓你免除了入獄的危險，這件事薛子卿幫了她，所以她要嫁給他。她早就知道你介入了他爸爸的案子，只是一直裝作不知情而已。你現在知道了？我來照顧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我敗給了她，我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請求！可是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是我讓你恢復過來，是我救你於水火，我擔不起這些，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明白了嗎？」
是的，真正的原因會讓我痛苦，也許我早就明白了，只是這是一道無解的題，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
「過兩天我來搬家，今天我回我那裡住。」她說完拎起包就出門了。
凌韻兒
消息傳來，薛夫人病重，子卿火速趕了回去，我回頭對阿蘭說：「收拾我的行李。」
「姐姐，你和少爺才剛剛……」
「叫你收拾！」
「你要是走了，我到哪裡去找一個你這樣好的主家？」她哭了起來。
我把行李收拾好，給了她一些錢，但是並沒有離開。我沒有想過就這樣走掉，這樣我只能欠他更多。我開始做那件拖了很久的衣服，答應他的事，一定要做到。
子卿回來，一直坐在沙發上沉默，我問一句：「很嚴重嗎？」他深深點一下頭，再無話。
我去做飯，做兩個人的，他那一份就放在桌子上，一直沒有動，我照常去睡覺，半夜起來，看到他還坐在客廳里，桌上的飯已經吃掉了，他手裡拿著前年我過生日時送我的手錶——不知什麼時候又轉回他手裡。
「子卿，休息一會兒吧。」我輕聲說。
他抬起頭來，卻是淚流滿面，他說：「凌韻兒，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如果沒有記錯，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流淚。
我轉回房間，撫摸著床頭上已經做好疊整齊的那身衣服，我真的做了睡衣，這算是一種暗示嗎？我始終不能突破自己心裡那一關，但是今晚，是不是應該給他？如果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如果我回報他的時間只有這麼一點……我把睡衣抱在懷裡，在門口站了很久，手握著把手到出了很多汗，但終究是推不開。
早晨起來，好像昨晚的事情是一場夢，但是千真萬確，桌子上的飯已經沒有了。他換了一身衣服，笑著對我說：「今天帶你出去玩。」
我們開著車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裡穿行，什麼話也不說，只有無數的建築無數的面孔撲面而來然後不斷退後退後，彷彿只有車裡這一下方空間是靜止的，其它一切都在無可挽留地後退著。我們不說話，只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我側頭去看他的臉，表情很沉重，其實，他很好看。
「我們去哪兒？」我還是打破了這種寧靜。
「就這裡吧。」他突然停車，望出去，有一家西餐廳。
他拉我到鋼琴前，說：「再為我演奏一次《土耳其進行曲》吧！」
我坐在琴凳上，良久地注視著自己的左手，這是他，他和我在一起，即使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不會孤單！手指在琴鍵上跳躍，記憶在腦海里翻騰，無法忘記，就算是這一刻，想起的人仍然是那一個，子卿，對不起，這歡快的旋律並不是為你而演奏的。
你是要放手了吧？沒有關係，我可以一個人好好地過下去，帶著對一個人的愛，也帶著對你的回憶，我知道，遇到這樣的愛情不容易，你給我的愛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只是我們相遇太晚，只是我的心裡裝不下那麼多的人，所以給你的就只能是歉意。對不起，我這樣離開了你，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辦法愛上你，對不起，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手指變得火熱，但是不能停下來，《土耳其進行曲》的旋律一遍遍地從指尖傾斜，沒有人叫我停下來，他已經走了嗎？還是在看？如果什麼也不能做，至少把這件事做好，我應該笑，這是最歡樂的曲調，我應該歡笑！
秦若槐
「秦若槐，我告訴你，凌韻兒現在在**西餐廳，你要是想她以後都沒人管，孤苦無依，你就別去！」薛子卿的聲音衝出聽筒的時候，杜茗雨正打算離開。
「薛子卿……」我望了望在裡面收拾行李的杜茗雨。
「告訴你，為你奔走使你不用去坐牢的人是她，現在她爸爸已經死了，如果他們凌家欠你們秦家人命，現在也算還清了，你沒有看到她為你的事情是怎樣奔忙的，你也不知道她幾乎散盡自己的遺產才買回你的自由，她不欠你的！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們就為了那點事情不能在一起？你們真的介意嗎？」
「可是，她就要嫁給你了……」
「我要是娶她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大傻瓜！」他一下掛掉電話。
我盯著手機發獃，杜茗雨已經站在我面前，拉著她的箱子。
「要走了嗎？」我問她。
「是，以後大家還是好朋友。」她對我伸出手。
我和她握手，她在笑，我沒發現過她這樣好看。
關門聲震動鼓膜，房間里一下變得異常安靜，我走了一圈，聽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震蕩。最終在鋼琴面前停了下來，打開琴蓋，觸動一個琴鍵，清脆的聲音頓時響徹。我坐下來，手指在琴鍵上移動，《土耳其進行曲》，我會彈奏的唯一曲目，一個音一個音，漸漸加快，你要跟上我的速度，你的指法不能出錯，你不可以丟掉修飾音……指間傾瀉出的，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的最歡樂的旋律，她是我的右手！她在哪兒？
不，她現在什麼也沒有了，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我可以去找她嗎？我們可以放下一切恩怨重新來過嗎？而爸爸媽媽，你們能夠原諒我的選擇嗎？但是，這段感情給我們的傷害，除了對方的那個人，誰又能夠治癒？如果我不管她，她要怎樣活下去？我又該怎樣原諒自己？不，我要把她找回來！我必須把她找回來！
激烈的和旋，驚醒沉睡的意識，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一路飛奔，來不及思考，希望一切還趕得及！
她在那裡，我的姑娘，她還在那裡，一遍遍地彈奏著我們的旋律。我看到薛子卿，他與我擦肩而過，對我笑出來。
我的右手突然被一隻熟悉的手所代替。
我回到她的身邊，右手加入了她的節奏。
是他，是牽扯不斷的思念的盡頭，我的視線在微笑中模糊下去。
對不起，我來晚了。
秦若槐
杜茗雨拒絕了我。
她說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懷疑過，是不是應該嫁給我，她說這不是因為愛情，而是關乎良心。她到底想要說什麼呢？
我自問，有誠意和她一起生活，雖然可能還要克服一些障礙，但終究是有這份心的。而她一直認為我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那麼今天，她又為什麼而猶豫呢？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不可以告訴我？
「茗雨，你真的想好，不要和我結婚？」考慮再三，我還是不得不問她。
「是，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寧願隨便找一個人嫁掉，也不要嫁給你。」她坐在沙發里正視著我，沒有表情。
「那麼為什麼，你要住進我家？」
「那我搬出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告訴我原因。」
「真正的原因會讓你痛苦，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告訴你，是韻兒。當初是她求我照顧你，是她給了我你家的鑰匙，是她告訴我搬進來你不會拒絕，也是她為你的事情奔走，讓你免除了入獄的危險，這件事薛子卿幫了她，所以她要嫁給他。她早就知道你介入了他爸爸的案子，只是一直裝作不知情而已。你現在知道了？我來照顧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我敗給了她，我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請求！可是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是我讓你恢復過來，是我救你於水火，我擔不起這些，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明白了嗎？」
是的，真正的原因會讓我痛苦，也許我早就明白了，只是這是一道無解的題，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
「過兩天我來搬家，今天我回我那裡住。」她說完拎起包就出門了。
凌韻兒
消息傳來，薛夫人病重，子卿火速趕了回去，我回頭對阿蘭說：「收拾我的行李。」
「姐姐，你和少爺才剛剛……」
「叫你收拾！」
「你要是走了，我到哪裡去找一個你這樣好的主家？」她哭了起來。
我把行李收拾好，給了她一些錢，但是並沒有離開。我沒有想過就這樣走掉，這樣我只能欠他更多。我開始做那件拖了很久的衣服，答應他的事，一定要做到。
子卿回來，一直坐在沙發上沉默，我問一句：「很嚴重嗎？」他深深點一下頭，再無話。
我去做飯，做兩個人的，他那一份就放在桌子上，一直沒有動，我照常去睡覺，半夜起來，看到他還坐在客廳里，桌上的飯已經吃掉了，他手裡拿著前年我過生日時送我的手錶——不知什麼時候又轉回他手裡。
「子卿，休息一會兒吧。」我輕聲說。
他抬起頭來，卻是淚流滿面，他說：「凌韻兒，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如果沒有記錯，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流淚。
我轉回房間，撫摸著床頭上已經做好疊整齊的那身衣服，我真的做了睡衣，這算是一種暗示嗎？我始終不能突破自己心裡那一關，但是今晚，是不是應該給他？如果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如果我回報他的時間只有這麼一點……我把睡衣抱在懷裡，在門口站了很久，手握著把手到出了很多汗，但終究是推不開。
早晨起來，好像昨晚的事情是一場夢，但是千真萬確，桌子上的飯已經沒有了。他換了一身衣服，笑著對我說：「今天帶你出去玩。」
我們開著車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裡穿行，什麼話也不說，只有無數的建築無數的面孔撲面而來然後不斷退後退後，彷彿只有車裡這一下方空間是靜止的，其它一切都在無可挽留地後退著。我們不說話，只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我側頭去看他的臉，表情很沉重，其實，他很好看。
「我們去哪兒？」我還是打破了這種寧靜。
「就這裡吧。」他突然停車，望出去，有一家西餐廳。
他拉我到鋼琴前，說：「再為我演奏一次《土耳其進行曲》吧！」
我坐在琴凳上，良久地注視著自己的左手，這是他，他和我在一起，即使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不會孤單！手指在琴鍵上跳躍，記憶在腦海里翻騰，無法忘記，就算是這一刻，想起的人仍然是那一個，子卿，對不起，這歡快的旋律並不是為你而演奏的。
你是要放手了吧？沒有關係，我可以一個人好好地過下去，帶著對一個人的愛，也帶著對你的回憶，我知道，遇到這樣的愛情不容易，你給我的愛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只是我們相遇太晚，只是我的心裡裝不下那麼多的人，所以給你的就只能是歉意。對不起，我這樣離開了你，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辦法愛上你，對不起，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手指變得火熱，但是不能停下來，《土耳其進行曲》的旋律一遍遍地從指尖傾斜，沒有人叫我停下來，他已經走了嗎？還是在看？如果什麼也不能做，至少把這件事做好，我應該笑，這是最歡樂的曲調，我應該歡笑！
秦若槐
「秦若槐，我告訴你，凌韻兒現在在**西餐廳，你要是想她以後都沒人管，孤苦無依，你就別去！」薛子卿的聲音衝出聽筒的時候，杜茗雨正打算離開。
「薛子卿……」我望了望在裡面收拾行李的杜茗雨。
「告訴你，為你奔走使你不用去坐牢的人是她，現在她爸爸已經死了，如果他們凌家欠你們秦家人命，現在也算還清了，你沒有看到她為你的事情是怎樣奔忙的，你也不知道她幾乎散盡自己的遺產才買回你的自由，她不欠你的！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們就為了那點事情不能在一起？你們真的介意嗎？」
「可是，她就要嫁給你了……」
「我要是娶她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大傻瓜！」他一下掛掉電話。
我盯著手機發獃，杜茗雨已經站在我面前，拉著她的箱子。
「要走了嗎？」我問她。
「是，以後大家還是好朋友。」她對我伸出手。
我和她握手，她在笑，我沒發現過她這樣好看。
關門聲震動鼓膜，房間里一下變得異常安靜，我走了一圈，聽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震蕩。最終在鋼琴面前停了下來，打開琴蓋，觸動一個琴鍵，清脆的聲音頓時響徹。我坐下來，手指在琴鍵上移動，《土耳其進行曲》，我會彈奏的唯一曲目，一個音一個音，漸漸加快，你要跟上我的速度，你的指法不能出錯，你不可以丟掉修飾音……指間傾瀉出的，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的最歡樂的旋律，她是我的右手！她在哪兒？
不，她現在什麼也沒有了，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我可以去找她嗎？我們可以放下一切恩怨重新來過嗎？而爸爸媽媽，你們能夠原諒我的選擇嗎？但是，這段感情給我們的傷害，除了對方的那個人，誰又能夠治癒？如果我不管她，她要怎樣活下去？我又該怎樣原諒自己？不，我要把她找回來！我必須把她找回來！
激烈的和旋，驚醒沉睡的意識，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一路飛奔，來不及思考，希望一切還趕得及！
她在那裡，我的姑娘，她還在那裡，一遍遍地彈奏著我們的旋律。我看到薛子卿，他與我擦肩而過，對我笑出來。
我的右手突然被一隻熟悉的手所代替。
我回到她的身邊，右手加入了她的節奏。
是他，是牽扯不斷的思念的盡頭，我的視線在微笑中模糊下去。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