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幫忙
陳三小姐大聲哭訴,「王妃娘娘,你可要為小女做主啊!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就這樣被甄六小姐打碎了,我如何對得起我娘!」
甄五也哭天抹淚的哀嘆道,「妹妹,就連我也看見了,你就承認了吧!」
「姐姐胡說什麼,我離得陳三小姐那麼遠,怎麼會打碎陳三小姐戴在手腕上的鐲子,就算那鐲子是打碎的,那陳三小姐的手腕上也是應該有划痕的。」
此話一出,甄五和那陳三小姐明顯一愣,陳三小姐的手腕往寬大的袖子里縮了縮,顯然是毫無準備的心虛了。
「去看看那陳三小姐的手腕上有沒有划痕。」
正站著的甄六聽見這一聲空靈的聲音,抬起頭,看向遠山郡主的方向。她不知道這聲音是誰說的,但是她就覺得,這道聲音,只有長得好看的遠山郡主才能說得出來。
甄六看著沖她微笑的遠山郡主,不明白這位郡主為什麼會幫她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
端王妃沒想到遠山會說話,便示意婆子下去查看陳三小姐的手腕處到底有沒有傷口。
「娘娘,陳三小姐的手腕完好,並未有什麼不妥。」
陳三姑娘像是反應過來了,大聲道,「不不不,我沒有戴在手腕上的。」
甄六似是不安道,「既然姐姐如此珍視亡母遺物,既然不戴在手腕上,又何必拿到人多嘈雜之處呢?」
陳三姑娘幾番沉重呼吸后,垂泣道,「母親走了幾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母親,便把這白玉鐲時刻帶在身邊,以來有個安慰。」
甄六接著問道,「那不知姐姐平日里把這白玉鐲帶在何處?」
陳三道,「一般,一般都是放在袖袍里的。」
甄六徐徐道,「那就是說姐姐是看見我過來才將這白玉鐲拿出來的?」
甄六一句一句的話不間斷的問著,陳三的額頭上此時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原本聽著甄五說她這庶妹平日里是個最好擺布的,就算是平白無故受了責罵也是不還一嘴的,可是怎的今日一看,這,這明顯不是像甄五所說的么!
今日真是被她害慘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了一個沒臉!
甄六聲音沉穩,卻隱約含著逼迫之意,「姐姐說是還是不是?」
原本就是自己玩鬧嬉戲間打碎了母親遺物的陳三姑娘嚇的一個激靈,甄六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心思聽清,陳三低著腦袋悄悄看了旁邊明顯驚訝,不知道自己這個平日里傻傻愣愣的妹妹,居然這樣有本事。現在哪裡有心思照顧被自己拉下水的陳三。
甄五沒有指望,頭上的遠山郡主眸子涼涼的,極大的氣勢,明明極美的眼睛,不知怎的,那雙眼睛里的寒光,好像自己哥哥平日舞刀弄槍的拿的那把寒光凜凜的長槍。生母早亡,父親疼愛,自小撫養在祖父祖母膝下,受盡寵愛,前頭又有兩個親哥哥護著,陳三哪裡見過這等壓迫感,只得胡亂猜測,「不,不是。」
陳三已經亂了陣腳,這戰鬥力著實是不行。
遠山托著下巴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那也就是說在我來之前這鐲子已經是被打碎的了?」
陳三瞪大了眼睛,「你胡說什麼,都是胡說,胡說……」
眾位管家太太能夠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也不是麵糰捏的。
領著陳三姑娘來的陳家繼母閉上眼睛,她這個繼女,平日里打不得罵不得,沒事了還給她尋點氣受,這她都能忍,可誰成想這姑娘居然這麼沒腦子,受人家攛掇兩句,就被人當了槍杆子使了。
若是能成她自然沒有二話,可是那點骯髒的小心思被甄六姑娘當場鋪開,在場的娘子們看得一清二楚。可憐膝下還有兩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出了這樣一檔子事,只怕娘子們都要考量他們陳家的家教了。
作孽啊!
此事鬧到這裡,已經毫無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眾位管家太太能夠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也不是麵糰捏的。
這位陳三小姐看著不像是耍心機的,反而那個不說話的甄五倒像是個不安分的,各位娘子都記在心上,誰成誰不成,一筆一筆記著清清楚楚的,日後婚配,還都得記起來呢!
遠山明眸流轉,眼裡儘是瀲灧彩波,原本以為這兩個丫頭憋了什麼大招對付這個甄六姑娘呢,沒想到兩個草包都算不上,就這樣的心眼,待日後許了人家,怕不是要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她還尋思著能看場好戲呢,甚是無趣。
「舅母,遠山去逛逛。」
端王妃慈愛的笑道,「去吧去吧!你們都要好好照料郡主!」
婢女齊應是。
這菊園好是好,就是顏色未免有些太艷麗,反而失了些筋骨。
「你們都下去吧,留他們兩個照料就行了。」
跟著這麼多人,想閑逛的心思都沒有了。婆子婢女面面相覷,她們雖是受了王妃的命令,但卻不敢多留,眾人行了一禮便走了。
沒了端王妃派著跟著的奴僕,遠山帶著自己的兩個貼身侍女往這園子深處走去。
遠山身邊的綠葉最是活潑,現下身邊沒了旁人,她便忍不住問起來,「郡主何必摻合到那幾個小姐的事里,今日官家娘子那麼多,若是叫有心人尋摸去,少不了要說姑娘愛管閑事,姑娘何必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小姐擔上這種名聲?」
向來穩妥的青梅呵斥道。「姑娘怎麼做還要與你解釋不成?」
話是這麼說,但是青梅也是不解向來不願意惹麻煩上身的姑娘,今日為何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那位甄六姑娘撐腰。
遠山握了一朵菊花在手上,那花開的極好,傲然挺立,嬌而不媚。
「只不過是不喜歡連自己親生妹妹都要陷害的人罷了。」
綠葉青梅面面相覷,不敢接話。
她二人從小便侍奉在郡主身邊,是郡主最信任的人,自然也極為清楚郡主所說之言。
「想不到你看著毫無城府,實則是最有心機的!好一個楚楚可憐的甄六小姐!」
靜默間,不遠處傳來一道大聲的呵斥聲。
那聲音熟悉的很,甄五小姐。
遠山往哪聲音的方向走了兩步,正是瞧見甄五的背影,遠山躲在菊花叢中,綠葉青梅二人一看自家姑娘就是不想讓旁人瞧見,便也放輕了腳步聲,守在姑娘身邊。
「原本以為姐姐在家中囂張跋扈,到了外邊會收斂一些,沒想到竟是這樣不知禮數。你可知道,你毀了自己的名聲不要緊,家中還有幾個未出嫁的姑娘,受你這麼一連累,想必以後的親事自是難尋。」
遠山聽著這麼淡淡的明理的一段話,竟是鋒芒畢露。
這個丫頭,果然是不簡單的。
綠葉的眼睛也是瞪得圓圓,這甄六姑娘看著跟只兔子似的,原本她以為甄六小姐面對甄五的發難不會出聲反駁的,誰承想這甄六姑娘可是給了他們好大一個驚喜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能在娘死爹不愛,又沒有外祖父母,舅姨撐腰的環境下來活到現在,自然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的。
甄六說的明明白白的,甄五自然是承擔不起這麼大一個責任,這要是傳出去回家定要受到娘親爹爹的責罵,甄五明顯慌了神,」那,那可怎麼辦才好?「
甄五越想越慌,她忽然想到她三人來到端王妃娘娘面前對峙的時候,母親臉上的惱怒,尤其是在遠山郡主說話之後,母親的眼睛像是能噴出火來似的,可怕極了。
甄六緩了神色,往甄五身邊湊了湊,嫣然笑道,」姐姐不必慌張,此時尚有餘地。「
一聽到此事還能挽回,甄五也顧不上嫡女的傲氣了,一把握住甄六的手,「什麼辦法?」
甄六安撫似的拍著甄五的手,「姐姐我們邊走邊說。」
不經意間,甄六看見草地上出現的鵝黃色的衣袍,甄六一愣。她若是沒記錯的話,今日那位替她出頭的遠山郡主,就是穿的鵝黃色的衣裳。
鵝黃色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穿的,若是一個穿不好,便老得很。可是在這位郡主身上,卻是極為合適。
甄六順著衣角向上一瞧,有著那張明艷的笑顏的正是遠山。
見已經被人發現,遠山微微一笑,算是打個招呼。
郡主一笑,當真是把這滿園子盛放的菊花都比了下去。
甄六行了一禮,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位郡主果真是人美心善,只是叫她知道了自己是個狐假虎威性格的人,著實是有些難堪的。
甄五正是慌不擇路的時候,並未發現甄六有什麼異樣,「還在這裡杵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甄六不好意思的看著遠山,遠山點點頭,甄五扯了甄六便走了。
遠山走出來,看著姐妹倆磕磕盼盼的背影。
綠葉大大咧咧,「這位甄六小姐,當真是深藏不露。」
青梅面色複雜道,「能在高宅貴府里活下來,哪有那麼簡單。」
綠葉嗤笑一聲,「一個從四品,算什麼高宅貴府!」
青梅皺眉,「綠葉!你又胡說八道!這話若是讓人聽了去,你知道會惹多大的麻煩!」
綠葉自知言語不妥,一下便跪下來,「奴婢知錯,姑娘恕罪!」
遠山看了眼綠葉,「此等話以後不可再說,起來吧!」
奴僕三人接著閑逛。
遠山越走越深,一直走到園子的邊緣之處,不像剛才那些精心打理過的那麼花團錦簇,反而相對荒涼至極,不知為何,遠山更加喜歡這裡。踩著這些殘枝敗柳,遠山因為人多的嘈亂心情反而好些。
腳踩著那些枯木樹枝,遠山倒是極為安心。
「郡主不去看那些精心料理的菊花,反而來到這荒涼之地,當真是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