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潛伏的毒蛇
「哎呀沒關係的,喝不下湯就不用喝了。我正好口渴,你那半碗湯我喝了便是。」
沈其音不解風情地安慰著宋知璃。
「不……不是湯。」話都說到這裡了,宋知璃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我是想說,番茄的菜譜,那是沈姑娘的心血,我不該拿出去送人。抱歉!」
宋知璃鄭重地起身抱拳,惹得夜市上的行人指指點點。
「快坐下,快坐下!」沈其音趕緊拽了宋知璃一把,「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了?」
說真的,要不是今天在越國公府上看見疙瘩湯,沈其音都快把這事給忘了。
「我今天聽你們說到買菜譜的事,這才想明白。沈姑娘,我當時確實沒想到做菜的方法也有價值,就隨手拿去,還白送給別人,實在是大錯特錯,還請沈姑娘原諒!」
曾經有那麼幾天,沈其音想象過宋知璃跪在地上,高聲喊出這些道歉的話語。現在當真聽到了,卻不知為何,又有點想發笑。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情。不過你可記住了,在這常寧縣裡,菜譜是個值錢的貨物。你在後廚,在家裡看到的烹飪手法,可莫再說給別人聽了。」
「沈姑娘放心,這樣的錯,我絕不會再犯了!」
宋知璃大聲地宣誓,把端了雲吞面來的店家都嚇了一跳。
他還是那麼獃氣,真不像個皇家貴子。
而雲吞面上了桌,沈其音的注意力也馬上就被吸引過去。
雞湯的香味,順著熱氣鑽進鼻子里。雲吞晶瑩剔透,麵條柔順纏綿。本就餓極了的沈其音哪裡還能再忍,右手筷子左手勺,雲吞雞湯就麵條。邊吃邊哈氣,幸福得簡單而充實。
宋知璃其實吃飽了,但看著沈其音吃飯的可愛模樣,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半碗清湯,他忽然又覺得有點餓。
秀色可餐?
這個詞在宋知璃腦海里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沈姑娘真的原諒我了?」宋知璃喝了一口湯,又心虛地舊事重提。
沈其音已經打敗了飢餓,正慢慢地品味著剩下的半碗。聽到宋知璃這話,她輕輕地晃了晃腦袋,說道:
「要說沒原諒吧,前天我去縣衙,已經拿到了常勝樓補上的菜譜錢,三百兩銀子呢,我全吞下了,投進了東雲樓里。哪有拿了銀子還生氣的?可要說原諒了吧,我借著給你妹妹治病的由頭,把你也拉進東雲樓里打雜使喚,未必就沒有趁機報復的意思哦!」
沈其音的語調俏皮,聽不出幾分真假。宋知璃笑了笑,說道:「銀子本就是沈姑娘該得的,我做些活計也正好賠罪。只要沈姑娘能消了氣就好。只是……」
「只是什麼?」沈其音饒有興緻地問道。
「……有沒有刷盤子之外的活計?」
經過了這一天,宋知璃怕自己這輩子做噩夢都會夢到成堆的臟盤子。
「那你還能做點什麼?」
「我好歹飽讀詩書,武藝嫻熟,東雲樓里總有些旁的事情能給我做吧?」
聽到武藝嫻熟,沈其音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會武藝啊?厲害嗎?能打得過連叔嗎?」
「連師傅只是身體壯碩,刀法雖好卻是切菜用的,三個有經驗的普通士卒就能制住他。我嘛,雖然做不到以一敵百,但十幾二十個兵丁,還是能輕鬆擊敗的。」
這話說出來,宋知璃還是有幾分傲然的。
沈其音也連連點頭,真心稱讚著。她不懂武術搏殺,但也知道後世影視劇里那些飛來飛去,萬人莫敵的高手實在是太誇張了。像宋知璃這種能打一二十個的,已經算是很厲害了吧?
身邊有個能打的,總比沒有強。沈其音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又抬頭瞧瞧默默喝著湯的沈其羽,第一次覺得宋知璃這傢伙還是挺有用的。
當然,可能的話,她還是希望宋知璃的武藝不要派上用場。一直像現在這樣,平平安安的最好。
城西的軍營里,楊三九牽著一匹矮馬,不緊不慢地往營外走去。他的幾個親隨也各自牽了馬匹,緊隨其後。
「楊公公!」
「見過楊公公——」
一路上,多有士卒向楊三九行禮問好。誰都知道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就算不上趕著巴結,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哎喲,楊公公,今日又要去野外遊獵啊?」
霍奇迎了上來,他是統領三百軍士的羽林校尉。然而在這押送廢齊王的差事里,他只是副手,要聽楊三九這個中使的號令。本以為人送到了就該啟程回京,可這位中使大人偏就在常寧縣裡耗了下來,已經十多天了,還沒有動身的意思。
可別說催了,霍奇連多問一句都不想。他可是知道,楊三九打小就伺候著當今皇上,說是半個皇親都不為過。有這樣的人在前面頂著,還怕上頭怪罪嗎?耗就耗著吧。
而且這楊公公也不擺架子,人挺隨和,時不時就外出遊獵,帶回來的獵物分給眾軍士打牙祭。這種主官,還有什麼可埋怨的呢?
楊三九跟霍奇寒暄了幾句,便出了軍營,翻身上馬,揚鞭而去。疾馳了一個時辰,來到一座小山丘下,楊三九讓親隨四散出獵,自己則往山頂上尋去。
百米高的小山包,楊三九也爬了個氣喘吁吁。而到了山頂之上,見到一個穿著他親衛服飾的男人,楊三九終於鬆了一口氣。
「哎喲……哎喲,可讓咱家尋著了!你說你約定的這地方,荒山野嶺的,連個標記都難找。你這是躲官差啊,還是躲咱家啊!」
那親衛打扮的人臉上有條恐怖的傷疤,眼神更是冷血駭人。他絲毫不理會楊三九的埋怨,只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主人來信了,問你為何還不動手。」
「嘿!你還有臉問咱家呢?要不是你搞出那麼大動靜來,咱家至於這麼小心翼翼的嘛。這常寧縣裡你剛放了一把火,咱家再放一把,傻子都得生疑啊!」
「就算有人生疑也只會懷疑到皇帝頭上,又礙不著主人,怕什麼?」
「怕什麼?你們當然不怕了!都懷疑皇上去了,那皇上會懷疑誰啊?到時候還不是咱家倒霉!」
「那是你的事。」疤臉男的眼中殺意盎然,「主人說了,宋世清父子,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