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蛇

魔蟻巢里多的是鬆散的沙子，所以哪怕是爆炸威力有限，也引起了小面積的崩塌。

崩塌過後，我發現和傑瑞它們分散了。

「著火啦……嘶嘶……著火啦……」

爆炸過後，巢穴里隨處可見倉惶逃竄的魔蟻，它們八隻足在通道里跑得飛快，短短几分鐘內，便把著火的消息帶到巢穴各個角落。

因此我見到了更多不同的魔蟻，我根據它們眼睛的顏色作著辨別，除了之前見過的白眼魔蟻和黑眼魔蟻外，還有青眼魔蟻、紅眼魔蟻。

這些慌亂的魔蟻，很快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集體，從通道密密麻麻湧出去，它們無暇顧及到通道里的我。

但其中也有不慌亂的，在通道遇到了我的時候，一邊高喊著「入侵者」就撲上來了。

與我的身體相比，它們就像人類眼中的犬科動物，我只需要用點力，就能把它們踢飛。

但被踢飛的魔蟻很快帶著更多同伴回來，我能聽到的，全是魔蟻對我的聲討聲。

「滾出去，入侵者……嘶嘶嘶～」

「這是我們的家……嘶嘶嘶～」

「縱火犯……我咬死你……嘶嘶嘶～」

有的魔蟻咬住了我的衣服，這讓它誤以為攻擊到我了，咬緊了牙，倒是把我的衣服咬出了更多的小孔，攻擊我的魔蟻也很快裹了一層又一層，到最後魔蟻在我身外已經圍成了一顆球。

也就在這時，之前蜂蛹逃出去的魔蟻飛快的跑回來了，似乎前面有更可怕的東西存在。

我聽清它們從我旁邊跑過時，嘴裡嘶嘶叫著：「巴曼……巴曼來啦……嘶嘶嘶……巴曼……快跑呀……」

我曾在爆裂蟑螂口中聽過巴曼這個詞，而現在魔蟻再次提起時，我不開始想到，難道前方是巴曼?

巴曼是誰?

然後很快巴曼就出現了，通道里一團帶著黑煙的火焰席捲而來，那些來不及跑的魔蟻，紛紛被火焰點燃。

一條腥紅的舌頭在火中跳躍著，把火中掙扎的魔蟻捲走，緊接著火中傳來密集又沉悶的噼啪聲。

然後我就看到了巴曼，眼生雙瞳，呈豎狀，頭頂長著紅色的肉冠，長長的身子……

我才知道，巴曼原來是條蛇。

在通道里，它緩緩的移動著，唯獨脖子的顏色卻在快速的變換著，一會兒由紫變紅，一會兒由紅變紫。

每次蛇信卷著魔蟻收回的時候，隨著魔蟻在它口中噼啪爆開的時候，它的脖子的顏色先是由紅變紫，然後慢慢轉紅。

可見它是十分享受魔蟻這種美味的。

然而當它看到魔蟻團裹著的我，卻停下來，豎著頭，用雙瞳冷冷的打量著我。

也許對它而言，我身周的魔蟻的是一頓豪華大餐，但它始終竭力的剋制著，保持冷靜，緩緩向我靠近。

我沒有覺得恐懼，但我身上圍著的魔蟻們卻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它們嘶嘶叫著，聲音里有害怕、恐懼，甚至帶著哭音。

在我聽來，全是：「不要過來……嘶嘶嘶～」

「一起死……嘶嘶……入侵者……」

「困住入侵者……別讓它跑了……嘶嘶嘶……」

我不理解為什麼它們明明表現的那麼害怕，卻還大義凌然選擇赴死。

既然害怕，為什麼不努力求生呢？

所以在巴曼逼近的時候，我選擇帶著它們一起逃跑，不是因為我怕，我只是覺得對魔蟻而言，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可以讓它們活下來。

我裹著一堆魔蟻在通道里跑著，速度依舊不慢，像一陣風。

巴曼見我逃跑，脖子瞬間變成了紫色，然後張嘴時，一道帶著黑煙的火在通道里竄開，我不知道掛在我後面的魔蟻死了大半，只知道身邊無數噼里啪啦的輕響，等跑了很遠才發現，身上只剩下寥寥無几几只魔蟻。

在火光噴出的時候，腦域里有多顆紅色「星光」閃耀，甚至還有一顆「星光」冒出了濃濃黑煙。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通道里跑著，竟然重新回到了孵化室外面，而除了我身上掛著的這幾隻，孵化室外再也沒有任何一隻魔蟻。

「不要去……嘶嘶……求求你……」

掛在身上的一隻黑眼魔蟻鬆開了牙，落在地上哀求著，阻止我進入孵化室。

這裡是它們的禁地，但我只是想找到傑西和傑瑞而已，用手撥開它，我走進了魔蟻巢的重地。

孵化室內，分多個區域對魔蟻卵進行著不同的孵化過程，可以看到，有的卵孵化條件簡陋，周圍只有絨毛植物組成的溫床。

而那些豪華的，卵被一種膠質包裹著，再用一層薄薄的膜封著，中間有著一些透明的液體。

我開始尋找傑西和傑瑞，然後在高處的池子旁邊找到了它倆，它倆正賊眉鼠眼的偷著池子裡面乳白色的液體，用瓶子盛了就往角里塞。

那種液體我認識，也見到傑西和傑瑞用過。

我身上的幾隻掛件，和那支哀求我的魔蟻，看到兩隻魔鼠在孵化液上面胡作非為，鬆開嘴便往傑西和傑瑞身上撲。

此時傑瑞臉色變了，它側耳聆聽著，神色越來越肅穆，而傑西也同樣嚴肅的收起了孵化液，眼裡開始放出仇恨的光。

似乎是某種特殊能力，傑瑞和傑西知道了巴曼的到來，招呼著我準備撤退，但一邊的傑西卻反常的開始往外掏各種各樣的種子和蟑螂卵。

它在孵化室的四周布下了種子和卵，然後開始靜靜等著巴曼的到來。

見此傑瑞也不再催他，轉而開始往地上撒著黑色卻發著幽光的粉末，粉末呈一條條連貫的線，遍布孵化室的各個角落，仔細觀察還能發現粉末裡面有著一根根的針。

布置好場地后，傑瑞跳到了傑西旁邊沉聲問道：「你可想好了?」

「嗯!」

傑西狠狠的點了下頭。

也許只有他兩才能知道這兩句話的意思，我踹飛了幾隻魔蟻，那邊是孵化室的另一個通道，只有遠離這裡對它們才是安全的。

我溝通了戒指，拿出裡面的金羽，打算和傑西它們並肩戰鬥。

我們堪堪做好準備的時候，巴曼拖著長長的身子便來了。

它在魔蟻巢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的魔蟻都被它先燒再吞下，噼啪的悶響在嘴裡爆開，似乎對它來說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情。

而傑西在它出現的時候，渾身的毫毛就炸起來了，每一根毛髮都亮起了瑩綠。

然後之前所有放下的種子紛紛炸開，一叢又一叢的藤蔓冒出來，纏向巴曼的脖子，藤蔓的尖刺不僅扎進了巴曼的皮膚，還刺破了之前布下的所有爆裂蟑螂卵。

一道道火光爆開，魔蟻巢的孵化室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傑西望著烈火中的巴曼大吼:「巴曼，還我三妹命來!」

旁邊的傑瑞一言不發，渾身毫毛上電弧飛竄，緊盯著火光一言不發。

熊熊的火光持續升高著，但火光中卻有一道道黑煙飄起，然後突然的，一條腥紅的蛇信從火里伸出，朝傑西捲去。

蛇信捲住憤怒當頭的傑西，正要收回，一旁一直沒有出手的傑瑞看準時機，突然跳起，幾道電弧竄進了地上的黑粉。

黑粉中的細針被電弧一激，紛紛彈出，其中大部分射歪了，小部分扎進了巴曼的身體。

而傑瑞跳落在巴曼的舌頭上，鋒利的爪子帶著電弧刺下……

「嘶嘶嘶嘶嘶嘶～」

火中傳來了巴曼吃痛的聲音，然後舌頭被快速收了回去，緊接著一道帶著濃煙的火柱噴向傑瑞，但早已被它躲開。

從某種層面上來講，魔鼠是橫行地下的仔，但並不代表它們就是無敵了，遇到巴曼，哪怕是心中有恨，傑瑞也只能避其鋒芒。

乘著巴曼還在暴怒中，傑瑞帶著我們趕緊離開，我在這場戰鬥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讓我覺得有些沮喪。

幾條星空魚在我們潛入的地方等我們，然而在入水的時候，我看到了岸上被我救了的魔蟻正在向我道別。

魔蟻巢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魔蟻后已經離開了，而它們今後將何去何從，那應該也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這麼想著，卻一點沒發覺一顆蛇頭在水裡和我插肩而過，然後一口咬向傑西，而傑西臨機的側身一躲，蛇頭只咬住它騎的星空魚，然後拖出水面。

傑瑞連忙馭著魚去救落水的傑西，而我身下的星空魚突然不受控制的往上游，嘴裡吞吞的含糊不清叫著。

當星空魚載著我跳出水面時，巴曼一口鬆開了嘴裡的魚，也許這並不符合它的胃口，又或許是因為進水讓他脖子的鮮紅也有些萎靡。

但它依舊用它雙瞳冷冷向下瞧著，吐著蛇信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會找到你們，然後一一殺掉!」

說完收回吊著的頭，爬走了，而我腳下的星空魚，圍著浮在水上一動不動的星空魚吞吞的哀叫著。

我不懂這種情感，卻會覺得難過，我輕輕撫摸著腳下的魚，可哀叫沒有絲毫停止。

傑西和傑瑞浮上來的時候，傑西柔順的灰毛已經貼在了身上，露出了瘦小的身體，此刻的它，看起來比之前被燒掉毛還要狼狽。

見星空魚繞著另一隻死去的不願離開，傑瑞沒有說話，只是它的眼神比之平常還要更加嚴肅幾分。

直到最後傑西把星空魚收起，腳下的星空魚才慢慢開始接收掌控，然後載著我們回到了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