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可避免的衝突

當蘭特從閣樓走到會客廳時，亞佐夫早已經在那裡等候著，只是他的動作有些不雅，他懶散地把騎士劍丟在一旁，自己挑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並且把左腿腳抬起放在桌面，另外一隻腳則是穿著沾滿泥土的馬靴，踩在昂貴的地毯上。

洛夫在他身旁一臉熱情地說著什麼，但亞佐夫卻是有些興趣缺缺，偶爾才會回應他一聲。

這是一個難以打交道的人。

蘭特看見亞佐夫的第一眼，心中便浮現起了這個想法，他不像一般的劊子手外貌兇狠暴戾讓人一看便心生畏懼，只是嘴角的笑容中透露著狡黠與陰險，讓人有些不寒而慄，而且他的性格比較強勢，是那種最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人製造難堪的那一類人。

他對我沒有尊重。蘭特眯起眼睛，意識到這一點，其實他也清楚，想得到這樣一個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惡魔的尊重，絕不是目前的他能夠做的到的，更何況亞佐夫本身就是為了興師問罪而來，更不可能從表面上表現的弱勢。

亞佐夫的視線一直在盯著樓梯的方向，他幾年前曾經見過這位蘭特領主，只不過並沒有把蘭特放在心上，在當時的他看來，一個只懂得搞搞女人玩玩賭博的紈絝是不值得自己關注的，時間一晃過去了很久，不知道這位卡佩家族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有沒有什麼長進？

「亞佐夫閣下，我代表空渡領內全體人民，對您的到來表示衷心的歡迎！」蘭特走下樓梯，笑眯眯地沖著亞佐夫說著違心的歡迎詞。

「領主大人，我可沒有看到您的誠意在哪裡，我代表羅恩大人而來，而您作為羅恩大人的弟弟卻沒有盡到相應的義務，這讓我對您很失望。」亞佐夫連起身都懶的動，依然如同一條鹹魚般躺在那裡，顯得十分無禮。

「噢，是嗎？那大概是我記錯了日子吧，您知道的，身為一名領主我每天要處理的事務很多。」蘭特依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我知道蘭特閣下自幼喪母，缺少管教與教養，但是最基本的禮儀應該清楚吧，難道不知道我作為臨冬城的使者，你應該親自來迎接嗎？」亞佐夫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蘭特，話語中帶著過分的驕縱，「難道說，您那死去的母親，帶著未曾教會您的禮儀，一同被埋葬到了泥土中嗎？」

這就有點過分了，雖然蘭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但身為人子，這絕對不是他能夠忍受的。

蘭特磨著牙，眯著眼睛說道：「我剛才說過的，我是一名領主，每天的事物很忙，不像某些傻缺大頭兵，只需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一兩件差事就行了。」

這幾乎是指著亞佐夫的鼻子在罵了，大頭兵指的是誰？不就是奉了羅恩的命令到空渡領調查的亞佐夫嗎？！

亞佐夫顯然也是聽出了蘭特話中的諷刺之意，雙眼眯起了一道危險的弧度，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蘭特卻搶先一步，抓起壁櫥上的一柄紅酒，「要來點紅酒嗎？不知道您習不習慣紅酒的口味？我手下的傻大兵們只喜歡廉價的黑麥啤酒，都是一幫賤骨頭，這輩子也享不了貴族的福氣！」

「領主大人，您在諷刺我？」亞佐夫臉色不變，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極其鋒銳的光芒。

「如果您非要這麼理解的話，我也沒有辦法。」蘭特聳了聳肩。

「呵呵。」亞佐夫低聲笑了，他扭了扭脖子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湊到蘭特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領主大人，不要輕易激怒我，我是個脾氣很不好的人。」

亞佐夫身上確實有一種令人膽寒的殺氣，他一站起身，連周身的氣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你威脅我啊？」蘭特歪著頭，心裡暗罵難道我的脾氣就很好？

「如果您非要這麼理解的話。」亞佐夫露出滿口牙齒，白的發亮，他的牙齒既小而密，很容易讓人想起某種野獸。

「能在空渡領威脅我的人，倒是有幾個，但很遺憾，你不在此範圍裡面，所以，乖乖坐好，完成你主子交代給你的任務吧。」蘭特指了指亞佐夫胸口上的騎士標誌，而後用極低的聲音湊到他耳邊，緩緩道：「傻……大……兵……先……生。」

「鋥！」亞佐夫額頭青筋暴起，猛地拔出腰間的騎士劍指向蘭特，他顯然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傢伙，他猛然拔劍的動作也表明了這一點，與面貌相反，他的性格極為爆炸，殘忍好殺，不然也不會有一個血腥屠夫的外號。

鋒利的劍刃劃破了蘭特的袖口，亞佐夫臉色鐵青地將劍尖抵住蘭特的咽喉上，他從未遭受過此等羞辱，作為貴族出身的他，幼年時便被人尊敬，之後投入羅恩麾下，地位更勝從前，就連羅恩都對他十分器重。

「亞佐夫閣下，請冷靜一下！」洛夫此時再也不能縮著腦袋裝鵪鶉了，他從內心裡是比較喜歡看蘭特出醜的，但是眼前的局面已經不允許他繼續裝下去，萬一鬧出點閃失，他可承擔不起。

「你在我的領地里，拿劍指著我？」蘭特臉上並未露出恐懼的神色，即使劍尖已經刺破了他的表皮。

亞佐夫持劍的手極穩，連一絲顫抖都沒有，他盯著蘭特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向我道歉，現在！立刻！」

「你敢殺我？」蘭特並未理會亞佐夫，而是重複著自己的話，歪著頭看著亞佐夫。

「領主大人，請您答應亞佐夫閣下的請求……」洛夫急忙上前。

「閉嘴，洛夫！」蘭特突然暴怒，扭頭呵斥道。

咔咔咔！門外傳來整齊的軍靴聲，十二名騎士手持長矛踏門而入，立即將手中的利刃對準亞佐夫的胸腔心臟等要害，而佩恩則是一臉陰沉，直接走到蘭特身前，用手抓住亞佐夫的劍刃，咬著牙說道：「把你的劍收起來，小白臉，否則我就砍掉你的手腳，把你扔到豬棚里。」

「……」亞佐夫沒有說話。

「好了，幹嘛鬧的這麼僵呢？我們都是為公爵大人效力，是一家人嘛。」洛夫上來開始打圓場。

「不好意思，我姓卡佩，和這傢伙可不是一家人，」蘭特語氣輕鬆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我的那位大哥給你交代了什麼任務，但我想他總不會瘋狂道指使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死我吧？」

「如果你真傷到或者殺死我，那你或者你的主子，他能夠承擔這樣的後果嗎？就算我再怎麼不討父親喜歡，我也是卡佩家族的一員，你的命永遠沒有我的命重要，懂嗎？」蘭特笑著撥開亞佐夫的劍尖，輕鬆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說道：「我對你很客氣，甚至從自己的金庫里拿錢為你準備了酒會，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咄咄逼人，難道你是想替你的主子除去一個潛在隱患，或者說，只是單純的想要折辱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