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分道揚鑣
並不是我看不起陰貨郎,而是在這圈內凡是叫得上名號的門派,大多都是傳承了成百上千年的。
陰貨郎這名頭雖然現在在夷陽鎮還比較響亮,但往前推個幾百年恐怕就和無門無牌的遊方道士差不多,沒有傳承終究只是雜學,水平始終是上不去的。
眼前這口黑棺從落下來我看它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棺材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付陰匪將經帖貼上去后沒一會兒,棺材蓋上就像被潑了滾開水一樣泛起了白煙,接著整個墓室都開始顫動起來,墓室頂部的隨時在嘩啦啦地往下掉,把一些躲閃不及的四家人給直接砸死。
我在旁邊看得不明覺厲,驚呼一聲道,「我去,付哥牛逼啊,這陰貨郎的術法原來這麼厲害的嗎?」
厲無咎抬頭看了眼石佛說道,「這不是他的術法厲害,是黑棺落下來觸動了墓室的機關。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這個墓室馬上要塌了!」
墓室正中跏趺而坐的石佛表面那層石皮開始不住地往下剝落,露出裡面金黃色的鍍層。我被眼前這一幕給徹底震住了,眼前這麼大一尊石佛竟然是鍍金的?這得用多少的金子啊。
厲無咎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指著石佛的眼睛說道,「這大陣應該表面上是仿斫龍陣用九台來對黑玄棺材進行封印,一旦這個陣法有誤,石佛就會露出金身以佛眼來進行鎮壓。」
順著厲無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石佛本來半閉著的眼睛此時已經睜開了,而且目光所看的方向正是黑玄棺材平躺著的地方。
「付哥,這個地方就快塌了,我們趕緊走吧!」
一門心思擺弄經帖的付陰匪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伸手將棺材旁邊的神鋒寶劍撿起來丟給我,隨後搖了搖頭說道,「小子,我怕是回不去了。記得我交代和你交代的話,一定要好好守住鋪子。」
接住寶劍的我愣住了,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惜命如金的付陰匪竟然真準備和這黑玄棺材同歸於盡。
我正想要衝過去把付陰匪給拉回來,站在一旁的厲無咎一把拽住我沉聲道,「大陣已破,光靠這石佛是沒有辦法鎮住這黑棺的。既然老付選擇留下來,那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尊重個屁!只不過是一口棺材而已,至於玩兒命嗎?放開!」
我話音未落,被經帖覆蓋著的棺材蓋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棺材裡面就像是有人猛地對著棺材蓋踹了一腳,沉重厚實的棺材蓋歪了幾分,一隻長滿青色絨毛漆粗壯無比的手從棺材里閃電伸出,一把抓住了付陰匪的手腕!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
付陰匪右手化拳為掌,狠狠朝著這隻青毛鬼手拍了下去。從棺材裡面傳來一聲痛苦的嚎叫,但那鬼手依舊死死抓著付陰匪沒有任何鬆開的跡象。
「走!」厲無咎強行把我給拽走,魏三鼠見狀不對早就想溜了,一聽厲無咎開口當下跑得比誰都快。
本來我們對於這個地下墓室的設計是不清楚的,但既然墓主人費了這麼大功夫建造石佛來封印黑玄棺材,那按照先天八卦的理論來套的話,黑玄棺材必然代表著坤位,而棺材上的洞口代表著乾位。
乾坤已定,再推八門。
厲無咎只是在心裡默了一下,立馬就判斷出了個大概方向,帶著我們在甬道里東轉西轉,沒一會兒功夫我們就轉進了一個極其隱蔽的甬道。
「這事兒我在行,我來吧。」魏三鼠主動請纓,從布袋裡摸出工具對著甬道盡頭的那塊石板就開鑿。
這種通往外界的甬道一般都很隱蔽,想從外面找到基本不可能,而從裡面只要掌握了技巧,就能很輕易地將石板給卸下來,從而弄出一個甬道的口子。
從口子順利地爬出去,站在高處打量了一圈后我才發現原來我們已經從西山的陽面爬到了西山的陰面,相當於下墓以後直接走了一個對穿。
西山內部的震動還在持續,不明就裡的人肯定會以為西山馬上就要山崩了。厲無咎給王金海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到山腳下等我們,這邊才剛剛掛掉電話,西山的山頂處就有一塊山體真的一下子凹陷了下去,整個西山的形狀都發生了改變。
魏三鼠砸吧了一下嘴說道,「乖乖,結果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下文物局的人肯定知道了,過不了幾天就會派人來實地考察,便宜那些孫子了。」
魏三鼠是賊,對於文物局的那些當官的從來就沒有什麼好印象。對於付陰匪的死厲無咎和魏三鼠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好像有人因為盜墓被埋在下面這是家常便飯一樣。
走到山腳下上車,王金海見我們都不說話又少了一人,他頓時明白了什麼,車上的沉默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這種沉默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古董店,當關悅悅也發現付陰匪沒有回來時,她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把早就準備好的三件古董交給魏三鼠,也算是沒有讓魏三鼠白跑一趟了。
「西山大墓事關重大,尤其是有傳說中的黑玄棺材出現,我準備回一趟五律。這店裡的事……你就先幫付陰匪看著處理吧。」
魏三鼠拿著古董走了,厲無咎要回五律也走了,一時間店裡就只剩下了我和關悅悅。
我在古董店二樓睡了三天三夜,夢裡總是夢到一些和付陰匪有關的畫面,和他一起去新陽村也好,還是一起下墓也好,夢的最後都會被黑玄棺材里伸出的那隻手給驚醒。
睡眼惺忪地從樓上走下來,發現關悅悅還是和往常一樣拿著雞毛撣子站在前台,那個樣子就像是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
付陰匪經常坐的那個躺椅還放在門口,我走過去舒舒服服地躺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想自己接下來到底應該幹什麼。
從付陰匪的交代來看,我現在應該就是這家古董店的老闆了,而且也是夷陽鎮新任的陰貨郎。只是這繼承的速度快到讓我措手不及,我甚至都不知道這陰貨郎在夷陽鎮到底應該做些什麼事兒。
「如果老爺子在就好了,我至少能問問他當年是怎麼管的這片兒。」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回家請教下老爺子,關悅悅走出來把抱著的十幾本賬簿丟到我的身上,差點沒把我給壓岔氣。
「這是店裡從開始到現在的賬簿,你好好看看吧。今後我們店裡每個月能賺多少錢,鋪子里的東西應該怎麼賣,就全看你一個人的了。」
「啊?」我哭笑不得地說道,「悅悅姐我在這方面沒經驗啊,要不這些事兒你做主好了。」
關悅悅一臉嚴肅地搖頭說道,「我只負責店裡的正常運轉,至於這個店到底應該怎麼運轉,需要你定規矩。」
關悅悅這人是真的奇怪,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和這古董店長一起了,因為付陰匪給她定的規矩便是沒有急事不能出這古董店。
平日里吃飯關悅悅都是點外賣,閑著沒事就跑到倉庫里去進行盤點或者看電視,唯一一次離開古董店還是去三花會救我。
既然付陰匪已經不在了,那能夠管住關悅悅的人自然也就沒了,我也只能老老實實地翻開賬簿看看這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陰貨郎十准十不準?」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翻開第一個賬簿的第一頁寫的就是陰貨郎的十條準則與十條不準做的事,而不是真正的賬目。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付陰匪之所以在走之前什麼都不說,那是因為他要說要教我的東西全都已經寫在這些賬本里了。
和我想象中膚淺的貨陰販陽不同,陰貨郎是真正有底蘊和傳承的,只不過他們的傳承都是在這些賬簿里罷了。
「不好意思打擾問一下,請問付陰匪是這家店的老闆嗎?」
手裡的賬簿才看了一半,一個俊秀的男人突然出現在門口沖我發問。
眼前這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頭髮也是一根根梳得服服帖帖的。如果這男人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那也就算了,偏偏他看年紀不過二十歲出頭,這種打扮反而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你是誰?找付陰匪幹什麼?」
男人還沒開口說話,站在男人身後二十歲出頭的女人眉頭一挑不耐煩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事兒啊,你管我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們付陰匪是不是這家店的老闆就行了。」
這女人面容姣好皮膚白皙,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只不過這小姐顯然是沒什麼禮貌的,我索性把賬簿往旁邊一放,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不好意思啊,你們可能找錯地方了。這家店的老闆不是付陰匪,是我。」
「你?」女人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后怒道,「不可能!這方圓百里哪裡還有第二家貨陰販陽的古董店,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