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河湖海 第七十三章 血族現身口舌戰
「這麼快?」師父一愣,脫口而出。
師姐問:「師父,那洋人還在船上,怎麼辦?」
師父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道:「如果真是血族,別忘了這裡是華夏海域,我倒要會一會這幫子吸血蟲,就算是沒腦子的莽夫,動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我們跟隨師父來到了甲板上,遠遠望去,只見一艘五六層的現代化大型客輪正在朝我們緩緩駛來,客輪頂上的探照燈亮如明日,將光芒投射向我們。
此時韓叔與十餘位船員都集中在了船頭的甲板處,神色緊張地眺望前方。
而萊斯也被人架了出來,他明目驚恐地望著遠方的船,大聲呼喊著:「就是他們,他們來了,快逃!快點掉頭!」
沒有人搭理他。
但是通過他的驚叫,我們能夠確認,那便是血族的油輪。
看到師父出來,韓叔快步走過來說道:「老孫,我們彼此無冤無仇,不如將那洋人交給他們,免起衝突,而且你不是急著回師門給小狐妖治病嗎?也能節省時間……」
「不!不要把我交給他們!我一定會被變成下等的奴隸,失去自由,失去主觀意識,像玩偶一樣被他們使喚!」萊斯聽到韓叔的話,絕望地嘶聲喊叫著。
師父彷彿下定決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阻止了韓叔,說道:「老韓,我孫檉不愛管閑事,但是事到臨頭,也不怕事。這個洋人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徹底完成吮擁,充其量只算是感染者,有自主意識,一旦被吮擁完成,就會被同化,變成主人的奴僕,如同傀儡一般,與死了沒有兩樣。若將他送還給對方,無異於將他推入火坑,且不說我心裡過意不去,於天理也難容。而且一個普普通通的奴僕,於對方而言無足輕重,想來他們不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與我們撕破臉皮。而且這個人,對我們或許還有點用處。」
韓叔聽罷長嘆了口氣,道:「好吧,你說服了我,照你說的辦吧,至於談判,還是你來。但是我也提醒你,談判失敗,對方動手,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人交出去,我決不允許自己的船員在這裡折了性命。」
韓叔雖然妥協,但同時也表明了立場。
師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說道:「如果對方一上來就動手,那就沒什麼好談了,該出手還要出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認栽,就算人給他們,估計也不會放過我們,不如拚死一搏,殺出一條血路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是在等待對方靠近的時候,將最好和最壞的打算給統一了意見。
如此敲定,韓叔一抬手,喝道:「抄傢伙!」
一聲令下,眾船員迅速散開,從甲板兩側的暗格中摸出雪亮的武器,有魚叉,有砍刀,有長勾,有長槍。
一時間甲板上寒光凜冽,肅肅如風。
我瞧見韓叔手中,此刻也多出了一柄一人高的陌刀,刀身雙刃,筆直,精鋼所鑄,與刀柄一般長,雕有磨砂龍紋,光線照射,卻是顯出黑色圖案,氣息凜然。
我和師姐師兄都沒有趁手的兵器,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船員見狀朝我們扔了三把彈簧短刀,這玩意兒半臂長,短小輕便,是船員平時用來切肉切水果的。把這玩意兒丟給我們,是不是瞧不起人。
師姐倒也不在意,手一翻將刀藏入袖口。
師兄直接就嚷起來:「
怎麼個意思?我們怎麼說也是練家子,給把魚叉也好啊,這東西除了刮腿毛還能幹啥?」
我將彈簧短刀在手裡掂了掂,覺得挺輕巧,若是使用得當也不失為一種打對方猝不及防的手段。也許那船員覺得我們年紀小,舞不動斧鉞鉤叉,拿來給我們自保,也是為我們著想。
這般想著,我便收起了被鄙視的心,學著師姐將刀藏入了袖中。
我心繫休息室中的念兒還有吐得沒有反抗之力的王蘊,便退回到了休息室入口。
這裡位於船的側舷,視野還算不錯,雖然也站著幾位船員,不過人數不多,一旦交起手來,可能會被率先突破,到時候念兒和王源就會陷入巨大的危機之中。
當然,若果能相安無事,那是最好不過。
知道對方在向我們靠近,我們也主動向對方靠近去。
所以過了不到二十分鐘,兩艘船便已然相距不到五十米。
對方的是鐵皮包裹的現代油輪,我們則是堅硬如鐵的金剛坡壘木鑄造的福船,體型上相差不多,雖然對於船身堅固程度,我保持懷疑,但是若對方真的打算來一次親密接觸,摧毀我們的船,我也不覺得他們能佔多少便宜。
畢竟師門的船,怎麼可能沒有半點保護。
不過對方最終還是在相距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幾束燈光朝我們照射過來,晃得我們睜不開雙眼。
韓叔伸手擋住眼睛,大聲喊道:「來者何人?所為何事?請將探照燈移開去!」
那邊陷入了沉默,過了足足五六分鐘,終於將探照燈移開。
我看到對方船頭,有且只有一人,身材高大威猛,如同電視里的拳擊手,肩披著寬大的熊皮披風,海風呼嘯,顯露出一席黑色華貴西裝,此人面容蒼白如雪,嘴唇卻鮮紅如血,鮮明的對比給人以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而那一雙銅黃色的眸子,如同雄鷹一般,銳利深沉。
此人注視我們許久,終於開口問道:「中國人,你們可曾見過一個頭髮黃白色皮膚和我一樣蒼白的落水者,他叫做萊斯卡帕多西亞。」
他的漢語有些生硬,聽上去就像是機器人一般。
韓叔和師父對視一眼,師父說:「沒有,我們一路走來,沒有見過任何落水之人,我們這一船的人都來自西面的華夏大地,皆是黃皮膚,想來不會有你要找的白人。」
聽罷,對方的眼神忽然變得細碎起來,彷彿刀子一般射向師父。
師父見過無數世面,吃過的鹽比我走過的路都多,面對這樣的目光,怡然不懼,回敬以目光。
「中國人,我最不喜歡撒謊之人,那個人在幾個小時前就突然消失了蹤跡,然後我們就遇到了你們,而且,我在你們船上問到了熟悉的味道!我希望你們可以把人交給我,我願意拿一百塊金磚作為報酬。那個人與你們沒有半點關係,用他換一百塊金磚,絕對划算。」對方說道。
一百塊金磚!那可是一大筆財富啊!
頓時有船員就開始吸冷氣,蠢蠢欲動起來。
師父掏了掏耳朵,說:「閣下的鼻子可真靈啊,殘留的氣味都能聞到。哦,原來是屬狗的……」
此話一出,周圍的船員頓時發出一陣嬉笑。
而那白人卻一臉疑惑,道:「屬狗是什麼意思?狗在我們那兒乃是忠誠的代表,可你這句話不像在誇我,那些人笑什麼?」
呃……
感情這貨不知道十二生肖?不對,就算知道,他也聽不出師父話裡有話地罵他。
我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這時,空中突然一個聲音炸響:「路易斯你個笨蛋,他在罵你!」
聲音如驚雷,卻不見其人現身,想必是覺得此事事小,不肯露面。
這個叫做路易斯的血族聽罷,頓時惱羞成怒,身體陡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將披風鼓動如風,接著他瞬間騰空而起,指著師父怒吼道:「中國人,我與你和平談判,重金相送,已經是最大的妥協,沒想到你竟然口出污言穢語,侮辱我,你是不想活了……」
他話音未落,卻是瞥了一眼駕駛艙,看到了被我們五花大綁的萊斯,而萊斯與他四目相對,更是嚇得渾身冒汗。
「果然被你們救了,馬上交人,否則,我就讓你們所有人變成我的奴隸!」路易斯雙目通紅,漂浮在空中,看他一身著裝華貴至極,少不得萬把塊,果真是貴族。
師父長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交人也無妨,不過我想問一下,這個人只是普通血奴,在你手下這樣的傢伙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可是看起來你似乎對他很重視啊?」
路易斯皺了皺眉,說:「與你何干,馬上交人。」
師父說道:「你急什麼,為了救這個人我們花了大力氣,還差點損失了一位船員,還要把有限的補給給他,要我們交人,總得拿點誠意出來吧,而且你飛那麼高,我抬頭跟你說話很累的。」
這個路易斯雖然塊頭挺大,卻缺根筋,一時間摸不清師父話中的意味,問:「你什麼意思?」
這時,對方船頭又出現了一個人,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臉略長,穿著寬鬆的禮袍,感覺像是教堂里的教父。
他抬頭說道:「路易斯,你先下來!」
路易斯一愣,有些不甘心地回頭打望,卻見這個老人眼中一閃,頓時就慫了,趕緊落回甲板上去。
老者不在管他,而是單手撫胸朝師父微微鞠躬,道:「想必各位是傳說中華夏之地的修行者吧?難怪有如此桀驁的性格。在下撒辛勒森巴,是這艘船的主人。」
對方顯得很有禮貌,言語之間顯示出了極大的和善與寬容來。
我身邊的一位船員對另外一人小聲說道:「我們的船有陣法籠罩,能將船上所有人的氣息掩蓋,那路什麼雖然狗鼻子能聞到氣味,但是也沒有察覺我們的不同,沒想到這個老頭竟然察覺到了,恐怕來頭不小。」
我心中驚駭,頓覺這個平易近人的老者,暗藏著不知多恐怖的修為,那位路易斯雖然腦袋不靈光,卻也卓爾不凡,十分強大,然而在這個撒辛勒森巴面前,卻不得不低頭。
「難怪一個無名小卒也敢亂吠,原來背後有十三氏族之一的勒森巴撐腰,我說老頭,開門先放狗,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萬一狗被人打死了,你找誰說理去?」師父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
那撒辛頓時臉上青一陣紫一陣,而路易斯這回算是聽明白了,直接怒髮衝冠,對,是真的衝冠,頭髮都氣得豎起來了。
然而跟前的撒辛不說話,他也不敢亂來,只能將怒火硬生生壓下去,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之前聽過師父的打算,我忍不住嗤笑,感情師父是真的在玩弄這幫人的感情啊……
我都想上前問一句,唉,師父,您老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