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嫌隙
梅七架著傷重的梅伍,一步一晃的來到梅伍的住處,將他扶上床榻,蓋上了棉被。
「師兄,你怎麼樣?」沒有回應。
「五師兄,你說說話,別嚇小七!」梅伍已陷入了昏迷,梅七將手探向他的額頭,他的額頭竟燙的驚人!
梅七暗自焦急,得馬上找到大夫,她五師兄的情況很不樂觀!
「七姑娘,你沒事吧?」侍女小魚從門外跑進來,主上遣了品梅軒的阿狄來知會她,說七姑娘受傷了,人在五公子的屋子裡,她就急急忙忙帶了些簡單處理傷口的東西趕了來。
梅七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看見小魚來了,急忙說道:「小魚,你來的正好,快去將宋神醫請來。五師兄他剛挨了頓師父的鞭子,情況看起來不太好。」
「可是,姑娘你也受傷了!奴婢還是先替你包紮一下再去吧。」她看到七姑娘光裸的右手臂上醒目的傷口,皮肉還向外翻著。
梅七已經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她五師兄本就受了重傷,被師父這麼一頓打,可不就是雪上加霜!
「別顧我了,快去請神醫!五師兄若有個意外,我會內疚一輩子!」
「是,姑娘!」小魚說完就往外奔去。
梅七憂心的瞧著梅伍。只見他閉著雙眼緊皺眉頭,因高燒嘴唇紅的發紫,整個人仿若痛苦萬分,不停的在抖動。
「五師兄你是不是覺得冷?」她從旁邊的柜子里又取出一床棉被,蓋在了梅伍的身上。
可是情況沒有好轉,梅伍他反而抖的愈加厲害了。
梅七心急如焚,「這個宋神醫怎麼還不來?」
「姑娘,姑娘.....」小魚從門外衝進來,梅七舒了口氣,神醫終於來了。
可怎麼只有小魚一人?
「小魚,宋神醫人呢!」她一把抓住小魚的胳膊,焦急不已,梅伍已有些抽搐,不能再等了。
「姑娘,奴婢適才去宋神醫的屋子,屋門緊鎖,一打聽才知宋神醫老家的母親過世了,他回鄉奔喪守孝去了!」
「什麼!」鳳凰閣情況特殊,不會允許外人入閣。
現如今只能去求她師父開恩,給塊通行牌讓外面的大夫來瞧。
梅七火急火燎趕到品梅軒,卻沒見到師父,只有照顧師父日常起居的侍從阿狄在。
「阿狄,師父.....師父在哪?」她才進門,跑的太快氣還沒順過來。
「七姑娘,主上現下不在。」阿狄向梅七抱拳稟道。
師父怎會不在呢,不是適才還在對她「諄諄教誨」嗎?
她不信阿狄的說辭,使勁往屋裡瞄,突然瞥見師父書房的門打開著,師父他會不會在書房?
「師父,師父,你在嗎?」她朝著梅恪的書房衝去。
阿狄想攔卻沒攔住,只能跟著梅七進了書房。
梅七一進書房,到處翻看了一遍,連裝畫卷的汝窯瓶也沒放過,阿狄詫異極了,七姑娘不是要找主上嗎,她往瓶子里瞧做甚?難不成主上會躲在瓶子里?
「七姑娘,主上真的不在。」
梅七有些失望了,看來師父確實不在,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救她五師兄,既然大夫進不來,那她就帶五師兄出去,儘管重傷之人不易挪動。
正準備離開,卻瞧見師父用來裝梅花鏢的軟金絲內腰帶隨意的放在書桌上。
這東西是師父的私物,平日里從不離身,如何會被留在這?
師父一定沒離開,一定還在這!
梅七拿著腰帶,疾步穿梭於各個房間尋著她的師父,「師父!師父!五師兄快不行了,求您開恩請個大夫來看看他吧,師父求求您了……都是小七的錯,師父救命啊.......」
她大聲的呼喚著師父,嘶喊著師父救命!
可除了阿狄不停的攔著她,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聲自己的迴音。
師父為何對她避而不見,為何見死不救.......
她哭了,哭著哭著卻又笑了。
她真是太傻了!
師父耳目眾多,如何不知五師兄危矣!
師父定是已經放棄了五師兄,一個不能殺人的殺手,留著有什麼用!鞭子是他抽的,如今怎會救他!
梅七傷心欲絕的轉身離開了品梅軒,她要立刻帶她五師兄去看大夫,已經沒時間了!
密室中,遍身被白紗布纏裹的梅恪,躺在石榻上,原本緊閉的深邃雙眸突然間睜了開,看向守在一旁的孑羽,虛弱的開口:「孑羽,你是否聽見有女子的聲音?」
「主上,屬下未有聽見。」孑羽回道。
「不,我聽的很清楚,是小七,咳咳咳......是小七的聲音,她在叫師父。」梅恪掙扎著起身。
「主上,你現在不能動,否則傷口會撕裂!」孑羽半跪懇求道。
他雖然已經儘力減少揮鞭的力度,但陛下要求鞭鞭見血,他不能違抗,這百鞭下去,任是天神也受不住,更遑論主上只是一具凡胎肉體。
可他揮了百鞭,主上堅韌的沒吭過一聲。
在他的眼中,主上就不像個凡人,倒像個下凡歷劫的神仙,容顏絕俗不說,自小遭受的磨難更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但他都挺了過來,更是創立鳳凰閣並讓它發揚光大,在江湖上佔有了可觀的一席之地,就連幾國國君都得忌憚鳳凰閣三分。
但主上畢竟只是個凡人,他會流血,他會痛,他還有七情六慾,他在乎極了那個叫小七的徒弟。
若不是因為她,主上就不會挨這百鞭,為了她主上竟背著陛下籌謀奪取金國國君之位,那叫做小七的據說是被金國拋棄的公主,主上要讓她登上至高無上的金國皇帝寶座,奪回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可惜還是被陛下察覺,陛下對小七起了殺心。
當今天下中原地區歷、金、越三國分治,大曆國力最強,金次之,越最是弱小。為了抵擋大曆對金、越的吞併,大越一直與大金抱團取暖。一旦金國出現內亂,那麼越的處境就會變成任由大曆宰割的肥羊。
主上的舉動在陛下的眼中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紅顏禍水,陛下如何會容忍主上被一個女人所惑,做出自取滅亡的蠢事!
主上承受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那女人什麼都不知道!
那麼冷靜自持的人一遇到那女人的事就亂了分寸。
就譬如現在。
「她哭的那麼凄厲,一定是發生什麼事,小七說五師兄,難道小五齣了意外?」梅恪自言自語著,自己確實抽了小五幾鞭子,但不是已讓人將葯送去了嗎?
不行,還是得去看看。他用盡全力從石榻上翻身而下,纏著的白紗隨著他的動作很快變成殷紅的紗。
但他還是忍著撕裂的痛跌跌撞撞向密室口走去。
他從來都受不住小七的眼淚,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定會抹去小七流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