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動手
霧氣愈來愈重了,視線模糊一些,再模糊一些,最後只能看清二十步以內的東西。
此時的李四海尚在中軍帳內睡著正酣,全然不會想到這戒備森嚴的大營有人來了。
那個太子主子欲除之而後快的敵人。
離京之時只帶了二十名親信部下,雖上精心挑選,各個驍勇,但較之訓練有素、無堅不摧的七煞將士而言,卻差之甚遠。
晉王、安郡王府涉嫌謀逆,明德帝昏迷不醒,太子以儲君身份監國處理政務,派心腹接管七煞。
為將者可以執掌大舜第一精銳七煞,這是何等榮耀之事。
然而,李四海很清楚,眼下大局未定,這所向披靡的七煞大營卻是一個虎狼窩,稍有不慎便會被撕成粉碎。
於是,為了自身安全,他讓隨行的二十名士兵分成兩隊,不分晝夜的守在中軍帳外,以防有人圖謀不軌。
如此行事顯然是不合理的。
將僅有的兵力都留在中軍帳外,全然不顧其他,一旦軍中將士有何異動又如何可以及時察覺。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其他三位將領先後到了帳內。
三人皆是手執長劍,鎧甲加身。
其中批灰袍者乃一女子。
身形較瘦,膚色較白,英朗的臉上有一處細長的疤痕,乃五年前與翼國交戰時為弓箭划傷所致。
此人姓夏名末,與凌毓一樣來自雲州。
她十三歲被選入七煞,十五歲第一次征戰沙場,乃千里挑一的將才。
另外二人身材魁梧,批黑袍。
絡腮鬍子的姓裴名遠山,山羊鬍須的姓高名飛虎,二人皆出自青州。
三人慾對少主行禮,卻都被沈輕寒抬手制止了?
他不想這個時候在禮節上浪費時間。
沈輕寒坐在主位之上,其餘四人分立兩側。
「三位將軍,形勢危急我便長話短說了,晉王和姐姐遭人構陷被困牢獄,隨時可能性命不保,我絕不可坐視不理。」
站在左手邊的凌毓率先表態,抱拳道:「我等是大舜的將士,亦是安郡王府的將士,有什麼事少主儘管吩咐。」
而後,其他三人齊聲道:「少主儘管吩咐,我等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七煞將士心向安郡王府一事沈輕寒從未有過半點懷疑,但起兵進京之事非同小可,他也沒有十足把握將士們願意冒此風險。
見三人當即表態,沈輕寒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點了點頭道。
「今日我讓眾將士隨我去做之事成則已,不成非但自己性命不保,更會禍及妻兒,我希望諸位考慮清楚再回答我。」
面前四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神里沒有絲毫猶疑之色。
他們忠心的是大舜朝廷,也是沈氏家族,為救主子再大的風險也在所不辭。
見四人皆不說話,沈輕寒續道。
「魏氏禍亂朝政,太子圖謀不軌,太子和姐姐危在旦夕,我欲率兵入京,誅魏后,擒太子,救出晉王,重整超綱,諸位可願與我冒此殺頭之罪。」
聽完沈輕寒不高亢,卻極具穿透力的話,四人未作半點遲疑,齊聲答道。
「末將願往。」
「好,事不宜遲,凌將軍、秦將軍,挑幾個手腳利索的人跟我去解決李四海,高將軍、裴將軍,你們先去準備,一旦解決了太子的人,即刻召集人們,準備出發。」
四人紛紛領命,高飛虎、裴元山各會營帳準備,凌毓、夏末則出去選了五個擅長突襲的士兵,而後與沈輕寒一起在濃霧掩護下直奔中軍大帳。
五個士兵皆佩輕弩和彎刀,在三位將軍身後列成一隊。
霧氣愈來愈濃,那會兒能見度以不足十五步。
途中遇見不明所以的士兵也不做解釋,只是用手勢示意其不由聲張。
五個士兵,三個將軍,這並非他們第一次做突襲之事,且是在自己駐紮多年的的營中,便愈發顯得得心應手。
李四海命手下將中軍帳圍作一圈兒,門口左右個二人,其餘六人五步一人,依次而立。
五步的距離,無論先沖哪一個下手,兩邊之人都會發現。
不過,這也無所謂,畢竟敵寡我眾。
沈輕寒命其中四個士兵用弩解決門口的守衛,餘下一人原地不動,隨時準備攻擊可能倉皇出逃的李四海。
四人箭法極准,每人一支斷箭出去,門口的四個守衛皆被命中咽喉,一句話都不及說便倒了下去。
「有刺客!有刺客!」
見此情形,兩側的守衛一邊大聲疾呼,一邊舉起手中長槍往門口聚攏。
凌毓、夏末二人把劍殺出,在兩元悍將的衝殺之下,李四海帶來的部下根本不堪一擊。
沈輕寒執劍而立,氣定神閑,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容易。
金鐵相交的聲音混雜著守衛的呼喊聲、慘叫聲,聲勢不大,周邊的人亦可聽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睡夢中的李四海被驚醒了,來不及穿好鎧甲,慌亂間摸過自己的雙板斧往帳外逃了出來。
才剛探出身子便為弩兵一箭射中眉心,伴隨著一聲粗獷的慘叫,他丟掉左手的板斧,伸手去摸為斷箭射中處。
他的手尚未觸及額頭的傷口,便被飛來的斷箭刺穿了咽喉,鮮紅的血染紅了黝黑的頸,兩隻眼睛瞪得斗大,一隻手心有不甘的指向前方。
鮮血溢出的口中支支吾吾的在說著什麼,然而一個清晰的字都未能吐出,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換班休息的十名守衛被驚醒了,手持長槍向中軍帳沖了過來。
他們穿過濃霧看到中軍帳時,其他十個同伴皆已倒在血泊之下,無一倖免。
早年間他們曾於太子府上見過沈輕寒,然時隔五年,卻已認不出眼前這為風姿綽約的陌生少年。
沖在最見面的一個士兵停下了,呆愣愣的立在原地。
怎麼辦,衝上前去為主子報仇,這分明是死路一條。
其他士兵也停下了,立在原地,戰戰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青雲四將抬眼望向身前的沈輕寒,未言一字,等候他的指示。
沈輕寒微微頷首,柔潤的唇微微張開,嗓音輕柔間吐出的卻是那樣狠辣的話。
「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