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事出有因
這個時候,與沈輕寒在同一個榻上睡覺的凌毓才聞聲趕來,見到眼前種種不由得怔在那裡。
睡覺如他這般沉者也是少見。
「寒兒。」
在最外面的一個書架下下面她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旁邊還有一個一般年紀的孩子,那人便是一同而來駱修文。
駱修文出現於此出乎自己所料,但此刻也顧不得這些,她將自己的衣裳脫下來,將其撕成兩半,一半痞子啊弟弟身上,一半披在駱修文身上。
而後,左手抱起沈輕寒,右手抱起駱修文,就這般一手一個的將兩個孩子從為烈火充斥著的房間救了出去。
此刻的駱修文仍處於昏迷,沈輕寒雖已蘇醒過來,身子卻有些虛弱,看上去目光獃滯,似是患了什麼病。
安郡王府沒有大夫,平素主子有什麼病症都是命人去請一位夏姓御醫過府醫治。
沈情煙將昏迷不醒的駱修文交到其母懷中,將弟弟平躺著放在旁邊的石台上,一邊輕撫著他的額頭,一邊半是焦急,半是寵溺地問道。
「寒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哪裡覺得不舒服。」
躺在石台上的沈輕寒眼睛微張著,他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姐姐的面容卻在視線里漸漸模糊,彷彿一個晃動的幻影。
「姐姐,我……我覺得胸口發悶,胸口發悶……」
他只是重複著這一句話,重複著,一直重複著……重複到第七次時,微張著的雙眸閉上了。
他與駱修文一樣,昏了過去。
一邊是寶貝弟弟,一邊是親生骨肉,駱修文昏迷不醒,母親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樣的無助感甚至讓她覺得痛恨自己。
作為一個母親,這一刻她唯一可以做的或許便是求沈情煙,求她無論如何都要救救自己的兒子。
可是,她沒有。
親生骨肉昏迷不醒,她卻未丟失最後的理智。
她擔心自己的兒子,沈情煙又何嘗不擔心她的弟弟呢,兩個孩童都昏迷不醒,她自然不會只救一個。
沈情煙急命下人去請御醫過府,而後安慰了尤氏一句讓她不要過於擔心,之後便將駱修文抱回房間。
兩個昏迷的孩童被放在同一個榻上。
大舜醫者經過層層篩選得以入太醫院,享御醫頭銜,然御醫並非只為皇族醫病,給達官顯貴們診治也是常事。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丫鬟引著一位穿灰色常服手提一箱的御醫到了門口,丫鬟向沈情煙稟報過後,便連忙請御醫進去。
夏文正,青州人士,二十歲入太醫院,那時他風華正茂,很快成為太醫院最年輕有為的一個。
當然,此刻的他已年過三旬,膝下有一個八歲的女兒,不再意氣風發,行事愈發小心謹慎起來。
「卑職給大小姐請安。」夏文正邁進房門,不急著查看踏上病人的癥狀,先依禮節給沈情煙請安。
沈輕寒抬了抬手,示意夏文正不必在意這些禮節。
「夏御醫不必拘禮,暖香閣失火,寒兒和這個叫修文的孩子被困其中,此刻昏迷不醒,不知是何原因。」
夏文正踱至榻前,於旁邊的一個圓凳上坐下。
兩個孩子面色紅潤,呼吸勻稱,看上去不似罹患何種病症,他先抬手替躺在外側的沈輕寒切脈。
而後,又站起身替里側的駱修文診脈。
簡單查看過沈輕寒和駱修文的癥狀之後,夏文正舒展著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一旁的沈輕寒察覺到這一幕,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起來,她抬眼望向身側的夏文正,問道。
「如何,寒兒的情況很嚴重嗎,何時方能蘇醒。」
「回大小姐,小主子和這位公子的脈象平穩,看似並無大礙,不過……」
言至此處,夏文正的話突然停下了。
二十歲入太醫院,十幾年來陰謀詭譎之事聽過許多,也見過許多,他從醫出入之地無不是達官顯貴之地,稍有差池都可能人頭不報。
所以,一言一行都不得不多加小心。
夏文正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沈情煙猜到他心中有為難之處,便說:「有什麼話夏御醫但說無妨。」
聽沈情煙這樣說,夏文正方才續道:「大小姐,恕下官直言,小主子和這位公子昏迷不醒除了被困大火吸了煙氣,很有可能是誤食了蒙汗藥。」
「什麼,蒙汗藥。」
聽到蒙汗藥這三個字沈情煙的先是一驚,隨即怒意從心頭燃燒上來。
若沈輕寒暈倒乃為人下藥所致,那暖香閣失火必然也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沈情煙自認待下人不薄,何人如此膽大包天,葬進天良竟意圖加害主子,而他如此為之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號在沈情煙腦海中轉來轉去,彷彿無數根絲線纏作一團,一時間難以理清頭緒。
夏文正畢恭畢敬地立於一旁,默不作聲,不敢再多說什麼。
深宅大院之中最不缺的便是爭鬥,安郡王府向來還算平靜,這些年來只發生過下人間為些小利相互算計之事。
主子間的爭鬥未曾有過,意圖謀害主子一事更是沒有。
沈輕寒眼下最緊張的還是昏迷不醒的弟弟,她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聲色平靜地對身旁地夏文正問道。
「此事容后再說,夏御醫,據你觀察寒兒他們多久可以蘇醒過來。」
「回大小姐,帶蒙汗藥的藥效過了小主子自會蘇醒過來,據下官判斷,半個時辰之內小主子便會蘇醒。」
聽到這個回答,沈情煙那顆懸著的心才稍稍平復下來,點了點頭道。
「嗯,有勞夏御醫了,不過,未免有其他情況,還請夏御醫在府上稍作休息,待寒兒行了再來診斷一下。」
「是,大小姐。」夏文正微微點頭,畢恭畢敬地答道。
沈情煙轉過身,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靈兒帶夏文正去前廳休息,同時囑咐她將房門關上。
而後,沈情煙一個人留在房間,就連駱修文的母親也被拒之門外。
她滿懷心事地坐於榻前,白皙柔嫩的手輕撫了一下弟弟的額頭,視線又移到里測的駱修文身上。
心底湧起一絲愧疚,暗暗道。
昨日見你母子流落街頭,很是可憐,故才將你二人接回府來,豈料卻因此累及於你,你可以千萬要平平安安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