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等了你十年
陳羽飛睡的昏昏沉沉，突然聽到幾聲又尖又戾彷彿酸到骨子裡的笑聲，頓時醒了過來。
「誰！」陳羽飛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那笑聲太恐怖了，就好像不鏽鋼勺子在瓷碗上來回刮擦的聲音般，尖銳得連心尖瓣兒都在抖。
陳羽飛驚醒后，盯著空蕩蕩卻又布置得非常雅緻溫馨的房間，他渾身寒毛直豎，明明房間里只有他一人，可他的感覺並非如此，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房中的暗處盯著他一般，令他僅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的發毛。
陳羽飛不是膽小鬼，相反，他從小膽子就很大，大到陳承業都頭疼，他才七八歲的時候就敢一個人大半夜的跑到小巷口玩耍，那次的確把陳承業和莫文雲嚇壞了，之前明明已經哄他睡著了，誰知道他為什麼能跑出去，好在之後再也沒發生過類似的事，也讓夫妻兩個把那件事徹底遺忘。
「飛飛……」房間里突然傳出一道毛骨悚然的輕喚，如被拉斷的琴弦，突然爆出的破音，有種驚心動魄的凄厲與戰慄。
陳羽飛頓時一個寒戰，全身細胞都凝固了般，他茫然的盯著屋中的書桌，茶几，不自覺的渾身抖著，那是一種源自靈魂的害怕，是下意識的行為，不是理智說別害怕就能不害怕。
「誰，究竟是誰！」陳羽飛顫著聲音，目光不停的在屋子裡尋梭，不是幻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很清醒，可就是因為清醒，聽到有人喊他小時候才用的乳名，更加震驚不已。
自從長大后，除了不靠譜的母親偶爾這麼喊他，再沒有人喊了，這對他來說那段被喊作飛飛的記憶猶如一個被封存的盒子，一旦被開啟，就有一種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感覺大腦彷彿被激活的晶元，兒時的一些殘存的印象頓時清晰起來。
那一天，他在房裡睡得好好的，也不知什麼時候，他被一種莫名的呼喚吵醒，那聲音細細的、綿綿的，聽著好像沉寂古舊的弄堂里吹出來的風，帶著旋兒聲。
他迷迷糊糊的起床，跟著那聲音半睡半醒著推開門走出去，彷彿做夢般，在那聲音的指引下，他一路行走，來到小巷子，他清晰的記得，那巷子口是三條小巷子的交匯口，非常奇怪的一個丁字路口。
他站在那兒，聽著聲音一直讓他往其中一個巷子里走，說就在裡邊等著他，但他不知為什麼，身子明明很疲憊了卻怎麼都邁不進去，彷彿巷子前有什麼透明的幕牆擋住他的腳步一般。
他正著急時，就聽到父母焦急的喊聲。他腦中彷彿亮起一道閃電般，眼睛周圍的景物突然就變得極其清晰。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漆黑的一個特別的巷子口，巷口前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暖暖灑下黯淡的光芒。
他沒有回答父母的呼喚，而是緩緩抬起頭，看向那盞昏黃的路燈，燈光幽暗，光暈中有許多小飛蟲和黃蛾來回飛舞，連燈罩上都停了許多，烏壓壓的，令年齡很小的他突然想起飛蛾撲火的成語來。
「陳羽飛，你在這兒傻站著幹什麼！」莫文雲剛剛找到他時就是這麼憤怒的吼他，吼得他都忘記自己為什麼來這兒，但那句吼他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
而且印象中，自從他聽到家人的呼喊，那個浮浮蕩盪的聲音就消失了，然後他就能看清楚周圍的情形，直到父母找回他。
自從那次之後，他再也沒有遇到過奇怪的事情。
「嘿嘿嘿……」一陣尖銳的笑聲傳來，打斷了他短暫的回憶。
那種令他頭皮發麻的笑聲再次刺入他的耳膜，令他無從躲藏，也無力面對。
「你……究竟要幹嘛？」陳羽飛的聲音有些顫。
他當了十來年的學生，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而現在這種無法解釋的情況，令他不得不信。
除此之外，那種熟悉的聲音也令他原本被封鎖的記憶瞬間打開。
小時候他還不懂這些，但現在他已經快十六歲了，怎麼可能不懂？
「飛飛，我等了你十年，你說過要來陪我玩的，為什麼還不來？我等的好累啊，你來陪我吧，我好寂寞啊……」那道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如沖刷上岸的海浪，一次次的加強著力量。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走開，別嚇我！」陳羽飛渾身汗毛直豎，他徒勞的空舞著手臂，盯著華麗的酒店陳設，欲哭無淚。
他不知道誰才能幫他，他說出去有人信嗎？說不定會把他帶去醫院檢查有無臆想症！
原本縮成一團淺淡若無的黑影緩緩站起來，身影越來越凝實，臉上白森森的牙齒也越發的刺目。
「你說過的，你說過要和我做好朋友，你怎麼就忘記了呢？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說好來陪我玩的……」那黑影站直身體，不過是五六歲孩子的模樣，但凶戾的氣息一點兒不像個孩子，他一步步的走向陳羽飛，一邊走一邊說著。
陳羽飛茫然四顧，他什麼都看不到，為什麼聲音聽起來這麼清晰？究竟是什麼東西！
然而當他再一次游目室內時，目光從鏡前掠過時頓住。
他瞥過鏡面時，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
陳羽飛的目光定格外窗外，窗外的天色已全然暗下來，只有霓虹閃爍的光芒與路燈耀亮這一片天空，但他絲毫沒感覺到充滿生人氣息的溫暖，相反，他有一種即將瀕臨死亡的恐懼，正緊緊束縛著他的心臟。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緩緩轉頭看向鏡面。
或許只是他緊張之餘的幻覺，或許只是眼角餘光的折影……
他為自己找著各種理由。
然而當目光再次落在鏡面上時，他倏地瞪大雙眼，驚恐的瞪著鏡中的影像，大腦中轟得一聲響，接著便一片空白。
鏡面中有個黑影，看高矮似乎只有五六歲的年紀，正飄飄蕩蕩的往他這邊走來，還搖頭晃腦的，那兩條虛幻似的手臂已經緩緩抬起，向他的脖頸伸過來。
「啊！！！」陳羽飛再也控制不住極度的恐懼，厲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