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深淵上的火
「魏將軍,你還請好自為之,能保全你到今時今日,吾皇已經仁至義盡,你莫要自尋死路的好。
「你們答應過我,要將孩子給我的,要將孩子給我的啊。」魏鐐痛苦的伸手,他活像是從深淵裡一點一點掙扎出來的人,他需要救贖,需要個人帶走自己,言暄楓卻不為所動。
至於馮公公,他就那樣冷笑。
「我的孩子……」
「魏鐐,你玄甲衛怙惡不悛,你帶領玄甲衛助紂為虐,這是你罪有應得,吾皇不會將孩子給你,至於你那孽種的命運,只怕不會比你好很多,你好自為之吧。」馮公公步步緊逼。
「事情……怎麼會如此?」
「這就是成年人之間的承諾,你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到的,我們實在是不可能答應你一切的一切要求。」
「你……」
「魏鐐,我是言帝封,你這多年來的確作惡多端,地獄里多少無辜的亡魂在搖旗吶喊呢,我想要護你出去,卻無能為力,魏將軍,好自為之。」言帝封看到魏鐐這模樣,一開始是同情的,但後來轉念一想。
他有這樣多的惻隱之心?即便是有,卻為什麼不用在善良的老百姓身上呢,非要用在一個作惡多端的鼠輩頭上,有了這年頭,言帝封也決定,讓魏鐐接受明正典刑。
「皇上,他這般首鼠兩端之人,原是三姓家奴,今日,能讓人要挾,來對您動手,明日就能和另外人反戈,後天呢,又是能和其餘人連起手來,這樣的人,只怕留在帝京也不祥,現下,白淺去了白慎國,殺魏鐐易如反掌,不如您將這事情交給老奴。」
「那骯髒的鮮血,無論如何都不能弄在您的身上,但是老奴是完全不在乎的,所以,懇請您,讓老奴勝任愉快吧。」其實,馮公公早已經對魏鐐懷恨在心,之前共事的那許多年裡,他們之間的齟齬與攻訐還是相對來說比較多的。
但馮公公是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人,此刻終於逮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為何不將魏鐐置於死地呢?
等白淺回來,只怕又要節外生枝了。
他們同樣伺候在言暄楓身邊,發生過那些不可解的矛盾,一切也自然而然。
「皇上,還請您與王爺離開,這裡的事情交給老奴就好,老奴會做好的。」馮公公笑眯眯的道,看到馮公公這模樣,魏鐐自分必死無疑,仰天長嘯而壯懷激烈。
「魏鐐,你是猛士,只可惜,明珠暗投。」言帝封最後掃視了一眼魏鐐,離開了,看到言暄楓離開,魏鐐用力的敲打地面。
「我的好將軍,老三樣,三選一。」魏鐐聽到馮公公那雷霆萬鈞的聲音,而馮公公顯然早已經準備好了,這老閹豎,慢條斯理的從衣袖中拿出來所謂的「老三樣」,這老三樣究竟是何物呢?
第一樣,白綾。第二樣,鶴頂紅。第三樣,魚腸劍。這老三樣,無論選擇哪一樣,都和尊嚴死沒有任何關係,這三樣,無論選擇任何一樣東西,都讓對方死的那樣迅疾無倫。
終結的選擇,已迫在眉睫,他不得不做出一個必要性的選擇,魏鐐苦笑。「想不到我好好的一個將軍,到頭來居然要折辱在你這閹豎的手中。」
「將軍無需多言,不如到陰曹地府去,告狀便是了。」馮公公是敬鬼神而遠之的,似乎也不怎麼懼怕鬼神,挑釁一般的仰頭,上前去,將白綾攥在手掌里。
「你……做什麼?」任何人都不會駢首就戮,更何況,他曾經是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看到他步步緊逼,逐漸的靠近自己,他是惶恐不寧了,瞪圓的青光眼裡寫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將軍,讓咱家送將軍上路吧。」馮公公將白綾準確的套在了魏鐐的脖頸之上,用力的拉扯,直到那白綾一點一點的收攏,因為窒息,魏鐐只感覺自己的心律失常,鼻孔里的氣息在一點一點的消滅。
魏鐐支撐不住了,他伸手,用力的拉著那白綾,至於馮公公,變態的獰笑著——「魏將軍啊魏將軍,今時今日,你下陰曹地府,和我馮寶沒有什麼關係,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成器,做了這等事情,以至於天怒人怨,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馮……」魏鐐縱然是比力大無窮,但現在的魏鐐已經是一個殘障人士,他再有多麼大的力量,也不能與馮公公抗衡,跟著,魏鐐的手鬆開了,馮公公可沒有立即放開魏鐐。
等魏鐐死亡了,這才將魏鐐丟開。
魏鐐是真的死亡了,馮公公對旁邊幾個目瞪口呆的公公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將魏將軍給拉出去丟在亂葬崗,他日,」馮公公拈著蘭花指,說道:「要是有什麼人問起來,只說魏將軍死於非命罷了,你們可明白?」
「是,是,屬下明白。」馮公公頤指氣使的模樣,看到眾人那噤若寒蟬的模樣,馮公公似乎很享受的模樣——「諒你們也不敢在咱家後面捅刀子,罷了,罷了。」
眾人將魏鐐拖出去,果真丟在了亂葬崗。
魏鐐的死亡,甚至於在帝京風起雲湧的各種事情中,不能激起來一點點的浪花,魏鐐的屍體被搬運出去,草草了事。
成龍五年三月,玄甲衛先千總驃騎將軍魏鐐死於非命,歷史對魏鐐沒有隻言片語的記載,但野史乃至於人們口口相傳之中,卻有暗害魏鐐的蛛絲馬跡。
言暄楓安排了言帝封很多事情,按照言暄楓的部署,那追風是必須要斬盡殺絕的,其實,這也是言帝封的意思,但殺魏鐐,未必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就輕重緩急來看,追風必須要死,但不是現在。
言暄楓居移氣養移體,現如今,白淺去了后,言暄楓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當初,多少人都以為言暄楓果真已經成了這樣一個人,但現如今言暄楓鋒芒畢露,讓他們明白,王者無論到什麼山窮水盡的時代,都不會終結。
王者還是王者。
魏鐐死了。
至於白淺的孩子,言暄楓是沒有情感的,那孩兒已經一歲多了,只怕也知道言暄楓對自己的厭棄,也不靠近言暄楓。言暄楓卻沒有將孩子斬盡殺絕之心,還在在帝京生活倒也還好。
這一日,麒麟與狴犴在上林苑玩,春和景明,五歲的麒麟帶著一歲半的狴犴進入上林苑。
「哥哥,哥哥,您等一等我,等一等我嘛。」狴犴追趕在麒麟身後,麒麟時不時顧盼下,等著狴犴追上來。
狴犴在這裡只有麒麟一個朋友,麒麟何嘗沒有聽到關於狴犴的流言蜚語,因為這風言風語,倒是沒能離間麒麟與狴犴的關係,卻讓麒麟對狴犴有了惻隱之心。
這個王弟,可比自己可憐不少呢,王弟有父皇,但父皇對王弟不冷不熱,似乎父子之間有什麼誤會。
王弟有母后,但王弟的母后呢?對王弟不聞不問,簡直是讓王弟自生自滅的節奏,他可憐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