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得天下(大結局)
「朕給你看一人。」言暄楓站起身來,對旁邊的馮公公頷首,那馮公公早已經明白言暄楓的意思,朝著外面揮揮手——「還不快帶進來?」這一句話,讓白淺驀然回首,跟著,兩個太監帶著一個用口袋蒙住了頭的男子一步一步的進入了龍庭。
「皇上!」那兩個太監抱拳給言暄楓行禮,跟著,用力一推,被蒙住了頭的男子倒在了地上,言暄楓抬起下頜,用那雙苦大仇深的眼睛盯著地面上的男子看。
「看看是誰?」他提醒一般的低眸,看向站在團花地毯上的女子,白淺一怔忡,踉蹌了腳步,「你們已經……將他……」剩餘的話,白淺沒有去說,而是上前去,蹲在地上,將男子悶在頭頂的布口袋拿開了。
「追風,追風……」
追風用那雙白多黑少的眸子,死氣沉沉的看向了白淺,白淺的淚水飛流直下,「言暄楓,你……你如何知道我們……我們……」
「白淺,從朕清醒過來,朕就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你杯酒釋兵權,一時間弄得滿城風雨,你以為朕完全不知情,朕不過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罷了,朕在韜光養晦,你雖然沒有注意到朕在做什麼,但朕已經在決勝你。」
「你那一次沒能送走魏鐐,朕就去找了魏鐐,實不相瞞,在你昏厥過去的那一段時間裡,朕讓馮公公取了魏鐐的血液做親子鑒定,結果固然是讓朕大跌眼鏡。」
「馮公公提醒過朕很多次,你在身邊才是朕的心頭大患,朕對你是在陽奉陰違,後來,你為了挑撥離間朕與王弟之間的關係,居然找了一人假扮朕的王弟,朕一開始蒙在鼓中。」
「但當真相一點一點的展開,朕也一點一點的明白過來,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地地道道的陰謀,你要做什麼,你有什麼準備,你這準備過程中,究竟發生過什麼,朕……都了如指掌,朕制定了一系列對付你的策略。」
「你居然如是喪心病狂,你殺害了長纓衛一百零八位勇士,你將施申書變成了半臉人,朕知道這些事情,對你痛心疾首,朕與王弟很多次的商量,發現,你和追風過從甚密,你架空了朕,讓這個追風,全權的掌控帝京。」
「你以為,上一次,你們殺了的言帝封就是真的言帝封嗎?你能用陰謀詭計來蒙蔽朕的眼睛,朕也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朕發現,你上當受騙了,朕心甚慰,接下來,朕就更進一步去安排另外的事情。」
「朕的安排逐漸完滿而合理,至於你呢,你一步一步的陷入了朕一手編造起來的巨網中,你現如今,落敗了,你還要怎麼樣呢?」
「你雖然治理了你們的白慎國,但朕也想要告訴你,在你沒到這裡之前,你白慎國,皇後娘娘,聯名太後娘娘已經納降了朕,朕對你之前的事情,不會選擇原諒,但也不會恨你,你去吧。」
「帶著你的小皇子,去吧,遠走高飛,從今以後,朕與你老死不相往來,一別兩寬,各自歡喜。」言帝封一面說,一面轉過頭,不情願對視白淺的眼睛。
他的目光盯著後面那金碧輝煌的一幅畫,那是一副連綿起伏的山脈,那山脈如此鍾靈毓秀,大氣磅礴,他看著看著,將手握住了金龍扶手。
「朕知,最毒婦人心,但朕想不到,你的貪婪與狹隘,你的自私與陰鷙,不但害了你自己,也讓朕幾乎死在了你的圈套里,朕給你離開的機會……」言暄楓乍然回頭,墨瞳里,有熠熠生輝的光芒,果決而冷漠的說道:「你去吧,莫要讓我心煩意亂。」
「皇兒,母后…母后和……和冥媚,都是婦道人家,也知道,皇上的兼并不過是讓白慎國和言靈國恢復到五年之前的模樣罷了,因此上,母后理解了皇上的拳拳之意,你……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啊。」
「母后,你……你和冥媚果真……你們……你們狼狽為奸,將我白慎國千秋萬代的基業終於還是毀於一旦了啊。」白淺的聲音子啊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
「白淺,菟絲花再怎麼生長,也需要攀附在喬木上啊,吾兒,將你何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是什麼道理,這也能算是道理嗎?」白淺怒極攻心,盯著言暄楓看了許久許久,質問道:「難道,你從來沒有對我動情過嗎?」
「你這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吾皇光明磊落的一人,焉能對你動情動念?你在吾皇背後,那樣機關算盡,你這種女子,不要說吾皇了,任何男子都會退避三舍,你還在這裡做你的清秋大夢呢。」
不等言暄楓有所回答,馮公公早已上前一步,冷冷的控訴她的十宗罪。
「言暄楓,我……在問你啊。」白淺垂淚,無限痛苦的問,面上凝聚了神傷的色彩,終於,言暄楓將目光從那金碧輝煌的圖景上收回來,面無表情的盯著白淺。
白淺何嘗不知道,言暄楓要說什麼。
不過,言暄楓的答案,還是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百思不解,只見言暄楓一步一步的開進白淺,聲若洪鐘道:「白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個!十!百!千!萬……」
「無意?」白淺畢竟是敏感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問題上,白淺迎視著言暄楓,眉心的褶皺比剛剛還要虯結的厲害了,她阿膠的青筋一根一根的矗立起來,嘴唇一張一翕。
「言暄楓,你……」白淺的身體瑟瑟發抖,再也不能支撐了,她的聲音脆弱的好像碎裂的冰片一般——「你對我無意,對嗎?」白淺窒息的質問。
「白淺,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終於,他將那最無情無義的話說了出來,言暄楓畢竟沒有靠近白淺,而再一次將目光落在後面那溝壑縱橫的山水上。
一切,不需要說一個字,一切,白淺已經心知肚明。
「但言暄楓,我愛你無怨無悔。」白淺說完,似再也支撐不住,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言暄楓依舊沒有回頭。
「皇上,天冷了,您加一件衣裳。」馮公公將袞龍衫披在言暄楓的肩膀上,而後,馮公公靠近白淺,去試探白淺的呼吸,原來白淺已經死了。
「白淺,白淺,你……你讓母后白髮人送黑髮人啊。」太後娘娘撫屍痛哭,肝腸寸斷,旁邊的冥媚也哭了,淚落如雨一般。看到兩人哭到不能自已,言暄楓卻正襟危坐,打開了一卷《千里江山圖》。
對於白淺的死亡,任何人都知道,此事和言暄楓沒有關係,不過白淺執迷不悟罷了,代替驗屍官角色出現的是宮中的御醫,御醫檢查了屍體,目光有人一般的苦大仇深。
「娘娘,還請節哀順變啊。」
「她究竟……怎麼一回事?」
「回娘娘,肝腸寸斷而死。」御醫說完這幾個字,太後娘娘哭的比剛剛還不能自已,緊跟著,昏厥了過去。
「皇上,您……您的頭髮。」幾乎也就在同一時間,馮公公發現言暄楓的頭髮變白了,倒是言暄楓,苦笑一聲——「朕為皇圖霸業,嘔心瀝血,少年白頭,何足道哉,何足道哉啊,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邊,言帝封與淺桑已經圍困了羅剎女,火光熊熊里,高陽台上,牡丹忽而就開了,似乎感染到了這烏雲倫比的熱氣一般。
「救命,救命,救命啊!」羽皇困獸猶鬥,拔直了嗓門聲嘶力竭的吼叫,儘管,高陽台之下,一些公公與侍女成群結隊都過來了,他們在鬼鬼祟祟的救火,但常言道「水火無情」,想要借太液池的水,將這火焰徹底熄滅,卻是緩不濟急了。
但人們卻也沒有放棄。
「救命,救命啊。」羽皇六神無主,驚恐萬狀。
白淺握著長劍,目光凄冷,「我的孩子呢,孩子!」
「淺桑,你滿心滿眼都是江山社稷都是百姓黎民,你眼中何嘗有孩子呢,現如今,我告訴你,你的孩子,已經……哈哈哈,已經……」
「孩子,我的孩子啊。」其實披頭散髮,和惡鬼並沒有什麼兩樣,言帝封上前去,一把將淺桑攙扶住了。
「天下,現如今的天下,將都是你們的,但你們也將食物最為重要的東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羅剎女陡然轉身,攻殺了過來,就在他們兩人合力都不能將羅剎女打敗的時間裡,雲開霧散,朗月里出現了一人。
白鶴冥君。
他的出現,頓時扭轉了戰局,「孽畜,你禍亂帝京,其心可誅,玄穹高上帝命我前來收服你。」他在雲天里,衣袂飄搖,幾個回合,羅剎女就落敗了,口中鮮血狂嘔,變成了之前嬌滴滴的女孩兒模樣。
她進入烈焰里,詭笑靠近羽皇。
「救駕,救駕啊。」羽皇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可就在此刻,悲劇卻已經發生了,羅剎女那鋒利的指甲,已經刺入了羽皇的心臟。
「帝,你說……你此生獨寵我,如何出爾反爾呢?我是不成了,但上窮碧落下黃泉還是要和你在一起的,帝……」火焰徹底吞噬了她的聲音,眾人也都知道,想要將高陽台上的烈焰撲滅,是蚍蜉撼樹了。
「本君前來,送芥子一枚給淺桑你,十年動亂,肇因是你,結束也在你身上,今時今日,本君不知道應該叫你淺桑還是叫你音莫。」百合冥君從天而降,手中的芥子落在了淺桑的掌心裡。
淺桑熱淚滾滾,將芥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青石板上,須臾,那芥子茁壯成長,變成了小麒麟。
「娘親娘親!父君,爹爹啊!」小麒麟橫衝直撞抱住了他們,三人抱頭痛哭。
「音莫,你歷練有成,可隨我清修去也。」
「我……能不能留在煙火人間?」
「淺桑,世間好物不可的,彩雲易散琉璃脆!」白鶴冥君道。
「我和你去谷中。」淺桑還能如何,只能含淚告別言帝封與麒麟。
「淺桑,你種德施惠,天下萬民敬仰,今海晏河清,你在哪裡,我言帝封就在哪裡,佳偶天成,不離不棄。」言帝封深情款款的道。
谷中。
顯然,司虞仙子已恭候多時,等他們三人前來,司虞仙子終於回頭,言若有憾——「不知不覺,十年就過去了,彈指一揮間呢。」她起身,默然靠近淺桑。「師父知道你要求什麼。」
「師父!」淺桑跪在司虞仙子面前。
「昔年,我與你君子協定,不過唯恐你為情所困,孰料,情之一字兒,不請自來,現如今,恩怨糾葛已成過眼雲煙,為師告訴你,你們珠聯璧合強強聯手,才是為師要看到的,為師倦了,你們也莫要攪擾到為師清修,去過你們的生活吧。」
「白鶴,我們走。」
「哦,是。」白鶴冥君笑嘻嘻的上前去,溫柔的握住她的手。
「一切都過去了。」
言帝封和淺桑抱頭痛哭,淺桑泣不成聲,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叫著「言帝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