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臨危受命 獻計被拒

第五章 臨危受命 獻計被拒

?第五章臨危受命獻計被拒

「當然有啦。」方排長起身指著身後的方向說:

「袁連長你看,在這片樹林的南面幾里地有一個村子,只要我們儘快地撤進村裡,就可以擺脫眼下的危局絕境,甚至可以起死回生。絕對不能在平原地帶跟鬼子打陣地戰。袁連長,你趕快找團長說說去。否則,再錯失戰機,我們就等著全軍覆沒吧。」

眾人起身順著方排長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后齊聲贊成。

「啊?我去說?團長剛才下達了堅決阻擊鬼子的命令,這時候我去跟他說部隊都撤進村裡,他會同意嗎?再說,我這麼做不是在打擊他的領導權威嗎?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去。」

「連長,現在是火燒眉毛、生死攸關的時候。你看不出來嗎?撤進村裡生,瞎打硬拚死。現在你卻顧忌什麼領導權威?等我們拼光了,都光榮了,團長還有什麼領導權威啊?啊?!」

聽了方排長的話,眾人議論紛紛,爭吵不休。

「好了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袁副連長喝住眾人的爭吵。「方排長,我右臂受傷,連一根針都拿不起來了。現在由你來接替我的職務,擔任副連長,帶領指揮六連執行團長的命令。」

「啊?這怎麼行啊?袁連長,不行不行......」方排長拒絕道。

「方排長,不!方副連長,方濟仁同志,大戰惡戰就要開始了,你就不要推辭了。這是黨交給你的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也是考驗你的關鍵時候。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勝任的。等我們突圍出去后,我再找營長舉薦你,履行正式的組織任命手續,我還要做你的入黨介紹人。」袁副連長神情嚴肅的環視眾人,「同志們!你們說讓方濟仁同志擔任六連副連長好不好?」

「好!」眾人一致同意。

「好吧,既然大家信得過我,那我就干。袁連長,我想推薦一班長馬富財同志擔任一排長,你看行不行啊?」

「怎麼不行啊?我同意。同志們,馬上回到各自的崗位,做好戰鬥準備。戰鬥打響以後,要堅決服從方副連長的指揮。」

眾人散去。馬富財走過來站在方濟仁的身邊小聲說:

「六哥,方副連長,祝你高升啊。這又是一個玩兒命送死的差事,你可得小心啊,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然回家我跟老爺沒法交代,你要有半點閃失,老爺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高升了?嘁,副連長算什麼呀,給我個營長、團長干都沒問題。你還說我吶?一排長,你不是也高升了嗎?富財,你要牢牢地控制住一排,我會儘快控制住六連的。這樣,以後咱們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你明白嗎?」

「明白。六哥,我都聽你的。」

「富財,你現在怎麼變得越來越粗魯野蠻啦?」

「我粗魯野蠻?嘁,六哥,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啊?還不是你非讓我這麼裝嗎?可難受了,你都忘啦?」

「我沒忘。富財,你裝得真像。好,就這麼繼續偽裝下去。不跟你閑聊了,我到二排、三排的陣地看看去。」

「等等。」馬富財前後左右地看了看,抬手悄悄地指了一下樹林抬腳就走。方濟仁會意地跟著馬富財離開隱蔽部走進樹林。

「六哥,剛才衝鋒拼刺刀的時候,我有意地接近高木弘智,他問咱們團的下一步行動和你有什麼計劃?」馬富財小聲地說。

「我估計鬼子還要發動進攻。富財,在我們跟鬼子攪在一起拼刺刀的時候,我掩護,你就趁亂找到高木君,告訴他我的計劃是『煎中藥』。明白嗎?」

「明白。我不明白。六哥,這『煎中藥』是什麼意思呀?」

「你甭問了,現在我沒工夫跟你解釋。見到高木君,你一說他就明白了,這是我跟他事先約定好了的。」

「哦。哎?六哥,這能行嗎?高木君只是日軍少尉,他能完全執行你的計劃嗎?如果不行怎麼辦啊?」

「我也不知道高木君能不能執行我的計劃?但是我相信高木君一定會全力以赴的,不管怎麼樣賭一下吧。」

「唉!六哥,我看也只能這樣了,行不行就看高木君的了。」

「不說了。富財,咱們分頭去準備吧。」

與此同時,密林深處,八路軍補充團衛生隊的幾名男、女衛生員忙碌著給幾十個受傷的戰士、民兵和老鄉包紮傷口,還有二百多驚恐萬狀、疲憊不堪的群眾絕望的坐在草地上。樹林邊,戰士們和民兵趴在簡易構築的戰壕里,做好了戰鬥準備。

突然,密集的炮彈在樹林里、樹林邊爆炸,隨後槍聲大作,成群的日本兵攻擊前進,向樹林發起進攻。參謀長、政委起身離開於根山,跑向工事指揮戰鬥。樹林邊,簡易戰壕中的八路軍戰士和民兵嚴陣以待。兩軍相距八九十米遠時,日軍停止炮擊,日本兵蜂擁而上,八路軍開始反擊,機槍、步槍一起射向敵人,眾多日軍倒地斃命,其他敵人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交替掩護。槍聲密集,硝煙瀰漫,戰鬥激烈。兩軍相距四五十米時,八路軍戰士向敵群投擲手榴彈,鬼子被炸的暈頭轉向,屍橫遍地。衝鋒號響,八路軍戰士有的端著刺刀、有的手握大刀躍出戰壕沖入敵陣與日軍展開白刃戰,刀光劍影,拚死相搏,戰鬥異常慘烈。

馬富財揮舞的大刀左劈右砍奮勇殺敵。突然,他發現了躲在幾十米遠處的日軍少尉高木弘智。於是,他揮刀砍殺了面前的兩個日本兵,拔腿撲了過去。馬富財奔到高木弘智面前舉刀劈殺,高木弘智揮刀迎戰,倆人你來我往廝殺起來。方濟仁也趕了過去,揮刀擋住了四五個準備回撤救援高木弘智的日本兵。馬富財高舉大刀奮力劈下,高木弘智雙手握刀用力擋住。兩個人相互較力,一個向下重壓,一個向上力頂。

馬富財小聲說:「高木君,濟仁君讓我轉告你『煎中藥』。」

高木弘智小聲答道:「明白。富財君,回去告訴濟仁君『母雞抱窩』,要快!中川大隊已經到了東面的百安村,他派出一個中隊的援軍馬上就到了。」

「明白,保重。」馬富財抬腳踹在高木弘智的肚子上。

高木弘智側身倒地滾翻,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掏出手槍,對著馬富財抬手就打。馬富財敏捷的就地滾翻躲閃槍彈。高木弘智開了兩槍后掉頭轉身狂奔快跑地脫離了戰場,馬富財也不追趕。

轉瞬之間,馬富財與日軍少佐高木弘智順利完成了情報交換,馬富財揮刀又與日本兵拼殺起來。

日軍漸漸潰退,最終進攻失敗。槍聲漸稀,八路軍戰士們停止追擊,動作敏捷地摘下日軍屍體上的子彈盒、手榴彈,撿拾起丟棄的三八式步槍。肩背、攙扶著受傷的戰友快速撤回樹林邊陣地,整修工事準備迎擊日軍又一次地進攻。

方濟仁和馬富財坐在戰壕的隱蔽部里。

方濟仁看了看四周無人後小聲問道:「富財,怎麼樣?都說清楚、聽明白了嗎?」

「嗯。六哥,我告訴高木君『煎中藥』了,他讓我轉告你『母雞抱窩』。還有,新調來的中川大隊已經到了東面的百安村,他派出一個中隊的援軍馬上就到了。就這些。哎?六哥,高木君說的『母雞抱窩』和你說的『煎中藥』是什麼意思啊?」

「好。太好了。這是我跟高木君事先定規好的暗語。簡單跟你說吧,『煎中藥』是讓他儘快給我搜集送來日軍各方面的詳細情報,這『母雞抱窩』的第一步是,我必須要說動團長,讓他下令全團馬上撤進樹林南面的村子里去,我這就去找團長。富財,過一會兒你帶幾個戰士來找我,見機行事,幫我敲邊鼓,適當來點兒混的橫的,看團長怎麼著?」

於根山站在樹林邊的高坡上,雙手握著望遠鏡觀察剛剛結束激烈廝殺的戰場,心裡思考著後面的戰鬥應該怎麼打?

身穿細布便裝,腰扎皮帶,頭戴八路軍軍帽,渾身血污,雙眼通紅、神情焦慮的方濟仁快步跑到於根山的身邊,氣喘吁吁急切請求地說:

「團長,不能再打了!再這麼打下去我們可就拼光了。」

於根山手放下望遠鏡瞪著眼睛生氣地喝問:「為什麼?!」

方濟仁堅決地說:「團長,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現在的戰況很明顯,鬼子這是決戰的架勢,在和我們打他們擅長的消耗戰、陣地戰,這裡的地形對鬼子極為有利,對我們卻非常不利,這正是鬼子求之不得的。這麼打我們可耗不起呀,應該馬上避戰轉移。現在我們彈藥不多了,又幾天沒休整、沒正經吃頓飯了。我們不能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啊,游擊戰、運動戰、近戰夜戰才是我們最拿手的戰術。團長,要扭轉被動挨打的危急局勢,必須馬上先改變戰術打法。為了樹林里的縣委、縣政府機關,還有傷員和二百多群眾,現在應該立刻轉移,團長,趕快下命令吧。」

「放肆!你在命令我嗎?!轉移?往哪兒轉移啊?!你這是要怯陣逃跑!現在這種情況只能以死相拼,堅決戰鬥到底!」

「那也不能陪上老本兒硬碰硬啊?這怎麼是怯陣逃跑吶?毛主席的游擊戰十六字方針說得很清楚嘛,『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朱總司令也說過『依實力而戰』。所以,這不是怯陣逃跑,而是戰略轉移。團長,咱們得趕快改變戰術,不能再這麼硬拚死耗,應該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團長,別再固執猶豫啦,快下命令轉移吧。」

「你在教訓我嗎?毛主席的游擊戰方針我不比你清楚嗎?我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吃奶吶!不敢打、不敢拼,小鬼子就會更猖狂了。你懂個屁!去去去,別再跟我磨牙廢話了,你馬上回去帶領你的戰士搶修工事,布陣設防,準備戰鬥。」於根山煩躁氣惱地說。

「團長,怎麼跟你說不通啊?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再這麼打下去,咱們就真的拼光了,這是不負責任的。」方濟仁停頓了片刻,又語氣緩和地說:「團長,請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現在非常著急,但是作為一團之長,應該審時度勢,靈活應變,及時改變戰術。一切行動的軍事指導原則,或者說戰爭的本質、戰爭的目的,就是儘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力量,消滅敵人的力量,這是基本的戰爭法則。隨機應變,靈活使用兵力是轉變敵我態勢爭取主動地位最重要的手段。團長,我們已經陷入絕境,要絕處逢生轉危為安,現在馬上轉移還來得及,再拖下去就真的晚了,那樣部隊的損失會更大,甚至全軍覆沒。」

於根山揚著頭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身民兵打扮的方濟仁,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軍事理論。他氣惱地問道:

「你是在給我上軍事理論課嗎?這些不用你說我都懂。嗯?說了半天你是誰啊?!你是哪村的民兵啊?」

方濟仁立正回答:「報告團長,我是二營六連一排長方濟仁。」

於根山上下打量方濟仁,不解地問:「方濟仁?你是排長?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呀?你怎麼這身打扮?為什麼不穿軍裝?」

「團長,我參軍的時間不長,還沒來得及發軍裝吶,連長只發了我一頂舊軍帽,不過杜營長已經答應我了,他說等這次反掃蕩結束以後再發給我新軍裝。」

於根山厲聲問道:「你是二營的?!你的營長呢?!他為什麼不來?他在幹嘛呢?是他讓你來的嗎?」

方濟仁傷心地回答:「不、不是,是我自己來的。團長,前幾天我們杜營長又負重傷了,搶救過來後身體還很虛弱。」

於根山又厲聲問道:「你的連長呢?!他怎麼不來跟我說?!」

方濟仁悲痛地回答:「連長、連長他前幾天就已經犧牲了。現在,袁副連長也負傷了,不能再參加戰鬥。他來不及請示團長,讓我暫時接替副連長的職務指揮六連。」

於根山:「那原來的一排長呢?」

方濟仁:「原來的一排長也犧牲了。」

於根山悲痛地低下頭,思索片刻后抬頭問道:「你說不能再這麼打了,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你有什麼好法子嗎?」

方濟仁抬手指著樹林的南面說:「團長,你看啊,在這片樹林的南面幾里地就是盛倉村,我們應該馬上撤進村裡休整部隊,調整部署,救治傷員和群眾,再找些吃的恢復體力,等天黑以後再想辦法……」

沒等方濟仁說完,於根山斷然喝道:「胡扯!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這怎麼可能啊?!把部隊和群眾都撤進村子里去,等著鬼子圍上來包餃子嗎?!扯淡!趕快回去,組織戰士準備打反擊!」

方濟仁反駁說:「還準備打反擊?不行啊。團長,你去看看我們的戰士臨時匆忙構築的簡易工事吧,只有一米多深,沒有隱蔽部,沒有防炮洞,那等於是鬼子炮兵的活靶子呀,鬼子的山炮、迫擊炮一陣炮擊,我們的戰士就會有傷亡啊。」

於根山:「那我們就把鬼子引進樹林里拼刺刀。這是你死我活的殘酷戰爭,負傷犧牲是難免的。要革命要抗日就不能怕死!」

「團長,你這說的是氣話,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我相信,我們的戰士都不怕死,但是,跟鬼子拼刺刀我們並不佔優勢啊。團長,你看不出來嗎?絕大部分鬼子兵的身高都比我們的戰士矮小,但是鬼子兵的單兵作戰能力普遍高於我們的戰士,鬼子拼刺刀的技術也高於我們的戰士。咱們團里當兵不到一年的戰士,兩三個人都拼不過一個鬼子。一場戰鬥打下來,我們戰士的傷亡是鬼子的三倍左右,三個換一個值嗎?再說,我們的戰士手裡的刺刀好多都卷刃兒了,還有的戰士是光著腳用雙拳跟端著三八大蓋的鬼子拼殺。團長,我們為什麼不能在大量殺傷鬼子的同時有效的保存自己的實力吶?只要改變戰術、改變打法,我們的戰士就可以大量的減少傷亡。」

聽到爭吵聲,很多戰士圍攏過來。

於根山瞪著眼睛大聲呵斥:「屁話!你這是長敵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小鬼子也是爹娘生養的,也是吃飯拉屎長大的,還怕拼不過他們嗎?「

「團長說得對!俺們跟小鬼子拼了!」

「拼了!殺一個夠本兒,殺倆賺一個。」「拼了!」

「八路軍就是不怕死!」

戰士們群情激奮,鬥志昂揚,齊聲高喊,積極請戰。

「團長、戰友們,這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我們哪次戰鬥不是跟鬼子捨命死拼啊?但是,怎麼拼那就要講究戰術和戰法了。團長,武器裝備我們比鬼子差遠啦,我們戰士的單兵作戰技能也不如小鬼子,鬼子還有山炮、迫擊炮、擲彈筒。這些是我們必須承認和面對的劣勢。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與敵人打陣地戰、打消耗戰、硬拚死拼是兵家大忌啊,而鬼子正巴不得我們和他們死打硬拼呢。團長,不能中計呀。」方濟仁耐心地說。

「說得對。」「有道理。」「是這麼回事兒。」「我看你是害怕小鬼子了。」「怕死就別當八路軍。」圍觀的戰士們七嘴八舌意見不一地議論了起來。

看著這些英勇無畏年輕可愛的戰士們,方濟仁又語重心長地說:「戰友們、弟兄們,我知道你們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但是,拼有拼法,死有死法。我們的命可要比鬼子的小命金貴多啦,我們的生命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自己的了,是老百姓的、是八路軍的、是國家的。我們活著不就是為了抗日救國趕走日本鬼子嗎?所以,我們既要多殺鬼子,又要儘可能的保護好自己,減少傷亡。團長,你說是吧?」

「好了好了,別再跟我磨牙廢話啦。你說的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能打敗眼前的鬼子。方連長,我命令你馬上回去,準備戰鬥!」於根山又命令圍觀的戰士們:「都回去,快回去!做好戰鬥準備。」圍觀的戰士們後退了幾步,並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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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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