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又見陳霜兒
他的目光集中在一道車門上,四輛車是有十六道車門的,剛剛只開了十五道。
這道門裡,坐著的應該就是這些黑西裝的領頭人了。
一個冷峻青年伸手摘下臉上戴著的大墨鏡,把它放進西裝口袋裡。
他目光淡淡,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沒動的費清,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拉開最後一道車門。
這會兒,之前被綁進小巷的那個少女也走到了巷口,她看看這邊的情況,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
從那道車門裡先邁出了一條修長的小腿,盈盈一握的足踝下踩著黑色的高跟鞋。
在她走出車門的時候,除了那個替她握著車門把手的冷峻青年,其他十四個黑衣人同時鞠躬。
這是個女人,是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
女人一身職場風格的女強人打扮,從上到下,包括絲襪都是黑色。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酒紅色長發披肩,五官精緻得堪稱完美,如果硬要說美中不足,那就是她原本應該顧盼生姿的目光,冰冷得令人不敢直視。
雪白的肌膚,酒紅色的長發,一身黑色的衣裙,再加上火紅的唇色,黑白紅三種顏色形成極度鮮明的對比,黑白構成的禁慾感中由於加進了紅色系,憑空又多了幾分誘惑。
費清的雙眼微微眯了眯,這人他無比熟悉,正是陳霜兒,只是那天是在病床上見到,臉色慘白而不像現在精緻著裝下,美得不可方物。
在陳霜兒下車的時候,空氣就已經凝固了。遠遠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這個小巷口一瞬間成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十五個黑衣人,一個流浪漢,一個女人,一個少女,十八個人在巷口,就這麼站著。
終於,陳霜兒打破沉默。
「過來。」她道。
這道略顯慵懶磁性的嗓音悅耳得令人難以置信,除了其中不自覺帶上的誘惑意味之外,其中還藏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和上位者的「勢」。
勢這種東西很難形容,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假裝不來。
費清身後的少女似乎有點懼怕這個女人,她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費清一眼,才向女人那邊走去。
「上車。」女人指了指身旁的黑色賓士。
少女咬咬下唇,探身上車。
直到這會兒費清才發現,他剛剛救下的少女,和這個氣場強大的女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區別只是一個骨子裡帶著清純,另一個骨子裡帶著強勢。這種隱約的區別竟然讓這兩張臉看起來毫不相近,直到站在一起才看得出來。
這大概就是剛才少女口中提及過的姐姐了吧。
女人回頭朝冷峻青年說了兩句話,青年點頭,女人開車門上車,四輛賓士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絕塵而去。只留下了那個冷峻青年和費清站在原地。
那個女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費清一眼。
「借一步說話?」冷峻青年看著費清忽然笑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費清看他片刻,點頭。
與此同時,賓士車上。
女人從一旁的手包里拿出一支女士香煙,用鋼音打火機點燃,金屬蓋子開合的聲音聽起來清脆悅耳。
「為什麼不讓李叔跟著你?」她問。
少女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閉上了嘴巴,什麼也沒說。
她叫陳凝兒,她的姐姐叫陳霜兒。提起這兩個名字也許樂陽市的人們比較陌生,但如果聽到這對姐妹花父親的名字,那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陳建龍,三十年前從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電玩廳白手起家,直到現在手裡掌握著樂陽市四分之三的娛樂場所,樂陽市灰色地帶中的皇帝,手下的小弟沒一千也有八百。
陳霜兒回頭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目光柔和了些。
她伸手摸摸陳凝兒緞子般的長發,想了片刻開口:「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不願意帶保鏢的原因。」
陳凝兒沒說話,伸手摺著自己的校服裙角。
「你不想讓同學們覺得你是個大小姐,你更喜歡像普通女孩一樣生活。」
陳霜兒把香煙熄滅,話鋒一轉:「但你得知道,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是註定沒有普通生活的。今天有個流浪漢騷擾你,還好我從下面的人那裡聽說了這邊有情況才及時趕到,如果明天呢?後天呢?」
陳凝兒微微一怔:「流浪漢?」
小巷深處。
「噗!」
原本英俊瀟洒的黑衣青年此刻被一記重擊擊中側臉,他閃過對方的下一次攻擊,甩頭吐了一口混了顆牙齒的鮮血。
「你是什麼人?」青年神色凝重,原本熨得筆挺的西裝上也沾了臟污。
由於少了顆門牙,青年說話有些漏風,聽起來甚是滑稽。
他和剛才的雞哥一樣,沒想到這個流浪漢模樣的人竟然能打到這個地步。
他叫齊風,五歲習武,十四歲就拿了全國格鬥大賽的亞軍,捧著獎盃被高價請到陳家做大小姐的貼身侍衛,到今年已有十三年。
這還是他頭一次在第四個回合被打掉牙齒。
費清沒說話,目光仍舊不帶一絲生機,他沒有選擇乘勝追擊,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對方。
「這種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是誰派來的?」齊風冷冷道:「好歹讓我死個明白吧?」
費清沒說話。
「看你的路子不是部隊里的,也不是太極形意。」齊風目光緊緊盯著對方的雙眼,伸出手指抹掉唇角掛著的血絲:「職業殺手?」
他實在弄不明白,這個頭髮鬍子髒得好像澆了強力膠的流浪漢是什麼來路。
一句話也不說,武力值之高前所未見,一招一式都是殺招,快准狠,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但比起部隊里的那種戰場格鬥技巧來又少了些章法,令人難以捉摸。
這種格鬥技巧只有一類人群會用,那就是職業殺手。
但齊風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人,他實在想不起來世界殺手排行榜上有這麼一位。
費清身上的強烈情緒只爆發出了一瞬,一發即收,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