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手腕上的壓痕
?餘五雙手托腮,目不轉睛的盯著郭白的側顏看,他的鼻樑挺拔,眼睛深邃,今天的陽光很好,金燦燦的灑在他的發間,臉龐,餘五出了神,疑問著是不是她的好運要來了?
「來姐,來姐?」張樂樂繞到她旁邊,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哎呀,別打擾我。」餘五撥開張樂樂的手。
郭白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副花痴模樣了,他悶咳一聲,提醒道:「工作呢,專註點。」
「我很專註啊,白白,什麼時候結束啊,我想吃冰淇凌~」
她拉著軟軟糯糯的腔調,把椅子移的和他更近,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胳膊上,「我不想在這待了。」
「白白?!」張樂樂睜大了眼,再看這兩個人的親密距離,好像明白了什麼。
尹遠洋扶住了自己的下巴,這還是他那個走路帶風,雙商齊高,腹黑且帶著點惡趣味的胡來姐姐嗎?!
郭白環顧一圈,發現平日里掏心掏肺,對他們好都沒什麼用,這會兒一個個的都擺出了看戲的姿態,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更加耐人尋味。
他猛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文件抖了三抖,有個女警員直接嚇掉了椅子,扒著桌子爬起身
「都看什麼看!張樂樂,帶人再去現場複查一遍,著重查窗邊痕迹,法醫今天下午之前給出屍檢報告,尹遠洋去調查李廣的所有信息,把所有可疑的點都給我找出來,他家祖墳朝哪兒埋我都要知道!」
原本二十多個人圍著的會議桌瞬間空蕩蕩,只剩下抓著自己後腦勺的郭白和委屈巴巴看著他抓後腦勺的餘五。
郭白嘆了口氣,扶住了她的雙肩,「小五,咱能商量個事兒嗎?」
「什麼事?」
「就是,我不要求你和胡來一樣,畢竟她那樣一般人也學不好,還容易玩砸,但是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也不要太親密了,這樣別人會誤會的。」他說完,有些擔心會刺激到這小姑娘的玻璃心,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她。
「哦。」餘五垂下腦袋,看起來極為沮喪。
「早晨還沒吃飯,餓了吧。」
「嗯。」她抬起頭,雙眸里放著亮光,「我想吃冰淇凌,甜甜圈,泡芙,奶茶還有奶油意麵!」
郭白不假思索地拒絕了她,「不行。」
「白白~」
「嗯……甜甜圈可以。」
「白白最好了!」
下一秒,郭白便被熊抱住了,還收穫了一個香香軟軟的吻,他還未從震驚中抽出來,餘五又問了一句讓他渾身僵硬的話。
「白白,胡來有沒有親過你啊?」
「沒……沒有。」
「那我是第一個親到你的!」她興奮地蹦起來,原地轉了一個圈,傾著身子要倒在他身上,卻被他躲開。
椅子和木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郭白站起身,後退了幾步,與她拉開了些距離,「誰教你動不動就親別人的?!」
「我喜歡白白,為什麼不能親。」
「你喜歡……」郭白被噎住,他干瞪著著她,可女孩兒實在是太過楚楚可憐,讓他說不出半句狠話來,半晌,他悶悶道:「我不喜歡你。」
「那你喜歡誰……」她一步步的靠近,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縈繞在他鼻尖,郭白朝後微仰了仰。
餘五靈光一現,扣住了他的後頸,借力將他的腦袋往下按,讓他能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了,你喜歡胡來,所以你才對我好,是因為胡來在我的身體里!」
郭白愣了愣神,對她好,也許是因為胡來,可更多的,是愧疚。原來他也這麼自私,為了讓自己彌補兩年前的遺憾,對著一個脆弱的人格進行自我救贖。
他的沉默讓餘五瞬時泄了氣,她鬆開手,後退了兩步,悶悶不樂的垂下腦袋,連聲音都是悶悶的。
「我有點討厭胡來了,可是,白白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她眨著眼睛,像只小精靈。
「為什麼……」
「胡來哪兒有我可愛。」她又笑起來,彷彿剛才的事情不存在。
郭白看著她,不自覺揚起唇角。原來,在胡來的潛意識中,餘五永遠都是少女模樣,她把她的生命,用自己的思想,定格在了最美好的時候。
貝貝急匆匆地從樓梯上跑下來,一把拉住了餘五就向樓上跑,「胡來,你來看一下。」
「什麼事兒啊?!」郭白仰起脖子,問向已經拉著人跑到二樓樓梯口的貝貝。
「老大,我有胡來就行了。」
郭白垂下腦袋,抬起步子就向門外走去,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僅隔半年胡來就能取代專案組組長的地位……
李廣的屍體躺在解剖台上,整體呈現一種「大」字型,喉頸處的傷口極為恐怖,基本可以透過傷口看見裡面的肉和管,餘五被強行拉著站在解剖台邊,僅一眼,胃裡就翻江倒海起來,她飛快地跑到垃圾桶旁邊,蹲下身子吐了起來。
還好她早晨沒吃東西,否則,這會兒還指不定把垃圾桶糟蹋成什麼樣兒呢。
「胡來,你沒事兒吧。」貝貝從桌子上抽出幾張紙巾,送到了她旁邊,她卻只抱著垃圾桶,一個勁兒的吐著酸水。
剛才屍體的模樣在腦中越發牢固,餘五想擺脫,可越擺脫覺得有東西在陰影里看著她,那是一條鐵鏈,上面血跡斑斑,還有讓她想失聲尖叫的獰笑聲。
緊接著,她失去了意識。
「胡來?胡來?」貝貝推了她肩膀兩下。
在虛幻與現實間,女孩兒的聲音似在重疊,胡來捂住了腦袋坐在冰涼的地上,一些片段在腦海中閃過,散發著她無比熟悉的血腥味,也有她永遠也接受不了的驚怖。
她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貝貝擔心的臉,她無力的笑笑,站起了身。
「胡來,你剛才怎麼了?」貝貝依舊是驚魂未定。
「沒事,頭疼而已,老毛病了。」
胡來輕輕一句話將事情遮掩過去,貝貝走到屍體身邊,戴上手套提起了屍體的左手,「你看這裡,很奇怪。」
胡來邁開步子走過去,仔細的觀察了一遍,左手腕上有壓痕,看起來不像是繩子,也不像其他的東西,手腕內側四道,旁側一道,很像是……手指!
「可以確定是死後造成的還是死前造成的嗎?」胡來問。
「是死前,具體時間的話,形成的時間在死前五分鐘左右。」貝貝放下他的手,疑問道:「兇手為什麼要握住他的手腕?難道是死者在反抗?不對啊,兇手已經用了乙醚,這一點我昨晚就可以確定。」
「我現在有個疑問,這是一場激情殺人,還是預謀已久。」
胡來喃喃自語,把屍體從上到下都檢查了一遍,最終將目光放在了屍體的衣服上,「我們看見屍體的時候,他的鞋是不是穿在腳上的?」
「是的,同時在鞋後跟發現了踢踏的痕迹,應該是被兇手從背後抱住用乙醚迷昏的過程中掙扎留下的痕迹,從脖子和胸側發現的約束傷來看,兇手是一隻胳膊繞過他的身側控制住他,另一隻胳膊箍住他的脖子,並用沾有乙醚的手帕捂住死者口鼻,造成昏迷。」
胡來緩緩點頭,她邁開步子走到衣服旁邊,戴上手套開始翻起來,皮鞋已經被浴缸里的水泡過,除了後跟的那一點痕迹,看不出別的東西。
「老大去哪兒了?」她忽然想起郭白來,轉身問貝貝。
「應該在樓下。」貝貝答道。
「我去找他。」胡來脫了手套,放在一邊,抬腿向法醫室門外走去。
郭白拎著一袋甜甜圈,右腳剛踩上第一個台階,眼前就多了一雙小靴子,他抬起頭,彎彎眼眸微笑,舉起了手裡的牛皮紙袋,「我給你買了甜甜圈。」
「我從來都不吃甜甜圈。」胡來繞過他,徑直朝會議桌走去。
郭白木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這是……胡來?
他立刻跟了上去,把牛皮紙袋放在桌子上,和胡來一起站在了寫的密密麻麻,貼著照片的白板前。
胡來歪著腦袋,手裡拎著白板筆,若有所思地瞧著白板,「老大,這是仇殺還是情殺?」
「沒有仇殺的基本特徵,一般死相這樣的死者,如果是仇殺,不可能只是一刀封喉而已。」
「他的左手手腕上有被人握住的壓痕,那個人握的很用力,就像是……」胡來頓住,獃獃的看著郭白。
郭白忽然靈光一閃,他握住了胡來的左手腕,舉到胸前,「兇手在不舍,他捨不得死者,可又不得不殺死他,這樣他才會完全屬於他一個人。」
「我想你還需要一些證據。」胡來抽出手,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問道:「老大,三個人的修羅場,會不會有很大的副作用和破壞力?」
郭白忽然想起餘五,他搖頭,「我不太清楚。」
在那一頭的兩把椅子。擺放位置很奇怪,胡來一瞬間在腦海中模擬出了最可能的一種可能性,再結合自己這一身少女裝扮,篤定了郭白在勾引自己體內某個不省心的傢伙的想法。
她靠近郭白,伸出手掐了他一把,郭白倒吸一口冷氣,往回躲著。
「你幹嘛呀?」他捂著胳膊,齜牙咧嘴的。
「老大,作為一個人民警察,不能隨意誘拐少女知不知道?」
「不是,這哪兒對哪兒啊……胡來,來來?你上哪兒去啊?」郭白看著胡來的背影愈來愈遠,只能邁開步子追上去。
「來來,你剛才說的誘拐少女什麼意思啊?」他跟在她身邊,咧嘴笑著。
胡來瞥了他一眼,道:「有的時候我很脆弱,神志不清,可那並不代表老大你可以趁機做什麼。」
「來來,你能不能對我有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