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的選擇
「旬日前外室挾十萬兵力圍剿城外,逼迫皇上交出傲天城的玉璽,原來這逆子早就有了謀逆之心,此等虎狼之子,在皇上身邊假情假意陪伴數十年!竟是在兵力被緩緩掏空之後,才露出其狼子野心!」
「皇上本就染了風寒,聽此消息,竟是體內淤血堵塞,卧病在床而不起啊!」
「皇上在最後立下了遺詔,宣四位將軍返朝,攜傲天令平反逆軍!」
「他駕崩前想起十年前與諸位相處的點滴,諸位的品行皇上是十萬分地相信,無論這傲天城交給四位將軍中的誰都是可以的!」
皇上死了,城外有強敵,他們四個人可以有一個人成為九五之尊。
原離很快就總結出了老叟剛說的話,在無法動用靈力的情況下,這是在考驗他們的兵法和戰略?
若是換成儒門那群書生來做謀士,估計會有些黑臭臭的墨水主意,但對於一個妖修而言,讓他布陣領兵還真是難為他了。
青焱聽到此話也皺起了眉頭,他的修行道路一向都秉持著「一力破萬法」的路子,所以他和原離有著同樣的憂慮。
祁肆端地是個讀書人的樣,但那身白金色的袍子亮閃閃地穿在身上,整體看上去更像是個商人。
他附身恭敬地聽著老叟所言,聽到此也有些為難地抿了抿下唇。
銀嵐從進門起就抱著那方火爐,雙手雙腳環抱著纏在上面,她感受著溫騰的暖意從四肢上緩緩滲入,小腦袋疲倦地點呀點呀。
雙眸微閉微睜,暖風熏得她迷眼,是個睡覺的好時候。
「關於戰事的現況,老叟一介武夫不懂,慶幸此刻城內還有先生駐守在城內。」
室內的簾幕被掀開,走出來一位青衣的老先生。
「咳咳……」似乎是身體也有些欠恙,他用帕子捂住嘴使勁咳嗽了幾下,才行禮向他們四人道:
「現傲天城中一共只有三萬兵力,而城外逆賊的手中有十萬兵力,是我方的三倍不止,因此不可強上,只能智取。」
「傲天城一共有東西南北四扇銅門,對於敵方而言也有這四個突破口,我們的內應得到情報,明早對方會進行第一波的試探性攻擊,所以屆時還請諸位將軍各守一門。」
「每人不到一萬兵力,死守?」
青焱皺眉,這和送死有何區別。
「非也。」
青衣老人搖了搖頭,將他們幕僚集思廣益能想到的最好的策略說了出來:
「他們的目標是那傳說中能號令仙術的玉璽,所以只需要有一個人將玉璽送出去就行,而其他人到時需用假玉璽來迷惑敵人協助逃脫。」
「那逆賊不是什麼好人,玉璽落入他手中,只會使百姓深受其苦,皇上雖德高望重,但卻英年早逝,唯一的辦法只能託付給諸位中的一位,帶著真玉璽去尋找那傳說中的仙術,東山再起以平叛賊!」
「……」
雖然青衣老人說的憤慨而激昂,但他們這四人都沉默了。
選擇,才是赤門試煉真正的內容。
是選擇做一名磊落的英雄戰死在沙場上,還是隱忍而去在茫茫大陸上去尋找不知是有是無的仙術。
四個人里,只有一個人能活。
幾名少年都互相打量著,揣測著赤霄真人的意思,都沒在第一時間說話。
「我不去,我就呆在這哪也不去~」銀嵐迷迷糊糊地道,說完這句她又徹底睡過去了,仿若剛才那句只是句夢話。
「那我也留下。」原離想了許久,還是決心做一個英雄,這等敢於赴死的胸懷才應該是正確的答案。
「我也和恩人一起。」祁肆跟道,畢竟只是個幻境而已,他並沒有什麼代入感,只是覺得兩種選擇都沒有錯,只是選擇不同而已。」
「那我就帶著真玉璽跑路咯?」青焱只希望出城之後不要再回到那片詭譎的森林裡去。
第二天就是爭戰,在森林中狂奔萬里的四人終於有時間可以在溫暖的床鋪上休憩一晚。
可就在夜裡……
「靠!」
原離的睡意一下子全空了,在他進房間后,就發現自己的窗沿上立著修真界才有的傳信鴿,打開信卷之後,上面用龍飛鳳舞的草書寫道:
【幻世鏡,神階法器,若在其中受傷,則現實中會按比例減損並反饋到原身上,若死亡,則修為資質掉落一階】
練氣中期會變成練氣初期,九成靈根會變成八成靈根,天骨會變成地骨……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現在,怎麼辦……
遠處隱隱有號角聲響起,還有兵馬入駐的聲音,本來不以為意的他陡然開始緊張了起來,原離整夜未眠,必須得想些辦法。
第二日清晨……
銀嵐剛走進昨日的宮殿,敏感地發現氣氛有些僵持,另外三名少年都在緊張地看著對方,甚至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
隱隱地,她聽到有「不公平」、「我去護送」等等詞語,果然還是跟昨日的字條有關嗎。
她也不想在幻境中死亡,昨日夜裡子時的時候她有偷偷翻出城門,想乘亂先一個人逃走,但卻發現傲天城四周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無論哪個方向都有重兵把守,應該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攜帶玉璽偷偷出城。
沒有靈力在身,她也就只是個少年人,就算有武器也不足以對抗經驗豐富的老將。
所以這是一個死局,他們四個人中,只能有一個幸運兒活下來。
而原離他們三人,就在為此而爭吵,青焱是昨夜睡得最好的,但大清早都快要開戰了,這群人卻突然反悔,氣得他直跳腳。
老叟和青衣老人在旁不為所動,等待著他們內部商量出一個結果。
就這樣,半柱香過去了。
三人依舊各持己見,互相說服著對方讓出這個存活下去的機會。
「我說……」
現在宮門打開,可以看到男女老少都穿著硃紅色的鎧甲,肅穆地排成幾列,在等待著他們的將軍們。
三人吵了多久,銀嵐那雙烏黑的眸子就看了門外多久。
太陽從山巒頂端試探地冒出了一個尖,火色的虹光逐漸點燃了白茫茫的雲。
「玉璽在哪?」
她問道。
「在這……你可別上手搶啊這麼多人看著呢!」
原離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玉璽,從爭吵中分神朗聲道。
銀嵐走了過去,拿住了它。
「喂放下那是老子的。」
青焱他們一直關注著這邊,眼見著銀嵐拿到玉璽,趕忙開口。
「啪。」
銀嵐將玉璽砸在地上,那眾人的希望就這麼碎成了兩半。
「你!」少年驚得說不出話來。
「戰爭很簡單,弱的死,強的存。」
這是洪荒時期就留下的最質樸的法則,適者生存。
「如果是單純不想讓敵人拿到仙術的力量,那乾脆毀滅掉就好了。」
銀嵐的聲音平緩,只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剩下的最後一件事……」
她緩緩穿上屬於自己的銀白色盔甲。
「打一架。」
「輸了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罷了。」
銀嵐走到宮門前,戴上頭盔,回首對少年們一笑,露出兩隻可愛的小虎牙。
在很多年後,原離等人都還記得此刻的畫面。
仿若他們不是去赴死,而是出門去看那新生的日出。
所有人都像是活在幻境外,而只有他永遠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