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2
南宮景語中的你們顯然是還有他人,具體誰東方朔沒有問,南宮景如此優秀得到別人的親睞自然是無可厚非,東方朔感覺心中悶悶的,南宮景說這話時微揚的嘴角刺痛了他的眼睛,到底是誰讓她憶起還帶著淺淺的笑,東方朔越想越是不是滋味。只覺心底頓時融成了一灘水,冰冰涼涼,搖搖晃晃,蕩漾著冰冷了四肢百骸。
「主子,李將軍他們往這邊過來了?」清凌去而復返說道,也打破了屋裡莫名寧靜的怪異氣氛。
東方朔起身從床上下來,有條不紊地收拾了一下衣衫,緩緩說道:「來了剛好,也該商議一下晚上攻城的具體事宜!」
「東方朔…」南宮景依舊坐在床邊,見他往書桌走去,輕喚了出來。
東方朔回頭見她面帶愁容,自然知道她的擔憂,安慰道:「我這身體已是無礙,而且這行兵打仗也不是主帥親力親為的事兒,我一定會護好自己,何況我身邊還有親衛隊呢,景兒無需憂心。」
南宮景見他語氣堅定也不再勸阻,有些苦澀的牽起了嘴角。這個世界本就是她誤打誤撞進入的,她多數時候還是不能改變什麼,只是她守護東方朔的心意不變,至於其他也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一行人從晌午開始,商議了將近三四個小時才結束,最後總算得到了一個眾人都覺得勝算較大的攻城策略。南宮景一直未曾離開,看著忙碌的眾人,想著即將到來的戰爭,想著東方朔的狀況,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是夜,戰爭開始了
那一隊隊騎兵,長刀高舉,旌旗和喇叭聲迎風飄蕩。
大地在眾多馬蹄踐踏之下,沉悶地哼哼著。隨著城牆上那一抹煙花的綻放,東方朔率領眾將士向前衝去。戰士們一個個衝上去,揮舞著大刀浴血奮戰,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替上去,一個戰士渾身劃得稀爛,在倒下去的一刻,還高喊口號,悲壯極了!
「殺啊!」戰場上炮火連天,馬的嘶鳴聲、戰士們的呼喊聲、如雷鳴般的馬蹄聲以及刀、劍撞擊的「口當口當」聲響徹整個大地,黃沙滿天,血流成河,戰場上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地,許多戰士們也都受了傷。
倒下的人,眼裡映出妻孩那淺笑著的模樣,隨即成為破滅的灰燼。而那還在揮舞著武器砍殺的殘兵們,只有絕望的呼喊和幻滅,在身盼響起。
寒風陣陣,傳來刁斗聲,明亮的月兒映照在鐵甲衣上,許多身經百戰的將士,已為他們的國家而死。
殺戮還在繼續,空氣中布滿了血的味道,整個世界彷彿在顫抖,山崩地裂。剎那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他們好像千刀萬剮一樣,透露,肢體崩裂著,軀幹支離破碎。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武器。血紅的手,鋒利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臉孔撕碎。腦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滿足自己殺戮的慾望。
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經是一片破碎的殘體的平原,餘下的人已然忘卻了生的眷戀,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兒,耕作在田間勤懇的妻子,和漸漸的枯萎了年華的父母親。他們眼中什麼也沒有留下,已然如困獸般咆哮,要與那惡敵同歸於盡。也不知已有多久,煙塵四起間,殘留的烽火終於在那一場傾盆大雨之後默默熄滅了。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剛剛起身的太陽從山巔後面怯生生的露出來,精神抖擻,紅光四溢,把整個世界照的通亮。
不知何時,腳下的土壤早已成了紅褐色,鮮血無法凝固,上空的陰霾已經散開,偶爾看見的城牆上掛著早已辨認不出的肢體部位.不久前還充斥在這裡的廝殺聲、呼喊聲、消失了,卻讓此時的寂靜顯得無比猙獰,一切都消失了。
這一戰也算是孤注一擲,好在最後還是東方朔他們勝了。只是這代價便是他帶來的三萬將士死傷過半,南宮景是瞞著東方朔混在他的親衛隊內的,看著東方朔站在城牆上吩咐著戰後的事宜,那指點江山的氣勢,讓南宮景不免替他欣喜。
只是這高興還不過數秒,便見他毫無徵兆的往前栽了下去,南宮景眼疾手快地跳了下去,一把將人拉住,蜻蜓點水般的將人拉了上來。東方朔不過是毒癮發作引起的眩暈,在南宮景拉起他的瞬間便已恢復如常。
「景兒,你何時習的武功,怎麼會在這兒?」東方朔站穩,看著著一身鎧甲的南宮景問道,皺起的眉頭表明了他不太愉悅的心情。
「若是我不在,估計你此刻已經與大地親密接觸了。」南宮景有些生氣道。
「主子!」清凌冷楓齊齊開口,剛才他們光顧著處理受傷的將士,而有所忽略。若不是南宮景出手,那東方朔若真從這城牆上直接摔下去,恐怕也是非死即傷,此刻想想二人不免有些后怕。
「無礙的!」東方朔邊說邊沖二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驚擾了其他人。
剛才也是見識了南宮景的武功,那輕功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習得的,此刻能有南宮景隨侍左右,兩人也算放心,便又開始各自忙碌了起來。
「景兒,你怎麼如此魯莽,這兩軍交戰,生死乃是常事,你待在這兒我實在放心不下,我還是遣人送你回軍營為好。」東方朔緩緩說起。
「這戰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我在這就是為了照顧你,而且我有武功榜身不會有事的。你且放寬放心安排後面的事就行。」南宮景正色道,語氣是毋庸置疑。
「你雖有武功防身,可是那叛軍將領還未抓到,後面的事情還是比較棘手的,你在這兒我怎會放心的下,你聽話乖乖回去等著我,待我處理完這裡的瑣事便回去與你會合。」東方朔內心有些急躁,不過看著南宮景緊鎖的眉頭還是溫言安慰著。
南宮景不再理會他,遠眺,戰場她不是第一次見,可是這樣幾萬人規模的冷兵器交戰,她倒是頭一次親眼見證。不知道是不是骨子裡嗜血,南宮景雖有一絲悲鳴,更多的則是義憤填膺之感。
東方朔見勸她不動,也隨她一起坐在城牆之上,二人齊齊看向遠方誰也不再說話。
「小姐!」雲天走近喚她。
南宮景一個後轉旋體,穩穩的站直問道:「可是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了城外五里的地方有小姐描述的那種花,不知道是不是?」雲天說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果子遞於南宮景。
南宮景接過,若有所思地端詳了一番,低眉垂睫問道:「這花沒有人把守?」
「自然是有的,附近的山洞裡似乎有人,我也是趁著亂去偷摘了一朵。」雲天答道。
「景兒?」東方朔顯然是聽到了雲天的話,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南宮景為何偷偷尋找毒物,急忙喚道。
南宮景若有所思的把玩著手中的果子,思緒也也隨著目光飄的很遠,她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些與戰友在毒窩並肩作戰的日子,想起這些年她每次執行完任務爸爸總是與她單獨見面的時光……
「景兒在想些什麼?」東方朔與南宮景並列站著,側首看著她問道。
被東方朔的話拉回現實,沒曾想一滴清淚滑落流入嘴角,南宮景若無其事的舔了舔,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只是想回家了……」
東方朔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低落影響了,也有些神傷地答道:「景兒定是想玄關閣的家人了,是我考慮不周,現在我已無礙,你若思念他們,我這就命人送你回天峰州。」
南宮景看了看東方朔,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可是眼下她又解釋不清楚,開口道:「已經來了,自然是要陪你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才好。而且你體內的毒素還未清理乾淨,這些日子我還是要日日為你針灸才行。」
東方朔見南宮景這般對他自然是樂意至極,可是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表情,他終究不忍心因為自己讓她傷心,開口勸慰道:「你可先回去待幾日…」
「我說了要等你病好自然是要病好才會回的,你若擔心我思念他們,便早早結束這邊的事情才好!」南宮景有些急躁地打斷了東方朔,她當然知道東方朔是關心她勸她離開,她何嘗不想趕緊離開這裡,她一直覺得她來這裡又活在龍筱筱的身體里,那她到來的原因肯定與龍筱筱的死有關,想要離開估計就得弄清楚滅門案,以及龍筱筱的真實死因。可是在這待的時間久了,已經開始慢慢融入進這個時代了,自然牽挂也是多了,多數時候她倒是被瑣事牽絆,不能一心一意的處理她認為的任務。
「那等這裡結束,我便送你回去!」東方朔伸手捋了捋南宮景額前被風吹亂的秀髮說道。
「咳、咳…」旁邊的雲天不自然的咳了幾聲,這次他倒不是因為他家小姐,而是現在南宮景一身戎裝,任誰也不知道她是女子,此刻若是東方朔將她攬入懷中,那這城牆內外的幾萬將士將如何看待東方朔,所以他鬼使神差地打斷了他。
東方朔自然是沒想到雲天的用意,不過還是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伸出的想將南宮景攬入懷中的手,然後訕訕地將手背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