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媚者天成
傍晚,塗山憐羽和聶傲蝶打扮好后準備去赴宴。在聶傲蝶的軟磨硬泡下,塗山憐羽換上了南域的服飾。塗山憐羽穿著一身銀絲綉楓葉的藍裙,墨發被梳成一個個小辮子,一部分盤在頭頂,一部分披散在後面。再戴著一條和服飾同色的頭巾,用珍珠頭飾固定好。頭巾長至腳踝,微端還吊有幾個銀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最後,聶傲蝶還為塗山憐羽帶上了一條藍色面紗,將其容顏遮住,只露出眉眼。藍色的服飾,襯得塗山憐羽的眸子越發的寒冷,渾身透著一絲生人勿近的神秘感。
聶傲蝶拉著塗山憐羽,前後上下左右都看了看,最後滿意地說道:「走吧。」
聶傲蝶穿著一套金絲綉楓葉的服飾,和塗山憐羽做相同打扮。她剛拉著塗山憐羽剛走出房間,迎面便碰上了一襲紅裳的蘭兒。最重要的是,蘭兒也和聶傲蝶穿著相同的服飾。
「二小姐。」蘭兒捂著胸口對聶傲蝶行了一個禮,聲音嬌滴滴地,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媚態。
聶傲蝶用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上下看了看蘭兒,冷哼一聲:「不必多禮。」蘭兒才慢悠悠地起身,如一朵嬌柔的花,我見猶憐。
「二小姐先行,蘭兒忘拿了一件物什。」蘭兒又行了一個禮,向樓下走去。
聶傲蝶不語拉著塗山憐羽向樓上走去,卻又在樓道口停住了。聶傲蝶拉了拉塗山憐羽的衣服,小聲說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塗山憐羽搖了搖頭。聶傲蝶繼續說道:「我爹的小妾,換作蘭兒。我爹特別寵她,這樣的宴會她也可以出場。哼,還和她撞衫了,真是討厭。」
「媚者天成。」塗山憐羽說道,「這女子不簡單。」
聶傲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對塗山憐羽說道:「我想換件衣服。」
「她會換的。」塗山憐羽分析道,「她剛剛並不是為了回去拿東西,而是為了換衣服。然後再在你爹面前假意不小心說出來,然後......可是對她沒有好處啊。」塗山憐羽回頭看了看聶傲蝶。
「管她要幹嘛,反正我爹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和我鬧翻的。我還就不換了。」聶傲蝶一跺腳,傲嬌的說道,拉著塗山憐羽向樓上走去。
這次宴會不但是為了感謝塗山憐羽對聶家兄妹的相助之恩,更重要的是,有一位重要的客人來訪。不過是什麼客人,聶振並沒有說明。但能讓聶振為他大擺宴會,稱為貴客的人,一定十分厲害。
宴會擺在城堡的頂樓上,聶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參加。
宴會正上方是四張鑲了寶石的寶座,下方是兩列相對的扇形席面,中間空出一個表演的地方。
塗山憐羽和聶傲蝶兩人來時,席面上已經坐滿了人。上方的聶振和聶傲龍父子兩正在招待賓客。
客宴上只餘下右側第一個和第二個位置,塗山憐羽坐在了第二個位置上。不用猜塗山憐羽也知道,這是留給那位尊貴的客人的。
聶傲蝶對著聶振行了個禮,聶振點了點頭,隨後她便坐在了聶振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將聶振和蘭兒隔開了。
其實聶傲蝶也不想這麼做,但樓道上遇見蘭兒后,聶傲蝶心裡便不平衡了。在南域,紅色是尊貴的象徵,金色是富貴的象徵,向來只有尊貴人家的正室嫡系才能用。她蘭兒一個妾,都能和聶傲蝶一個嫡系小姐穿同樣的服飾,這讓聶傲蝶很不舒服。
聶傲蝶微微扭頭,打量著聶振的表情,發現聶振並無什麼異常的表情后,聶傲蝶覺得心中舒暢無比。
「也對,她一個妾怎麼能和我這個親生女兒比,能讓她入宴就好了,哪來的那麼多要求。」聶傲蝶得意洋洋地想著。
而這時,蘭兒也被侍女扶著,一步三扭地入了宴。蘭兒穿著一件綠色的長裙,上面用珍珠綉著花紋。
「蘭兒來了。」一見到蘭兒,聶振眼裡就像發光一般,直勾勾地盯著蘭兒。這讓聶傲蝶心裡又不平衡了。「自己來時爹爹根本沒看過自己好嗎?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聶傲蝶心裡瘋狂地怒吼,臉上又浮現出不開心的神色。她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看兩人。
蘭兒坐在聶傲蝶身邊,對著聶振淺淺一笑,便是勾人心魂的美。
「蘭兒怎麼沒穿我給你做的那套裙子呢?和傲蝶的這身正好是母女裝。怎麼,可是不喜歡?」聶振看著蘭兒,問道。
聶傲蝶聽得渾身不舒服。母女?誰和她是母女?我娘已經死了!聶傲蝶在心中譏諷道,嘴上卻不敢說出來。
蘭兒已經淺笑著,低了低頭,說道:「振郎送的妾身當然喜歡,只是--」說著,蘭兒抬頭看了看聶傲蝶,又快速低下頭,似是害怕聶傲蝶怪罪一般,說道:「妾身看二小姐不喜歡妾身穿這件,是以才換掉了。想必是二小姐......嗯,不喜和別人穿一樣的吧。」蘭兒聲音嬌軟柔媚,身姿柔弱,讓人不免心生保護之意。加上她說話時頻頻看向聶傲蝶,說話時欲言又止,似乎像是在隱瞞什麼,只讓人覺得像是聶傲蝶欺負了蘭兒一樣。
聶傲蝶心裡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她才不想去爭辯什麼,她就想看看聶振到底心裡疼誰。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蘭蘭你與傲蝶平常也不太親近,想必是不適應。你們平常也應該多親近親近。傲蝶,沒事就找蘭兒聊聊天,她也是你母親的妹妹。」聶振勸解著,最後一句話是對聶傲蝶說的。隨後,他又吩咐道:「去吧那批東域來的軟綾錦送到蘭夫人房間。傲蝶你到時可去蘭蘭房中挑選。」
聶傲蝶淺淺一笑,甜甜地說道:「多謝爹爹。」這時候既然聶振都發話了,聶傲蝶也不好讓他失了面子,讓聶振不痛快。
蘭兒也隨之謝恩。
聶傲蝶想了想,對聶振說道:「爹爹,可否讓我與我朋友坐一起。」聶振點點頭。
聶傲蝶讓人幫自己把椅子搬到了塗山憐羽身邊,蘭兒也順理成章地坐在了聶振身邊。
奶白色的瓊液在金制的雕花酒樽里蕩漾,伴著聶傲蝶的敲桌聲,有序地泛起了一層層漣漪。
塗山憐羽拿酒樽,輕輕聞了聞后又喝了一口。酒液入口是淡淡的奶香,隨之又湧出濃烈的酒香。
聶振一聲令下,便開宴了。琵琶悠長的樂聲傳來,隨之而起的是鈴鼓輕靈的聲音。舞女入場,又是蕭的聲音響起。她們跳著南域獨特的舞蹈,身上掛著的一個個鈴鐺隨著她們的動作叮叮作響,附和著樂聲。
與此同時,侍女也端著金碟上菜。她們裝扮如蝴蝶,在客人和舞女中靈巧穿行,長紗飄飄,輕靈優雅。
這一輪共上了五道菜,三素兩葷。其中的重頭戲便是一道烤羊排。羊排烤得焦黃,兩面細細的撒上一層孜然和鹽。
塗山憐羽撩了撩碎發,無意間瞥見左側空著的座位,心中不免生疑。既然聶振是因有貴客而宴請眾人,那為何這位貴客未到便開宴了呢?還是說這位置是專門空著的?
想著,塗山憐羽便問了問聶傲蝶哪位貴客是誰。聶傲蝶的面紗掛在左耳上自然垂下,手裡拿著一根羊排正在往嘴裡塞,聽到塗山憐羽的問話便感覺放下羊排,用手巾擦了擦手,壓低聲音解釋道:「那位貴客應當是紅衣尊者,因為其他人的到來還不足以讓我爹大擺宴席。那個位置是給紅衣尊者留的,但為什麼沒來我就不知道了。按道理說,紅衣尊者的位置應該在那。」聶傲蝶看了看兩人對面左數第一個位置,又繼續拿起羊排啃了起來,嘴裡嘟囔著,「你也別想那麼多,吃呀。」
塗山憐羽像聶傲蝶那樣把面紗掛在左耳上,用手扯下一根羊排吃了起來。吃著,塗山憐羽無意間看了一眼那個位置坐的人,發現那人也在看過來,看著聶傲蝶。他舉著酒樽放在眼邊,遲遲未放下,也遲遲不飲酒。
那人是一個黃衫兒郎,唇紅膚白,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像小鹿一般。頭髮束在頭頂,插著一根玉簪。那黃衫兒郎看見塗山憐羽正看著自己,臉「唰」地一些就紅了,連忙收回目光,看向桌面。拿著酒樽的手搖搖晃晃地將酒樽送到嘴前,猛地喝了一大口想壯壯膽,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結果喝得太急,被酒嗆到了,奶白的酒水吐了一地。緊接著又是一頓咳嗽,咳得原本就紅的臉更紅了,連帶著脖子耳朵也是紅彤彤的。
「這是怎麼了。」聶傲龍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還在咳嗽的黃杉兒郎面前,輕輕拍著他的背,又替他倒了一杯茶讓他喝下。
黃杉兒郎這才好一些了,臉上的紅潮退了一些,輕輕點頭說道:「多謝傲龍兄。」
聶傲龍擺擺手,笑道:「舉手之勞。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啊,某人可不得怪罪我呀。」說著,聶傲龍撇了撇正拿著羊排,故作鎮定看向這邊的聶傲蝶。
黃杉兒郎卻沒有明白,笑著問道:「何人敢怪罪傲龍兄。」
「自然是你家父兄啊!」未等聶傲龍回答,一個青年男子帶著三分嘲笑,大聲回答道。全場無一人附和,卻也無一人反駁,大家都在偷偷憋笑。
那男子並不滿意,斜倚在座位上,翹著蘭花指,說道:「誰家公主被欺負了,都會想辦法給自家公主找回公道呀。」
此話一出,眾人也是憋不住了,鬨笑出聲。
聶傲蝶此刻忍不住了,用嘴扯下一塊羊肉,說道:「公主?人家可是張家二公子,自幼熟讀經書,精於修鍊。不過二十一歲便是後天三重天修為,比起你那拿不上檯面的修為好。」
「又說人家是公主?呵呵,人家父兄寵他那是人家命好,你羨慕不來,你有本事也得一個寵啊。呵,人家有那個命,不想某些人,沒那個孔雀命還要學孔雀開屏,真以為自己穿著花衣裳就有人理了?」
聶傲蝶一頓話是*夾雜,懟得那男子是面紅耳赤,舉起的蘭花指也趕緊放了下來,不斷地做著深呼吸,生怕下一刻就被聶傲蝶氣死。
而一旁的塗山憐羽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是因為這一笑,塗山憐羽被某人記恨上了。當然,此為後話。
宴會上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這時便該聶振出場了。
聶振舉起酒樽,聲如洪鐘:「來,咱們撇開這些不談,一起干一杯。」
一眾人誰敢拂了聶振的面子?都紛紛舉起酒樽,隨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