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兒女話情長
「姑娘家的,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陳守陽正在查驗葯櫃,就聽見自己閨女大呼小叫的衝進來。
「嘻嘻,爹爹,你前幾日不是說先皇要你一月之內查出<內經>的成書時間嗎?」木槿一邊說,一邊攙扶著老爺子往回走。
「扶什麼扶,莫挨老子,我還沒到走不動道的地步!」老爺子嘴上雖然這麼說著,手卻下意識地握住了木槿的手,「你個鬼精靈又想到什麼主意了?唉,你一個女孩子成天操這許多心思,真是難為你了。」老爺子邊說邊坐下,說到最後,臉色陡然一變。
「老二,你給我滾出來,趕緊去給我閨女弄茶水!」
所以當大哥士梓進門之後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父女倆你儂我儂的說著話兒,然後旁邊一個被打成豬頭的陳老二狗腿地倒著茶水。
「哎喲我去,老二……你這……哈哈哈……你咋成個這了……哈哈哈……」士梓強忍著笑意,但是還是沒忍住,坐在木槿邊上還是不停地笑。
「大哥,咱別說這事了行不,現在連六子那混小子都開始笑我了。」士梓一臉委屈的說道,又扯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倒吸冷氣。
「你給我老實點,就你那浪蕩樣兒,你大哥還能不知道?士梓你不用管他,去收拾一下,過會吃飯。」老頭子說著又抬手要打。
「得得得,我有罪,我滾蛋。」說著,老二就悻悻地去葯櫃後頭搗葯去了。
「爹,我去后廚看看,幫幫六子的忙。」士梓說著就要往後廚走,又想起來什麼,回頭邊說著,邊從懷中摸出一封信「爹,這是今天一位叫李師師的姑娘委託我轉交給你的。」
「李師師,莫非是……」陳守陽心道,可千萬別是鎮安坊那一位啊。
「是,就是那位!」士梓彷彿看透了老爺子所想。
「我且晚點再細看。」說完,老爺子接過信,收進袖中。
「爹爹,我在大哥的書院認識了一位先生,博聞強識,知道許多的秘辛軼事,他很有可能就知道這<內經>的事兒!」說到這,木槿眼中就忽閃閃的。
「你大哥書院的先生?是哪個?是那個叫孔慎的嗎?」老爺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到,笑話!自家傳了這自南朝陳霸先一脈後裔傳下來的醫家都不知道,這毛頭小子能知道?!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木槿似乎根本沒有聽出她爹語氣中的不屑,還是繼續興緻勃勃地說道「哎,爹爹,你都不知道,孔大哥他可厲害了。他知道的典故,有很多連大哥都不知道呢!」木槿從小就在鄧州城長大,所以在她心中,他大哥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學問,比他大哥知道的還多,那可是厲害的沒邊啦!
「我聽你大哥說過。」格老子滴!我瞅這個語氣,俺閨女不會是喜歡上這小子了吧,不行,我得問問清楚。
這時候,在葯櫃後頭搗葯的豬頭老二也豎起耳朵來聽了。
「那小子官居何職,幾處宅子,多少田畝啊!」老爺子二話沒說,直接是一波三連問。直接給木槿問蒙了。
「啊?什麼啊,孔大哥就是書院管理文案的文吏啊,幾處宅子?孔大哥哪有宅子,他就住在書院里,田畝,這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是沒有的吧。」木槿吧唧吧唧地吃著桌子上的點心,一口滿不在乎的語氣回道。
「什麼?!!」這時,老爺子和搗葯的豬頭老二異口同聲地驚呼道。「這可使不得啊,你可不能把他領家來!」
「你們在說什麼……咳咳咳……」木槿吃點心都噎著了,趕緊喝了口水,怎麼今天這倆人這麼奇怪。「咕嚕咕嚕……那這個事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就去問!」木槿嘴裡含糊不清地回道。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老爺子急的直接都把木槿手裡的茶杯奪下來了。
「什麼使不得啊,爹!你幹嘛啊!」
「你不能跟那個男人成親!」這時候豬頭老二吼了一句
「噗——!」木槿直接把嘴裡的點心噴出來了。「咳咳咳,你們真的是,我說的是去問你接受的朝廷旨意那個事啊,怎麼就想到成親了,瞎……瞎說什麼呢!」說道這裡,木槿臉色就有些微紅。
豬頭和老爺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其意味不言而喻。
還是有情況啊。
「得得得,去吧去吧,你可記著,問好了就回來,別多糾纏。」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煩死了。啥時候吃飯啊……」
陳守陽晚上回到自己的卧房,取出那封書信,在燈下細細的讀起來,娟秀的行書想必是用狼毫小筆寫就,李師師雖說是皇帝禁臠,用的紙卻是極其普通的黃紙。
伶人李師師叩首拜上
太醫局令陳守陽大人親啟。盡北狄南侵,戮我黎民;國祚罹難,生齒塗炭。然新皇初登,廟堂飄搖;前朝佞臣,今朝弄權,張李兩黨,禍亂朝綱。先皇不問朝野,一心向道。小女子素聞大人心繫社稷、不涉黨爭。奴家一介女子,無力匡國。先皇幸我,所齎金銀,不可勝數。吾料有此難,故所受恩,蓋無揮霍。今以資財,內助大人精詢醫方,外餉北軍剿破金賊,唯恐難堪大任,故有此書,承蒙不棄,望大人以社稷為重,盼大人允情勿卻。
陳守陽看完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