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父之死

第1章 師父之死

?「師父!」趙非空推開院門,大叫一聲。

趙非空此次外出是幫師父到外地收購一批珍貴古玩,方便擺在店裡,招攬顧客。一路上比較順利,但當他拐進自家院子前的衚衕時,竟然看見一團濃重的陰氣從院子內滿溢而出。

很顯然,有人剛在這裡施展過陰毒的術法。

他心下一沉,快步跑到門前,一把推開院門,就看到了他最擔心的一幕——師父趙陽華躺倒在院內的柳樹下,身體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鬆弛。

他立刻甩下背包,口念搜尋咒,雙手祭出符紙。符紙隨咒語而動,向四周快速射出,自動尋找兇手。他往複幾次,不斷催動符咒,但等待片刻之後,還是一無所獲,周邊沒有任何異常。

他彷彿瞬間被抽空全身力氣,像是怕驚醒什麼似的,小步走到師父跟前,然後蹲下來輕輕抱住師父。

這是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原本修習過道法神通的人即使死了,短時間內也可以保持神魂不散,但趙非空無法從師父身上察覺到絲毫的神魂氣息----兇手斂走了師父的神魂!

他緊緊攥住拳頭,一向極為隱忍、冷靜的他,此刻卻控制不住地緩緩落淚。

是師父在他7歲時,將他帶出了福利院,為他冠上自己的姓,起了新的名字。

他表面看起來寡言內斂,沒什麼鋒芒,實際上卻非常固執、早熟。幼兒時便被扔在福利院門口,在福利院長大的他,從不肯受一點委屈,被欺負了就會狠狠報復回去,所以大家都討厭他。

在遇到師父之前,他不知道被喜歡是什麼感覺。

他還記得那天師父摸著他的頭跟他說:「別害怕,如果你願意跟我走的話,我會好好照顧你。」他當時就知道這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要牢牢抓住,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人長什麼樣子,就趕緊搗蒜一樣地點頭答應。

後來,師父就帶他來了河北,定居在這個小城。

往事在眼前不斷浮現,他抱著這具冰冷的屍體一動不動,夕陽一點點鋪進院子,秋日盡頭的風裡夾著落葉,刀似的割在人身上。

這時,隨著一陣風飄過,一道傳信紙符突然憑空閃現,圍著趙非空周身盤旋一圈確認無誤后,便徑直豎立在他眼前。他僵硬地抬起頭,讀出上面地內容:

「非空,我知道了你師父的事情。最近術士界變故不斷,已經多人被害。我希望你能來北京,在我這裡畢竟更安全一點,我已經安排了傅家後人過幾日去接你。節哀。-------陳叔」

趙非空面無表情地收下傳信符,踉蹌著將師父抱進屋子放在床上。

他一夜未睡,隔天取出積蓄料理後事。他們師徒性情冷淡,幾乎沒什麼親朋好友,他獨自守靈三天,然後將師父安葬在僻靜的市郊墓地。

當一切塵埃落定,他終於鬆了松心中繃緊的那根弦,剛回家躺在床上便迷迷糊糊睡去。

砰!!!

院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這什麼破地方!七拐八拐的,這麼不好找。那個誰,趕緊給我出來,跟我走!」來人毫不客氣地大喊,一臉不耐煩地彈著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趙非空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莫名的火氣一下子蓋過了理智。他抬手發出一道雷符,隨即徹底清醒,後悔不迭,心想:這雷符不弱,可別誤傷了他性命。

卻見來人手上白光一閃,一掌震碎了趙非空發出的雷符,掌勁震碎雷符之後卻依舊威勢不減,將院內的柳樹也一齊劈為兩半。

趙非空見狀也動了真火,起身衝到院子。他左手捏法訣,右手接連祭出五行符咒,頓時在院內激起一片煙塵。

來人瞳孔微震,一臉慎重。

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生生不息,自發組成了一個微型陣法,可使陣內之人五感暫失,瞬間奪人心智。

「你這五行符術比起福雲觀的道士,還是差點火候。且看我仙家上身!」來人嘴上輕鬆,手上卻嚴陣以待,他十指彎曲、青筋畢露,恍惚間似乎變成了一雙獸爪,對著五行符連拍帶打,雖未徹底破除五行符陣,卻大大降低了符陣的威勢。

趙非空此時已經反應過來,這人多半是陳叔信里的傅家後人,即使趙非空師徒大隱於市,很少與其他術士多做接觸,但對赫赫有名的東北出馬家族傅家,這招牌一樣的請仙法還是知道一二的。

趙非空此時見對方與他年紀相仿,言行相貌頗具風度,當下便也難免存了一份比試的心思。只見他踏步上前,搓指為劍,指尖憑空生出劍芒。傅家後人不敢硬接,身影一晃,帶起一陣腥氣,多半是狐仙上身。

趙非空一劍未中,剛想轉身再刺,背後掌風已至,他躲閃不及,後背硬接了一掌。出馬仙果然名不虛傳,這一掌雖然有所保留,卻震得趙非空眼前一黑。他立刻借勢向前,衝出掌風範圍,右手向後劃出一劍,左腳落地,趁機轉身面向對手立住。

傅家後人也不得不後退兩步以避劍芒,他面露驚訝,似乎難以置信對方在硬接了自己一掌后竟然還有餘力出招。

趙非空趁此間隙,立刻調整呼吸,蓄勢待發。

傅家後人現已完全出馬,憑外表幾乎看不出他原來樣子。此時他眼裡精光四射,獠牙外露,雙手徹底變為獸爪,只見他雙爪向前一抓,趙非空立刻動彈不得,呼吸一滯。

趙非空身體受制,但其劍道是以神念催動,他神念一起,劍芒即出。

傅家後人不敢攝其鋒芒,臉上青光一閃,轉瞬間又變為一頭吐信巨蛇的模樣,整個院子立刻瀰漫起一層帶著一絲腥甜氣味的薄霧。

霧中有毒!

趙非空見傅家後人手段跌出,十分強橫,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咬著牙略一思索,便決定破釜沉舟,做最後一搏。

他下定決心后,立即掏出一枚黑色丹丸放入口中,此丹是他師父煉丹時偶然煉化出來的,起名為小金丹,可以在服食者體內臨時化作一顆臨時內丹,瞬間提升實力。但效用時間短,且使用過後會短暫脫力,幾個小時內無法施術。

小金丹剛一入口,趙非空頓覺丹田處升起一股熱氣,一枚暗淡的橢圓內丹隨即生成,指端劍芒暴漲。

一力降十會。術士界走到今天,歷經眾多世事動蕩,多數典籍、神通均已失傳,曾經結出內丹是術士修行的基本,但在當今世道,金丹期術士已可橫行一方。

這位傅家後人的出馬功夫想必也未臻化境,與趙非空周旋不久,竟被趙非空全力催動內丹發出的一劍,斬斷了與仙家的聯繫,恢復人形,狼狽的跌落在地。

趙非空其實也是強弩之末,見對方已露敗相,心神一松,丹藥之力隨之退去,也是一陣眩暈,隨之癱倒,無力起身。

兩人原本並不相識,此刻卻一樣是灰頭土臉地躺卧在院子兩邊,初時還瞪著眼睛互不相讓,漸漸卻都忍不住發笑。

「我叫傅豐羽。」那人聲音爽朗地自我介紹道。

「我叫趙非空。」

「哈哈,幸會幸會。今天打得痛快!不過,你到底師承自哪裡啊?你所用的術法都非常精深,怎麼我卻從沒見過?」

「不過是一些雜學而已,比較少見也很正常。」

傅豐羽混不在意趙非空的搪塞,直說道:「你們這種人就愛掖著藏著的,也真是不嫌累。算了,不繞彎子,是陳會長派我來接你回北京,他打算將你安置在我們協會,你有啥打算?」

趙非空卻被這句話問愣住了,之前他一直處於師父逝世的影響之中,並沒有細想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現在冷靜下來,卻發現這件事中有很多疑點。

師父一向行事謹慎、與人為善,怎麼會無端招來殺身之禍,甚至連神魂都被斂走。從兇手施術后遺留下的大量陰氣,且現場沒有打鬥痕迹看來,兇手一定是陰狠歹毒、修為極高之人,師父定是被一招斃命的!想到這裡,趙非空不禁目眥欲裂。

如果真像陳叔所言,術士界已有多人被害,那麼兇手多半背後還有強大勢力。而且這股勢力目的為何,現在還不好下判斷。

想到陳叔,他是一個年紀很大的人,鬚髮皆白,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味。師父偶爾會邀請陳叔來喝酒,趙非空其實也只是在倆人喝酒時見過這個所謂的「陳叔」幾面,有過幾次交談而已,對此人並無太多了解,甚至不知道他具體姓名。此前趙非空一直以為陳叔只是師父的一個普通老友,但聽傅豐羽的語氣,此人似乎是一家協會的會長,頗有些地位。

而這協會竟能吸收進傅家的人,且可以隨意指派,看來勢力也不會太小。

目前,趙非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僅憑他自己是絕對追查不到真兇,無法給師父報仇的。那麼,藉助協會的力量,是否可以尋到一點蛛絲馬跡呢?

看來,跟隨傅豐羽去北京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趙非空抬頭看了看身處的這個院子,一切似乎沒有改變。他跟師父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靠著師父經營古玩生意維持兩人開銷,他畢了業以後便把生意正式接手下來,這幾年已經逐漸步入正軌,敞開的大門上還掛著寫有「陽華古玩」四字的一豎小木匾。

但如今師父不在,他在這裡再也找不到曾經的那種熟悉感和歸屬感。

傅豐羽看趙非空良久不說話,早已不耐煩,剛要開口催促,就聽見趙非空說:「好,我跟你去北京。」

傅豐羽一拍大腿:「這就對了,有啥好猶豫的嘛!你收拾收拾,咱們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說罷,傅豐羽也不顧倆人身上的灰土,便拉著趙非空進屋,隨手脫下外套卷一卷墊在腦後,便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趙非空暗笑:這人長得英氣,行事卻大大咧咧,真是難得的天真率直,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第二天,他沒一會就整理好了背包,裡面只有幾件隨身衣物和師傳典籍。接著走到師父的書桌前,看著擺在上面的師父貼身佩戴的懷錶發獃。他輕輕地拿起懷錶,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然後鄭重地放進上衣口袋裡。

接著他叫醒了傅豐羽,說可以走了。傅豐羽誇張地伸了個懶腰,跟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一邊揉眼睛一邊向外走。

趙非空鎖上院門,走出很遠之後決定再回頭看看,把這裡的樣子深深地記住,眼前卻又一次漸漸模糊。

他擦了擦眼角,再無猶豫,轉頭跟上傅豐羽。因為他知道,從此以後,這世上再沒有了牽挂之人。接下來只有一件事要做,並且要不惜代價地完成。那就是——為師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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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玄門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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