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屍與少女
?「剛跟我們經理聯繫過了,他說去問問石總,應該馬上就會安排你們見面了。」張海倒是還算熱心,知道趙非空聯繫不上石韻,特意留他們倆人在周易館住了一宿,第二天還主動幫忙聯繫。
趙非空一貫起得早,又不想打擾傅豐羽睡懶覺,跟張海兄弟聊了幾句,便出門閑逛了。
周易館就在泰山景區附近,一早起來路上已經有了不少遊客。
那些興緻勃勃的,一定是還沒上山的,此時正積極地做著準備工作。還有另外一批無精打採的,便是剛從玉皇頂上看過日出下來的。雖然他們經過連夜登山的折騰,一個個恨不得立刻飛回床上,但偶爾被那些準備登山的人詢問時,還是立刻打起精神,極力地將所見所得描述一番,一副不虛此行的樣子。
趙非空找了家早點鋪隨便吃了幾個包子,腦子裡卻還是回蕩著昨晚老樹精留下的那句話。他著實放心不下,剛剛經過仔細觀察,確實發現了一些異常。
本來泰山作為五嶽之首,相傳自古便有泰山山神庇佑,而且還有石家鎮守,理應是一派清明福地的樣子。
可今日看來,這裡的磁場已經混亂到影響了五行風水,濃重的山霧已經漫過半山腰,即將到達山底。長此以往,這裡必然陰雨連天、聚陰散陽。不僅不再適宜修道,甚至連長期生活在山腳下的普通人,都會開始變得身體不適、體弱易病。
趙非空緊皺著眉頭,手上不停掐算,這幾乎成了他的習慣動作,也是他的修行法門。趙非空師門之所以行事低調,是因為他們修的是倒行逆施、篡改天道的六壬道法。所以,他們師徒一向只以煉丹、符咒、陣法還有御劍等術示人,即使與他們來往最多的陳傑也被隱瞞著。
相傳,當初六壬仙師開宗創立六壬學派時共分兩支。
一支是六壬術數,以深奧精準的占卜術、計算術聞名於世,因此廣為流傳。六壬術數可以組成上千萬種式子,卜算萬物,無所不含。
另一支便是六壬道法,它是在精通六壬術數的基礎上,通過術法影響事物的形成,改變事物的發展軌跡,最終為了達到篡改已知結果這一目的,而產生的道法。這就意味著一旦有人精通了全部六壬道法,一切事物都將成為他手中的玩物。
六壬仙師在創造出了如此神妙的道法后,既擔心有人利用它胡作非為,又不忍心讓它就此蒙塵,便把六壬道法隱秘地傳給了他品行敦厚、但資質不佳的小弟子,並告誡他此道法只能一脈單傳,不可擅用,不可著書立說,如果遇不到可信之人,便隨它失傳罷了。
可是,在六壬道法的傳承歷史中,還是出現了幾個叛徒。好在六壬仙師早有預料,在六壬道法中種下反噬之力,強行使用道法改變大道規則,便會引起反噬懲戒。但不知是禍是福,六壬道法仍舊香火未斷,一直延續至今。
趙非空在回周易館的路上又演算了幾個六壬式子,現在他已經逐步穩定了自己的融合期境界,六壬道法卻依然停留在「人和、地利、天時、神助、格局」五層中的第一層「人和」,在實戰中用處不大,僅能卜算人事,並進行簡單的操控,但目前還只能針對普通人施法。
張海見趙非空回來,扭扭捏捏地上前要說話,還未開口卻先紅了臉。
趙非空暗笑,開始裝做看不見,低頭擺弄手機,最後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開口,只能問道:「你怎麼了?有話就直說。」
張海聲音低得像蚊子:「那個……經理說,石總她很忙。那個,最近……不方便接待協會的人,讓你們回去。」
趙非空默默點頭,思考良久:「我明白了,那我們就先回去。」
傅豐羽聽見了卻不樂意了:「不是我說,這石韻也太能擺譜了吧!我們可是來幫忙的,不然她請我,我還不來呢!」
趙非空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此時人家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厚著臉皮硬貼上去。他打定主意,先暗中在這裡盤桓幾日,看看情況再說。
張海卻一根直腸子,面子掛不住,非說要請趙非空兩人游過泰山再走。
趙非空推辭幾句便順勢答應下來。
張海性情好客,奈何身上拮据,留下張河看店,領著趙非空、傅豐羽找到一處人跡罕至的泰山山腳,充分發揮了自己東道主的作用:「我跟你們說,從這裡登山,既不要門票,又能看到沒有過度人工開發的自然景觀,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的!」
可是沒爬了多久,趙非空就極度質疑這句話的可信度。山路越來越崎嶇,人際越來越罕見,加上張海額頭上斗大的汗珠和游移的眼神,難免不讓人懷疑他是否認路。
趙非空剛想建議原路返回,卻聽到一陣奇怪的「嗡嗡」作響的聲音,他左手略一掐算,右手趕緊攔住想要過去一探究竟的張海和傅豐羽:「危險,快走!」
話音未落,一具花白頭髮所剩無幾的乾癟老屍,自草叢間一躍而出,張嘴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一下咬住張海的腳踝。
張海大叫著奮力一腳蹬開乾屍,腳踝處一片黑血流出。
趙非空聞到一股濃重的屍臭,向前一看,層層疊疊的屍骸從樹木間僵直著手腳爬出來,朝著他們三人逐漸靠近。屍體們要麼腐爛變形,要麼肢體不全、掛著膿血。
腳踝的傷,讓張海右腿迅速開始麻木。他難以保持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大叫:「小心,有毒!」
「臭男人,真討厭。給我撕了他們三個!」清泉一樣的聲音從樹上傳來,帶著滿不在意的冷漠。
趙非空抬頭一看。
一個十分靈動嬌憨的女孩坐在高高的枝椏上,她微微抬起了小巧的下巴,露出優美的頸部線條。
那張清秀的臉龐,在依稀的天光與斑駁的樹影間熠熠生輝。
她右手指揮著屍群攻擊三人,左手卻捂住鼻子,臉上一副嫌棄之極的摸樣,好像趙非空幾人比她的毒屍更面目可憎。
毒屍與少女,極惡與極美。極端的不和諧反而產生了難以言喻的驚艷,在趙非空內心留下了一個震撼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