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顧歷南,我永遠需要你
「你可以把你的打算,告訴我嗎?」
碗里的餛飩早已涼透了,珍珍拿了紙巾遞給他,示意他擦擦嘴巴。
遲睿把紙巾接過去,點了點頭,「等公司的事情全部處理妥善,再去解決她。」
「她」指的是誰,珍珍很明白。
遲睿眼神筆直地看了她很久,笑著問,「你怎麼知道的?」
珍珍輕輕呼了口氣,「那天早上去找你,秘書小姐說你還在會議室,我去的時候,她正好在。」
遲睿清楚了,點頭,「對,那天跟她攤牌。」
珍珍沉默許久,說道,「雖然我不太懂,但多少還是了解一些,她在公司時間也不算特別長,能讓那些股東都贊成她當總經理,還是有些本事的。」
遲睿聽著就笑了,「是,有本事。」
珍珍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總覺得他有很多事情沒告訴她。
她問遲睿,「你對我坦誠嗎?」
遲睿說,「這一刻,是的。」
珍珍點頭,「那,你不說的,我就不問了。」
珍珍覺得,這才是人家女朋友才有的樣子,很多事情他沒說出來,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而遲睿不告訴她戴倩雯和劉定山那些骯髒的勾當,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對這方面了解太多。珍珍永遠活在玻璃罩子里就對了,這是他能給予她的最大保護。
矮桌子矮凳子,坐了一個多小時遲睿長手長腳的有點吃不消,看了看時間,隨手拿了珍珍的包,「走了。」
「嗯。」
珍珍起身,走到他面前,遲疑片刻,將小手塞進他的大手裡。
遲睿低頭看她,她低著頭,沒有跟他對視。
走了幾步,小姑娘分開手指跟他十指相扣,遲睿淡淡哼了聲,「給你得意的。」
珍珍咧開嘴笑得萬分開心。
上了車,他問珍珍,「要回去了嗎?」
珍珍反問,「你要回去了嗎?」
他笑,「真是越來越雞賊了,是我在問你。」
珍珍努努嘴,「我不想你走。」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珍珍捕捉到他目光中的異樣,順勢說道,「你回公司,還不如到我那去。」
遲睿抿著唇,眼睛沒離開過她的臉,一聲不吭。
珍珍拽了拽他的袖子,「我是你女朋友嗎?」
他:「嗯。」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裡,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
她又說,「男朋友,你女朋友邀請你去她家裡過夜,這是什麼反人類的要求嗎?」
他忍不住想笑,憋了又憋,實在憋不住了,咬緊牙根狠狠捏她的臉,「越來越厲害了!都敢跟我談判了!」
去珍珍公寓的路上,兩人話不多,不時地說上兩句,車裡氣氛很好。
快到的時候,遲睿突然想起什麼,問她,「收到銀行簡訊了嗎?」
珍珍不解:「嗯?」
遲睿咳了一聲,「有人不是問我要錢了?」
珍珍靜待一陣,恍然大悟地拿出手機翻開簡訊——有一條來自95588的簡訊躺在那裡已經好幾天了。
粗略瀏覽了一下那條簡訊,再大致瞧了瞧那筆轉賬金額,珍珍的臉都綠了。
「我……我是要錢了……可也……也沒有要那麼多啊!」
珍珍驚恐地看向遲睿,「那個,我可不可以退給你?」
遲睿目視前方,「你不是說了要很多錢嗎?所以你概念中很多錢是有多少?一萬還是十萬?」
「……」
「給你就是你的,拿著。」
「……哦。」
珍珍惶恐不安地坐著,一邊覺得遲睿是不是真把她當成什麼愛慕虛榮的女孩,一邊又覺得對不起他。她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這是感情方面的事,怎麼一涉及到金錢,就覺得跟交易似的呢。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剛停穩,珍珍就說,「遲睿,我不想要你的錢了。」
男人歪著頭,蹙眉盯著她,「有病是不是?」
珍珍甩甩腦袋,「你可能對我那天說的話有點誤解,我意思是……意思是,男女交往的時候,女生花男生的錢,是一種……是一種親密的表現。」
遲睿手肘支在方向盤上,托腮,「所以你覺得我給你的數額,表現得太親密了是不是?」
珍珍:「……啊?」
遲睿勾唇笑笑,「下車吧,我已經很累了,你還要跟我講道理降到什麼時候?」
「哦。」
珍珍這才轉身拉開了車門,下車。
遲睿鎖了車,走過來牽著她,另一隻手幫她拿了包,往電梯口走,突然說了句,「就是想給你錢了,把這幾年沒給的一併給了。」
珍珍鼻子酸酸的,欲言又止,到底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進了電梯,遲睿又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搖頭,「居然把胸針還給我,是想徹底跟我劃清界限?」
珍珍趕緊解釋,「那時候你不是結婚了嗎?」
男人再次搖頭,「女人真是絕情。」
「……」
無語!
到了家,珍珍給他拿了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出來,「平時沒有男的到我這裡來,你將就一下,這是上次我出差的時候從酒店帶回來的。」
男人斜倚著玄關的鞋櫃,目光灼灼瞅著她,「覺得哪一天說不定我就來了是不是?」
珍珍臉紅,小聲說他無聊。
轉身往裡走,剛抬腳就被男人拉到了懷裡。
「珍珍。」
男人自身後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雙臂緊緊攏著她,個子太過嬌小,他抱著她都覺得很不真實。
「嗯?」
珍珍很喜歡這樣被他抱著,因為喜歡他,愛他,所以願意跟他做所有親密的事。
在他懷裡轉了身,珍珍仰著頭去抱他,「我把你給我的錢,去買房子好不好?」
遲睿撇唇笑了下,「想把我金屋藏嬌么?」
她也笑,老老實實的,「是啊,想把你藏起來。」
男人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柔軟的唇,四目相對時,是脈脈溫情,他低頭,吻上去。
珍珍給予回應,雖然不夠熟練,但是足夠繾綣溫柔。太愛他了,愛到獻祭一般。
……
遲睿接電話的時候,珍珍去洗澡。
等她洗完了出來,那人還在跟合作商將事情,他坐在沙發上,她也沒吵他,跪在他旁邊,安安靜靜地擦頭髮,眼睛盯著電視。
等遲睿講完電話了,珍珍才準備去拿吹風機吹頭髮。遲睿說她,「怎麼不早點吹乾?」
她笑笑,「怕吵著你講電話啊。」
她懂事得過分,他又是喜歡,又是不忍。
珍珍在一邊吹頭髮,他走過去一把拿過吹風機,「我來吧。」
「好。」
珍珍低著頭,他捧著她的頭髮,一縷一縷,小心翼翼。
珍珍有點矮,筆直站著也才到他的胸口,他故作嫌棄,「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矮?你說你要是生孩子,會不會有這方面的遺傳?」
珍珍沒好氣地瞪了瞪,「你高不就行了!」
空氣突然凝固。
兩個人同時紅了臉。
良久,遲睿呵呵笑著開口,「你要跟我生啊?」
珍珍咬著下唇,臉紅得能滴血。
十點半,珍珍去睡了,遲睿拿了浴巾去洗澡。
男人洗澡很快的,洗頭洗澡前後十幾分鐘,珍珍有理由懷疑他只是從上到下澆了一遍水而已。
遲睿吹乾了頭髮擠到床上來,黑漆漆的屋子裡,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
大家都沒睡,該說點什麼呢?
珍珍側卧著對著窗外,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啊,天哪快讓我睡著吧!
他靠過來了!
珍珍閉眼:這床不是一米八的嗎?怎麼這麼像一米二的?有這麼窄嗎?平時也不覺得啊……「趙珍珍。」
男人突然說話,她猛地睜眼,剛要轉身就被他一把拽過去。
這時她才驚覺,剛才自己都快掉在床下去了。
檯燈開了,她對著他,他對著她,兩人的臉都紅得沒法見人。
遲睿故作淡定,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側身撐著腦袋輕飄飄問她,「是你要我過來跟你睡一張床的,怎麼我一上來你就跟躲瘟疫似的?」
珍珍嘴硬:「我沒有!我才沒有!」
男人嘴角一勾,「你剛才懸空了半個人,是假的?」
「……」竟然無法辯解!
「我要怎麼你,你反抗得了?」
遲睿說完嘆氣,伸手摸她腦袋,「瞧你嚇得,我都懷疑自己是禽獸了。」
珍珍掀了掀眼皮,囁嚅道,「我倒是希望你禽獸一點呢。」
遲睿背脊一僵,直視著她。
珍珍裝著膽子面紅耳赤跟他對視,「我、我都成年人了,什麼時候怕過!」
說著,猛地將手伸到他胸膛上,緊緊貼著,「我我摸你了,你可以、可以……」
直到意識到男人灼灼的眼神盯得她臉頰都快破了個洞,珍珍才將目光對準他,「遲睿,你如果想的話,」
話還沒說完,男人就按住了她的雙肩。
他嗓音沙啞,卻是理智謹慎,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對她說,「早點睡。」
檯燈關了,屋裡光線再次暗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珍珍越來越睡不著。
剛剛她太主動了是嗎,男人其實更喜歡矜持一點的女生?
她在那裡翻身翻了不下十次,遲睿忍不住開口,「我還沒有處理好自己,我尊重你,也很尊重我們之間的關係。」
沉默片刻,珍珍再一次翻身,湊到他跟前,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裡,「其實我沒有很在意。」
「我在意。」
他摟住她,下巴熨帖著她的法頂,「我想給你最好的。」
一句簡單的話就能讓她覺得很幸福了,小胳膊小腿纏上了他,整個人落在他的懷裡,「我也想給你最好的。」
「我們都不要再說話了,一起睡吧。」她親了親他的下巴。
「好。」
遲睿摟住她,將她小小的身軀牢牢圈住。
……
在銀行工作的最後一天,遲莞辦理完了所有交接。
距離她的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她離開了她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她捨不得這裡,也捨不得那些對她很好的同事。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始終是要走的。
顧歷南來接她的時候,下著小雨。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了,男人坐在車裡遠遠看著她走過來,看她走得費力,直接下車去扶她。
「我自己可以。」遲莞說。
「行吧。」
她說可以就可以吧,男人嘴上應著,其實手裡也還摟著。
遲莞上了車,顧歷南給她系好安全帶,「今晚好好陪你,明天要出差。」
遲莞應著,好。
等顧歷南上車了,車子啟動的時候,她冷不防說一句,「我辭職了。」
顧歷南怔了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她。
她笑了,「怎麼了,不是一直誘導我嗎,不是一直遊說我辭職嗎?」
男人搖搖頭,「不太可信。」
遲莞雖然笑著,但表情很認真,「真辭了。」
他問,「為什麼?」
「說來話長,走吧,路上跟你講。」
從遲睿找她那天開始,遲莞已經在準備離職的事情了,拖這麼久,是出於職業道德,該她完成的工作不想假手於他人,畢竟她手裡的那些客戶都很信任她。
現在所有的項目都完成了,她也就辦理了工作交接。
在路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顧歷南說了,如她所料,顧歷南並不同意她去SF。
「那好歹也是我家的公司,如果不是因為戴倩雯,我大哥也不會叫我回去。」
遲莞早就知道跟顧歷南談這個事情很困難,因為顧歷南一直在保護她,因為戴倩雯在那裡,她去了之後那地方就是一個戰場,而他不願意她去那樣一個戰場。
遲莞試圖據理力爭,「也許對你來說我們家公司跟精時集團比起來算不上什麼,但那是衛家的心血,戴倩雯居心叵測,狼子野心,股份在她手上一天,SF就一天不得安寧。」
男人面無表情回應:「你覺得你去了能做什麼?」
遲莞:「至少我手裡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比她多,我是名正言順衛邵華的女兒,我可以廢掉她總經理的職務。」
顧歷南笑,笑她天真,「你跟遲睿還真是兄妹,一個個的都這麼天真!」
「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車子駛進高檔小區,沿著道路緩慢行駛,路過幾條林蔭道,轉到了海邊別墅。
顧歷南多少顧及到遲莞的情緒,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跟她多交談,「這個事情也不提了,等生完孩子再說。」
車子停穩,遲莞坐在那裡綳著臉,沒動。
顧歷南知道她生氣,也不勸她,只說,「先進屋。」
遲莞冷淡地看他,他又說,「顧太太,我們能不能先回家,嗯?」
遲莞下車,重重地摔了車門。
顧歷南摁了摁眉心,覺得頭疼。
晚上遲莞睡了,顧歷南一個電話打到遲睿那裡,「別找遲莞,你想幹掉那女的我幫你。」
遲睿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我們兄妹之間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插手?」
顧歷南單手叉腰在屋裡來回踱步,咬牙懟過去,「遲睿,我很嚴肅也很真誠的在跟你談判。」
對方態度明確,「然而我並不領情。」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顧歷南氣得想罵人,一抬頭就看見穿著睡衣披散著頭髮的遲莞站在書房門口。
他愣了愣,還沒開口說什麼,遲莞便冷淡道,「顧歷南,我一直知道你強勢,但不知道你這麼蠻不講理!跟我說不通就打電話給我大哥!」
男人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挑著眉,「又怎麼了呢?」
遲莞無語地搖搖頭,「我懶得跟你說!」
甩下一句話就打算回房睡了,不想再理他,可男人不依不撓的上前擰住她的手腕子,「什麼叫懶得跟我說?難道我不是為了你好?」
遲莞煩躁地甩開他,「為我好?你總是覺得自己為我好,總是覺得自己處理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但你想過沒有,那到底是誰家公司!」
顧歷南不說話,蹙著唇一對眼睛森冷地盯著她。
遲莞覺得心累,這人怎麼這麼自私呢!
「我哥志不在此,他不想經營公司!他只想跟他的珍珍雙宿雙飛!你到底明不明白!」
「為什麼要我回去呢?因為這幾年他很累了,他不想再一個人扛!」
「我二十六歲了,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有能力也有底氣去公司跟他分擔了!」
「顧歷南你拿我當金絲雀嗎?你覺得我就應該一直住在你給我的皇宮裡,兩耳不聞窗外事?」
「對不起,你有你的金絲雀,我大哥也有!」
說完她仰著頭做了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算了,我感覺跟你完全沒法說!」
瞪了瞪他,轉身走了。
半夜遲莞輾轉難眠,生他的氣,又不能一直生氣。到底是自己丈夫,又怎麼能真的和他慪氣呢。
知道他這會兒鬱悶得要死,肯定在書房借工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遲莞思前想後,下床又去了書房。
燈亮著,他坐在電腦前,從門口看過去,看不出他到底還有沒有在生氣。
遲莞喊了他一生,「顧歷南。」
男人工作被打斷,抬頭看過來,有些震驚地起身,「還沒睡?」
他走向遲莞,遲莞也走近他。
兩人站在一起,看著彼此好幾秒鐘沒吭聲。
是他先開口的,勞碌之後頗為沙啞的嗓音對她說,「去睡吧,我馬上也結束了。」
遲莞拉住他的手,「別生氣。」
他唇角微微勾起,雙手摟住她的后腰,「不生氣。」
「那你同意嗎?」
「我不同意有意義嗎?」
然後遲莞就笑了。
靠近他的懷裡,抱著他,無奈地嘆氣,「我大哥為了我們家付出了很多,仔細想想,要不是我一直逃避,他不會進公司,他會一直留在部隊。」
「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不能總是依賴他,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他。」
「大哥他為人正直,換做他人,肯定是覺得我不回公司更好。」
「他也該有自己的家庭了,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他會跟珍珍結婚,會有自己的小孩,而我,也會留在公司做他的堅強後盾。」
「顧歷南,你是我信任的人,所以,你對我的支持比誰都重要。」
遲莞一席話說完,在他懷裡抬起頭,親他的下巴,討好他,「比起那個溫室里的遲莞,我覺得,你更應該喜歡堅強的,有本事的遲莞。」
男人垂眸看她,沉默不語。
良久,抬手彈了彈她的額頭,「你話都說成這樣了,我還能反駁你什麼?」
遲莞墊著腳,再一次吻他。
這天晚上她陪著顧歷南完成了工作,兩人一起回到卧室,聊了很多,關於孩子的,關於未來的。
顧歷南說,我只是害怕你變得太堅強,那樣,也許你就不再需要我了。
遲莞握緊他的手,「顧歷南,我永遠永遠,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