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高人
?「誰啊，睜眼瞎嗎？不要命了，敢攔鬼車，瘋了嗎？」鬼車司機粗暴地大聲喊道，寂靜的夜裡聲音傳的很遠，聽的格外清楚。「媽了個巴子，敢攔老子的車，老子掏了你的心，吃了你的肝，挖了你的眼珠子當炮踩。」
眾鬼此時不管多凶，都嚇得說不出話來，所謂縣官不如現管，此時此地，這天下最凶的，當屬這位鬼車司機了。
陳靈想，這個司機面向不凡，底氣十足，身肩押運眾鬼的重任，應該也是陰間一位響噹噹的大神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許是看清是誰攔車，趕忙又換上了一副低聲下氣的嗓音，「姑奶奶喲，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敢勞您大駕啊。」
「開門，我提只鬼走。」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
「奶奶喲，這車沒到站，不能開門的。這過站不停是規矩，上面知道了要責罰的。」司機一改之前彪悍的風格，一時間變成了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別廢話，開門。」來人完全不理司機的說辭。
司機還想爭辯，突然一根金屬棒頂住了他的下巴。
「我這一棒子頂上去，杵碎你的頭，你說你個傀儡娃娃，會丟多少年道行。」來人的聲音越發悅耳，可也越發殘忍。
陳靈這才知道，原來一直威風凜凜的司機只是個傀儡娃娃。可就是這樣的一隻連陰差都不算的傀儡，卻是這輛鬼車中最大的天。
「這個…奶奶，您是奶奶，我開門，我開門還不行嗎？」說著司機摁了按鈕，開了車門。
只見一個體態輕盈的身影上了車，不再理司機，只是自顧尋覓著自己的目標。
旁邊吳老漢認出了來人，趕忙壓低聲音對陳靈說：「怎麼是這位姑奶奶來了，你的生機來了，你還真是命不該絕啊。」
陳靈心中好奇這是什麼人，這麼大威風，剛剛很是彪悍的司機，現在嚇得跟小姑娘一樣。
「這是天都市第一的除魔師秀神，你的救星。」吳老漢的口中飽含敬畏，甚至說是畏懼。
陳靈心中想的卻是，天都第一除魔師居然是個女人。
吳老漢趕忙拍了一下陳靈的腦袋，「你個小兔崽子懂個屁，女人，女人怎麼了。這姑奶奶法力高的很，手段又多，天都市鬼圈裡都知道她的厲害。人家啊，要救你的，以後好好報恩。」
正說著，秀神停了下來，應該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是一個身穿白西裝的男鬼，靠著椅背喘著粗氣，衣服上有幾道刀痕，鮮血已經乾涸變成黑色。脖子上跨了個錢袋子，被壓的一直抬不起頭來。
「澤明秀一？」
男鬼趕忙點點頭。
秀神似乎鬆了一口氣，插著腰說道：「可算找到你了，你跑的倒快，我說拘魂一直拘不到你，敢情你已經上了鬼車。這鬼車上的禁制，鬼魂許進不許出，也難怪了。」
「你前天因為江湖恩怨被人砍死了，本應該人死債消的。但是死之前你貪了你老闆一大筆錢，你們老闆始終找不到錢藏在哪，現在他請我把你帶回去，讓你交代一下錢的位置。」
男鬼還想說些什麼。秀神撥弄了一下男鬼胸前的錢袋子，叮鈴叮鈴直作響。
「背著這麼一大筆金錢債進地府，不覺得沉嗎？」
「交代了錢在哪，我幫你把這個錢袋子拿下來，進地府審判的時候，罪也輕一點。」
男鬼沒說話，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走吧。」說著一人一鬼起身準備下車。
突然，吳老漢一腳把陳靈踹到了地上，陳靈吃不住疼哎呦了一聲。
剛準備下車的秀神鼻子動了一下，回頭看向陳靈，皺著眉問道：「活人？」
陳靈連忙說是。
秀神仔細打量了一會陳靈，許久沒有說話。昏暗的燈光下，陳靈看不清楚秀神的樣貌，心中忐忑不安，對於一般人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會帶著自己這個累贅嗎？
正在不安的時候，秀神悅耳的聲音傳來，「凡人進鬼車，還能活著，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不好呢。算你命大，跟我一起走吧。」
說著一招手，招呼陳靈一起下車。陳靈連忙跟上，一步不敢落後。
走到車門的時候，秀神跟鬼車司機說道：「這一人一鬼我帶下車了啊。」
「說好提個鬼的，你這？」司機還想說兩句。
「鬼車什麼時候改拉活人了，要不要我找你們主管投訴一下。」秀神沒好氣地說道。
「別別別……」司機趕忙擺手，「行吧，行吧，那您慢走。」
說著秀神帶著陳靈和澤明秀一的鬼魂下了車。臨下車前，陳靈還回頭看了一眼吳老漢，吳老漢一直衝著陳靈做捻手的動作，好像數錢一樣，這是提醒陳靈別忘了給他燒錢，陳靈給了吳老漢一個肯定的眼神。
大爺，你是我親大爺，回去以後我給你燒一倉庫紙錢。
下車后，秀神給了陳靈一張名片，說道：「這是我的名片，不知道你在鬼車待了多久，但是一定會有些後遺症，如果受不了，可以來找我。」
好久沒見到這麼有正義感的人了，陳靈連忙千恩萬謝。
「別高興的太早，我收費的，而且很貴。」說完，秀神帶著鬼魂上了一輛藍色轎跑，消失在空曠的街道上。
四野無人，陳靈就著路邊的燈光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名片，「秀神除魔事務所，復興路七號」
從那以後的兩周里，陳靈每天都在做著同樣的一個夢，一個詭異無比的夢。
陳靈一個人走在荒蕪的道路上，突然後面有車笛聲響起，陳靈趕忙回頭看車，可令人詫異的是開來的居然是一輛由鬼怪駕駛的白鬼車。光滑的車身，流暢的曲線，保險杠是胸骨，輪廓是脛骨，車蓋是一片片的頭蓋骨，正前方的車標是一整顆白色的頭骨。
車上的鬼怪一直高喊著讓陳靈跟它回去，他趕忙沒命地跑，車就在後面一直追。從城市到荒蕪，從高山到沙漠，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死不休。
每次陳靈都會遇到一座火山，他像一隻鳥一樣跳過火山口，而白骨車卻跌入岩漿之中，無數的幽魂自白骨之間嚎叫，最後被烈焰所吞沒，車上的鬼怪則叫囂著自己還會回來。然後陳靈在一片冷汗中驚醒，一整天無精打采，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會做同樣的夢，同樣的道路，同樣的白骨車，同樣的鬼怪，同樣的話語，周而復始。
一個死循環，一個永遠跑不了的噩夢。
當再一次從夢中驚醒之後，陳靈再也沒法忍受了，他找出之前那位名叫秀神的除魔師名片，依著名片中的地址找了過去。
「應該就是這裡了，復興路七號。」陳靈看看名片，又看看門牌號，眼前環境優美的三層小樓，怎麼都不無法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除魔事務所，可是無限循環的噩夢卻催促著他摁響了門鈴。
一個美麗的少女打開了房門。
「你好。」
陳靈這輩子遇到過很多個女人，雖然還沒談過戀愛，但是他深信自己鑒賞女人的本領還是不錯的，否則對不起床底下珍藏多年的限量版寫真。
他有個外號叫「群芳百曉生」。
如果你去問他的高中老師陳靈是誰的話，他可能記不清楚，但是如果你問他「群芳百曉生」是誰的話，他會回答你那是他教學二十年來最大的恥辱。
如果你去問他的高中男同學陳靈是誰的話，他們同樣也記不清楚，但是如果你問他們「群芳百曉生」是誰的話，他們一定會告訴你，那是他們終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前輩、先驅、領路人。
如果你去問他的高中女同學陳靈是誰的話，她們真的記不清楚，但是如果你問他們「群芳百曉生」是誰的話，她們一定會咬牙切齒地說那是校園的毒瘤、流氓、害群之馬。
陳靈對美色的愛慕程度，在高中時代，是一馬當先，無人能及的。
但是當眼前女人出現的時候，陳靈深知自己之前可能真的沒見過女人，因為這個女人真的…在陳靈貧乏的辭彙中真的沒有詞可以來形容她，只能說，好看？
對，就是好看，是那種怎麼捨棄一切也要抓在手裡的好看。
是一種初戀的感覺，也是最後一定要相守一生的感覺，是那種一旦錯過就後悔終生的感覺，是那种放在別人手上就糟蹋了的感覺。
雖然一直被噩夢困擾，可是陳靈此刻所想的只有一件事——眼前的女人未來一定會是自己的老婆。
美色當前，生死什麼的重要嗎？
秀神看著眼前的痴獃少年，深深的黑眼圈，慘敗的面容，還有在嘴角徘徊的口水。她撩了一下頭髮，然後十二萬分確定，一隻金豬拱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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