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許久,許久過後……沒有人能準確算出時間,兩顆飄浮在雲端中的心臟才終於悄悄地降落。
水寰先行起身扶起了地,那張俊美的面孔除了異常慘白外倒仍維持一貫的冷靜。他一顆一顆地替她扣回敞開的鈕扣,雪白的美景覆掩在衣物下。
到了這時候,江蘺凡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窘狀,一時間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怎麼……怎麼……貝齒咬著下唇,她懊惱自己居然不反抗,甚至還迎合他的莫名,老天,她方才做了什麼?
推開他,不讓他跟自己這般接近,但粉紅色澤依舊霸住她微顫的身軀,透露懊惱外還有嬌羞。
並不後悔唐突佳人的舉動,對自己的自制力更給上滿分,即使他的身體痛苦難堪,也知道身子下的她樂於接受,但就是不能要了她的身體,這不是她該受的。
「蘺——
」
「你走,快走。」不知是羞愧,還是失措,當他一說話,她就宛如被針扎似的彈起來。
是該給她一片空間,然而——「你走。」她再度趕人。
「我會走的,只是在我離開前,我還是有句話要提醒你。小心唐震余,他不是個泛泛之輩,更不是你所能駕馭的對象。」明知這警告丟得不是時候,但他依然得提醒她,不管有什麼理由,總之他不允許她再去接近。
「那是我自己的問題,不勞你費心。」她板起臉努力為剛才的失態挽回頹勢。
「你難道感覺不出他對你居心叵測?」這女人一旦頑固起來就教人頭痛。
「他是說喜歡上我。」口氣有點嘔。
「理由呢?」
「喜歡我需要理由嗎?或者你的意思是,我一無是處,所以他不該看上我。」
母親的遭遇忽然躍上心間,還有利用完母親後轉而貪圖奢華生活的父親,他的惡行,似乎,男人全是一個樣。「我明白了,你接近我也是有目的、有所圖謀的。」她指控。
「你故意弄擰我的意思。」她怎麼又冥頑了起來,雖然他不否認最初的心態是為了幻之影,但現在更多的理由是為了她的安全。
「我誤會你?」憶起中午與他共進午餐的女孩,非凡的氣韻證明她出身不凡,有眼光的男人就該將她視如珍寶,而他也對那女孩好得很,好到任由她賴在他身上。「那個女人才是你該守護的對象吧,水寰先生,你來錯地方,找錯人了,你從我身上撈不到任何好處的。」
江蘺凡又恢復一貫冷緘,拒絕任何人的接近,罔顧他的心意,對他的奉勸違拂到底。
「別任性了,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把你的困難說出來嗎?」他想幫她,真是出自真心誠意。
「我的困難就是你。」江蘺凡冷冷拒絕,她不需要外人插手,她夠堅強的。「請你別在我面前出現了,不要破壞我跟唐震余的感情。」
「江蘺凡!」她居然還執意闖進虎口。
「別再讓我看見你,滾!」如今她唯一的任務只有拿回五彩幻石,而為了拿回這顆寶物,她可以不顧一切。
水寰頓了半晌,才又緩緩說道:「你不會如願的。」
聞言,她眼一閉,隨後轉身衝進房裡,狠狠甩上門,想把他隔在遠遠的天邊。
但為什麼?明明不願有人碰觸到她的傷口,內心卻有一把愈燃愈熾的期待,奢盼勇士拯救她跳脫苦海。
好矛盾呵!
一夜無法成眠。江蘺凡不知道拒絕水寰的作法對不對,但是卻可以確定一件事實,唐震余說要追求她的誓言是當真的。
自此後,他天天送上一束剛下飛機的進口鮮花,唐震余完全不理會公司員工們的側目與議論,先是拔擢她為特別助理,昭然若揭地表示他對她這位初進公司的新進人員的重視程度,而幾天下來,他不僅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給地處理,表示對她的信任,更處處對她展現呵護備至的溫柔,就唯恐她一個不高興。
這般破格的對待,在唐氏而言,可是絕無僅有的異數,連瞎眼之人都能輕易感受到唐震余對她的司馬昭之心。於是,揣測之語紛紛亂飛,她成了唐震余的最佳女主角。
被人如此認定,老實說於她無妨,況且在無形之中,她所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好處,至少,唐氏大樓的每個部門她都能夠來去自如。
也許不消幾日,她就先能查探出唐氏大樓里是否隱藏著秘密,這對她找尋五彩幻石有很大的幫助。
雖刮之有,不過相對的她也相當不習慣唐震余的緊迫盯人,而痛苦的是她又無法拒絕他的接近。
他一接近,她就想起水寰的殷殷警語,還有他的唇……不自覺得輕撫被他品嘗過的甜蜜……
不!她怎麼能夠允許自己再去回憶,那細細密密落下的點點親啄,全是錯誤,也只是一種異性相吸的動物本能,除此外,不含有任何的意義……
「蘺凡,」門敲了兩下,震醒了她,一抬眼,就見唐震余已經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里。他的強勢與水寰有著相彷之處,可是,她看了就討厭。「鳳台的合約擬好了沒有?」他問道。
江蘺凡眼睫一斂,對他咄咄逼人的強勢很反感,但又得隱匿。「還差一點,明天早上我會呈送上去,今晚加班趕一下,可以完成。」
「今晚別加班了。」
她一怔!「可是你不是急著要。」
「先擱著。」唐震餘興致勃勃全放在別的上頭。走上前,雙手擋住桌沿,他霸氣地邀請道:「蘺凡,今晚我們上陽明山去。」
「上陽明山?」記得唐家的主產就在陽明山上。「上山做什麼?」
「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風景極其優美,今晚上山吃飯和賞夜景去。」
「可是……只為了吃頓飯而把這麼重要的工作給擱下,不太好吧。」她委婉地拒絕。
「我都說無所謂了,你又何必擔心。」唐震余雖說得輕描淡寫,依舊把江蘺凡嚇了一下。「你似乎很不願意陪我,怎麼?我讓你感到很厭煩。」
「沒有這回事。」即使是違心之論她也得道。
唐震余綻開笑意,俯近她,緩緩逸出的聲音不可思議的低柔,輕輕撩遍她一身。「蘺凡,我真不會比水寰差的。」
涼颼颼的冷意灌進她的心扉。
「幹麼提到他。」她別過臉,不讓自己驚慌的表情傾倒出——
幸好她壓抑的滿成功。
只是在唐震余看來,這個未經社會洗禮的小妮子,反射性的迴避舉動正是代表著某種意義。就算她再怎麼強裝,也遮掩不住生嫩。
「不提不行,誰讓那天中午在茗品餐廳的事件讓我印象太深刻。」他釋出強硬,絕不讓江蘺凡有逃脫的機會。
「我解釋過那並非負氣,只是偶發的意外。我是因為身體突然不適,才會急著離開,跟水寰毫無關係,而且我也跟你道過歉,你還在意?」他真是難纏。
「蘺凡……」他款款再喚。
柳眉不禁微微蹙起,她就是不喜歡他親匿地叫喚她。
「不是我在意,我擔心放不下的人是你啊!」唐震余有意無意地撩撥她心志。
拚命壓抑被看穿的忿窘,她剋制自己千萬別跟他起衝突。
「你儘管放心!沒有人可以影響我。」音律力持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