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序章斷天涯上

武界，斷天涯，天外天的罡風持續撕咬著空中上百位青年靈宗的衣襟，愛惜羽毛的他們卻渾然不覺，都瞪大著雙眼死死地盯住涯頂上那個黑衣青年，那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瞳孔中滿是疲憊與……恐懼！

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們望著從斷天涯上流下來的血水，已經在涯底的凹坑中匯成一面小湖，塵土已經被染成了血污，罡風呼嘯間抬頭看去，通往涯頂的陡壁上掛滿了上百位正道高手的屍體！

沒人再想上前，沒人再敢上前，那是魔，那是真魔。

「哼……」望著底下這些畏縮不前的正道高手們黑衣青年冷哼了一聲。

只這一哼，便讓無數高手心底打顫。

「怎麼，怕了？」黑衣青年漆黑如深淵的瞳孔一瞪，如有晴天霹靂的震懾感！

「今日你等騙我至此，不正是為了剷除邪魔么？來啊，我魔宗寧無塵就站在這裡，來！來殺我！來殺我啊！」寧無塵眉頭一擰，怒髮衝冠，周身黑袍狂張，如一尊絕世之魔，霸氣無雙。

底下所有正道高手看著已經激戰了整整三晝夜的寧無塵，竟然還有如此氣勢，一個個對他的畏懼更甚。一些交過手勉強留住性命的門派高手更是從心底不想再去面對這尊魔宗天才，手中捏出幾個術印，萌生了退意。

一時間所謂的名門正宗的高手都人心惶惶，如同一盤潰散的沙子般，全沒往日正氣凜然無所畏懼的模樣。

「大家不要被他騙了！」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的面孔，寧無塵的目光中浮現出一抹冰冷的寒光，之所以會有今天的戰鬥，之所以會被逼到這幅境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這個打著正道君子的小人，風滿樓！

「大家聽我說，寧無塵這魔頭的實力並沒有達到大家想象的地步。這一切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你們看他的境界還是和我們相同，不可能擁有那麼超越大道極限的力量，而且如果他還有餘力的話，以之前大家的所見他早就殺下來了，所以說，寧無塵你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風滿樓俊秀的面龐透著一股置人於死地的狠氣。

聽過了風滿樓這番話，有些騷動的人群頓時沉靜下來，正道高手們也不是傻子，個個也都是門派中的天才青年，之所以會有之前的失態實在是被寧無塵殺怕了，來這裡的高手有一大半都埋骨於此了，任誰都會喪失理性。

但是，沒人動；沒人願意承受獅子的臨死反撲，那一定是最兇猛，最致命的。

感受到了周圍人的心思風滿樓氣得直跺腳，該死，這一群廢物，都最後時刻了！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弄死，原本我只是想讓整個正道宗門看看你的笑話，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戰力。也好也好，你殺的人越多就證明我這次行動的做法越有意義！寧無塵你必須死！

看著底下這些正派弟子們的勾心鬥角，玩弄心眼，寧無塵不禁有些感慨，所謂的正道與魔宗，其中區別到底在哪裡？這些個所謂的名門正道在我看來還不如我魔宗的一個掃地小徒。

修行界的法則已經變了味道。

「各位道友！無需擔心，我等放出法器只在遠處聯手轟擊定能剷除此魔！」風滿樓大吼道，臉上青筋畢露，雙眼似是著了魔般猩紅。

聽到風滿樓如此說，在場的正道高手都微不可覺地點了點頭，如果只是這樣回去的話無疑會成為門派笑柄，如果能在不危及到自身性命的前提下殺掉寧無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風滿樓你這個小人，今日就算身隕於此，我也要先斃你性命！」寧無塵咬牙說完，周身陡然狂風大作，背後黑光炸起，黑翼大魔罩身！

「疏！」沒人能看清這突破極限的動作，只覺得一道黑色的勁光閃過，一瞬間寧無塵便來到了風滿樓面前，抬手一撇就破去了風滿樓的護體靈氣，微抖右肩背後大魔伸手一抓！

「啊！」風滿樓被掐住脖頸，整個人如小雞仔般被那兇惡的法像拎起。

不到一息，在場的百十位正道高手都愣在當場，冷汗直冒！

「太強了！」

「他怎……怎麼可能還有如此實力！」

「妖孽，太……恐怖了！」

「萬年難遇的魔道殺像——黑衣大魔……」

「還好我沒做出頭鳥……」

場中央的黑翼大魔散發出的威壓讓四周的罡氣都無法靠近，造成了整個四周氣流盤旋衝天而起！

「噗！」寧無塵一口逆血噴出，整個人臉色更加蒼白起來，風滿樓沒有猜錯他現在的狀態的確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體內靈氣所剩無幾，身上全都是各派絕學留下的傷痕，能夠撐到現在，全靠的是他那魔神般的意志。

「快來救我啊！咳咳……他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殺了他我正一宗重重有賞！」風滿樓大聲叫道。

周圍正道高手聽后，心有所動，剛欲出手。

「你們……試試看！」寧無塵說完眉頭中間開出一道豎眼，怒目向四周一掃，一股魔神的氣勢讓所有在場高手心驚膽顫。

「我想殺你，誰都攔不住！」寧無塵眉頭天地魔瞳瞪著風滿樓說道。

「寧無塵！寧無塵你……你不能殺我！」風滿樓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暴起大聲吼道，身體在半空中拚命掙扎著。

「哦？」寧無塵目光微眯，黑翼大魔的大爪更加用力。

「咔嚓咔嚓！」風滿樓似乎能聽到自己骨頭破碎的聲音，求生的慾望從未如此強烈，他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什麼後果也不想考慮，他要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林雨若！林雨若！」風滿樓干啞著嗓子掙扎著撕咬出這幾字。

聽到這這三個字寧無塵眼神猛地一顫！

「她在哪？！你把她怎麼了！！！說——說！」寧無塵眼睛中透著一抹血色的猩紅，帶著著魔般的瘋狂與偏執。

「哈哈……咳咳……」風滿樓瀕死的目光緊緊盯著寧無塵的模樣突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寧無塵聲音有些顫抖，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被碰到逆鱗了！

「寧無塵……我笑你……太軟弱了……本以為這上百高手給你殺入了魔，可以做到絕情絕欲，看來是我想多了……天不絕我風滿樓……寧無塵，放開我，如果我死了，她會和我一起陪葬！」風滿樓眼神中透著一抹陰險與戲謔。

「你找死！」寧無塵瞳孔狂張看著風滿樓，一口牙齒幾乎要被咬碎，蒼白的半邊臉上爬滿了黑色的血筋，黑翼大魔的法天殺像整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風滿樓沒有再掙扎，他嘴角彎起一個得意的笑容，雙眼和寧無塵對視上。

「砰！噗！嘔咳咳……」猛地黑翼大魔的半個身子坍塌了，寧無塵急火攻心強咳了幾口血，臉上再無一絲血色，他單膝撐地，背後坍塌了半邊的殺像似乎隨時都會湮滅般。

風滿樓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脖子處那恐怖的爪痕，目光微顫。

「看！寧無塵不行了！」

「黑翼大魔坍塌了，你我聯手，定能擊殺此魔！」

「趁他病，要他命……上！」

看到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周圍的宗門高手們忍不住了，一個個都躍躍欲試要來去寧無塵的性命。

「都別過來！」就在這個時候風滿樓卻大聲吼道。

「什麼？風公子你什麼意思？」

周圍的人被風滿樓搞混亂了，有些弄不清楚狀況。

「我說，都退下！他還有一擊之力，我自有辦法！還是說你們各位有信心接下這一擊？」風滿樓沉聲道。

「這……」周圍人被風滿樓這一番說辭給嚇住了，剛運起來的功法又都平熄下去。

「風滿樓，你到底想怎樣？不要看我吊著一口氣，現在我照樣可以殺你！」寧無塵額頭髮散亂地垂了下來，嘴角的黑血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我想怎樣？很簡單，一命……換一命！」風滿樓嘴角咧起一個戲謔的笑容。

寧無塵目光微垂，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殺氣如有實質般地騰起！

黑翼大魔的半邊手臂猛地伸長一股死神般的泯滅氣息狂張，想著風滿樓殺去！

「封！」爪尖停留在風滿樓的脖頸前，再往前一分便可抹去風滿樓的性命。

但是停住了，風滿樓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八方珠，寶珠散發出的藍光中浮現出一個美若飛仙的女子影像。女孩兒似是睡著了般，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一處刻著符文的石板上，四周站著數不清的人影，個個的氣場都是宗師級的強者。

寧無塵獃獃地望著石板上的那個女孩兒，嘴唇不自覺微微張開。

「你應該知道那是哪兒，還有十息的時間，湮滅法陣啟動。到時候肉體泯滅，魂飛魄散。只有我的八方羅卦能停止那個大陣，但是呢，需要一個藥引……你的命。」風滿樓看著寧無塵輕描淡寫道。

「為什麼？」寧無塵咬著牙。

「十。」

「她明明是你們正一宗的弟子……」他瞪著風滿樓吼道。

「九。」

「你個敗類！」

「哼，我敗類，真是天大的笑話，錯就錯在你自己……你是什麼東西你不清楚么！魔宗的渣滓憑什麼和我師妹結為道侶！」

「今日你不自斃，就是她身死。」風滿樓面容扭曲地笑道。

聽著風滿樓的話。寧無塵突然有些累了，三十年了，從出生起就一刻未停地戰了三十年，修行如逆旅，他由魔入道，魔逆三十年，戰敗天下年輕一代。一直以來，只有孤獨伴身，直到碰到了雨若，她那善良的天性讓嘗遍了弱肉強食、爾虞我詐的寧無塵初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愛……

「還有五息！」

「還有三息！」

「罷了罷了！」寧無塵看著八方珠中少女的睡顏大聲吼道，眼神中除了不舍還透著一股決然和超脫。

背後黑翼大魔朝著自己的脖頸大爪一揮，「咔嚓！」，精血從丹田深處湧出七竅，寧無塵感到身上的傷痛逐漸幻化成泡沫，意識似乎被扯進了深淵。

「我這樣的魔，會下地獄么？」

三息過後，罡風吹了進來，寧無塵頭顱緩緩垂下，身後的黑翼大魔漸漸泯滅成灰。

魔宗大弟子，武界年輕一代第一人寧無塵，隕落。

「死了？」

「自裁了？」

「怎麼會……只看到風公子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確實死了，這個魔頭殺了我多少同門，死有餘辜！」

「哼，剛才要不是風公子攔著我早上去斃了此獠！」

「這下回去好歹有個交待了……」

「終於死了，這次回去后一定能受到宗門重視了……」

……

就在這些正道高手竊竊自喜時，一陣狂笑聲十分突兀地響起。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中央的那個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望著已經沒了氣息的寧無塵，風滿樓仰天狂笑。

「寧無塵啊寧無塵！虧你一身蓋世魔功可還是栽倒在我的三言兩語下，哼，像你這樣為情所困，終究走不到大道頂點！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就做我風滿樓腳下的那塊墊腳石吧。從此武界年輕一代，我便是頂點！」風滿樓大袖一揮，屬於靈宗巔峰的威壓衝天而起！背後一尊不動明王聖象散發出恐怖的氣勢。

在場眾人看著突然爆發威壓的風滿樓，都知道，這天，要變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無人矚目處，被隨意丟掉的八方珠映現出的畫面中，叫做林雨若的白衣飛仙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