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聽見了雪落下的聲音
宮昊天走到千千的身邊，伸手將千千攬入懷中，冷眼盯著二夫人，
「只要本王願意，你們崔氏現在就可以從南郡消失。」
聽著這自稱，二夫人的心裡咯噔了一聲。
廳堂里其他的人心裡也咯噔了一聲。
宮昊天還準備說些什麼，但是千千拉了拉他的袖子，
「相公，我們回去吧，我回去還要溫酒呢。」
宮昊天收回視線看向千千。
千千沒有看他。
她手中攥著宮昊天的袖子，平靜的目視著前方。
宮昊天看著千千看了一會兒。
然後，攬著千千肩膀的力道緊了緊，帶著千千轉身，離開了。
……
回到住的小院之後，千千跟沒事人一樣還要去小亭里溫酒。
小亭里的棋盤、酒盅都還擺放的好好的。
就連溫酒的小丫鬟都還在跟剛剛一樣，安靜的溫著酒。
暖酒的醇香由吹拂的冷風攜裹著吹向站在小院里的四人。
千千吸了吸鼻子，回頭看了看身後站著的三個男人，
「走吧，你們去接著下棋吧，我去溫酒給你們喝。」
這三人注視著千千，沒出聲。
千千也沒再多說些什麼，轉身便朝溫酒的小丫鬟走了過去。
「你溫了多少了，再來教教我吧……」
……
~
夜明星稀的晚上，千千裹著自己的桃紅披風，一個人跑到了亭子里坐著。
晚上的風挺大的，亭子又是四面透風，千千已經將披風裹得一條縫都不露了，還是感覺到有些寒冷。
可就算感覺得到寒冷，千千這個時候也不想回房間。
她感覺有些累，有些心煩。
今天在廳堂里的事情，她一直都記在心上。
那些人對她的詆毀和很明顯的惡意，她記著。
後來宮昊天跟葉卓白還有白亦初三人一臉怒氣的對她的維護，她也都記著。
……
想著這些的時候，千千總覺得心裡的感覺很奇怪。
很沮喪，很無力。
感覺自己好像很沒用似的，總是需要別人來護著自己，別人才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當身邊沒有相公，沒有葉卓白，沒有二哥的時候，好像都沒人把自己放在眼裡。
千千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嘆了口氣，從披風裡伸出手撫摸著支撐著小亭子的柱子，目光有些悵然的看著庭外的一片昏黃朦朧。
崔府就算到了晚上也是不吹滅照亮的燭火的，長廊里和小亭子里掛著的燈籠一晚上都亮著。
這些燭光匯聚在一起，將漆黑的夜映照的昏黃一片。
千千想著心事，目光凝滯的盯著庭外。
盯著盯著……視線中忽然出現點點雪白。
千千的目光顫了顫，凝神看了看。
這才看清，原來是下起了小雪片了。
這場雪像是醞釀了許久一般，小雪片沒落幾片，大朵大朵的雪花跟著就簌簌的落了下來。
落下來的時候，真的是帶著簌簌的聲音。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著很是清脆好聽。
千千看著這場景，抿唇笑了笑。
笑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肚子。
小傢伙，你看這世界多美啊，你想出來看看嗎？
像是聽見了似的，肚子里微微有了些回應。
感覺到動靜，千千垂首看著肚子，笑著輕輕的用手點了點肚皮，
你放心好了，娘親一定會保護好你的，這個世界有很多好看好玩的東西，娘親一定會護著你讓你一一經歷的。
想著這些的時候，千千的眼中的光不知不覺的變得堅韌篤定，扶著柱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慢慢攥成了拳頭。
你要相信娘親有這個能力。
……
「呵，這是誰家的姑娘，夜半不睡覺，跑到這陰冷的亭子里暗自神傷啊！」
不遠處忽然傳來的滄桑老者的聲音，打斷了千千的思緒。
千千抬眼，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小亭的右手邊的院牆上看到了一個人
就著昏黃的燭火依稀看得清這人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坨一坨像是沾滿了乾巴的泥巴似的。
唯一讓千千覺得移不開目光的，是這人靠著屋檐橫躺在院牆上的時候，身上落著一朵一朵分明的大雪花，看著像是這人身上開出了雪白的花似的。
千千聽著聲音是老人的聲音，又見他衣服破爛，心中生出些不忍。
這麼冷的天，這老人無故躺在院牆上，想必是無家可歸吧。
想到無家可歸，千千想到了她剛到人間那會兒，也是這副景象，沒地去，只能睡在大橋下面，稍微能暖和些。
所以，再看向老者的時候，千千生出些同病相憐之感，已經到了嘴邊的讓人家離開的話也就沒再說出來。
她仰首看著老者，說，
「院牆上面很冷的，你得到大橋下面去睡著，才能暖和些。」
老者頓了一會兒沒答話。
一會兒之後，他輕笑了一聲，
「你這娃娃倒是好玩，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是如何知道大橋底下要暖和些的。」
「我睡過。」千千隨口答。
答完之後，轉身就往亭子外走。
她在外面待得有些久了，受涼了可不好。
院牆上的老人見千千要離開，本想出聲喚住，但見千千大著肚子走路的時候身形很是笨重，走在雪中的時候也很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挪著，雙手還緊緊護著肚子，不知道為什麼，他住了嘴，靜靜的看著千千離開。
千千走了一會兒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邊接著往前走，一邊叮囑老者，
「你等下還是趕緊走吧，這家人不太好相處，等天亮之後，他們要是看見了你，肯定會拿掃帚趕你走的。」
……
老者沒應聲。
千千也沒在意，說完之後也沒回頭看，徑直的往房間走。
走到房間門口，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她出來的時候，宮昊天還在睡覺，她不想吵醒他。
但等她推開房門走進去的時候，忽然看到宮昊天正背對著她坐在床邊。
聽到聲音，宮昊天回頭看了一眼。
千千有些無措的站在門口，房門都忘記了關上。
宮昊天起身，走到千千身邊。
先是伸手將千千身後的房門關上，然後溫柔的將千千身上和頭上的雪花拂掉，再解開她身上的披風，將她打橫抱起，往床榻邊走。
千千摟著宮昊天的脖子，眼睛睜得圓滾滾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