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幕後老闆

回去的時候，長坊大街仍然很熱鬧，燭火明亮，街邊叫賣的小販還很多。

千千站在一個小攤前，小攤上賣的是各式各樣的糕點。

她喜滋滋的看來看去，挑選自己喜歡的糕點。

剛選好，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忽然走到了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聲的說，

「請隨我來。」

千千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動聲色。

男人先是左顧右盼了幾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暗暗向著某個方向做了個手勢，示意千千跟著自己從這邊走。

然後，轉身先走，在前面帶路。

千千先是往身後隱蔽在陰影處的一輛馬車看了一眼，然後才緩著步子、很有些大人物模樣的跟著那個男人往前走。

...

馬車內，宮昊天跟小皇子坐在窗邊，看著外面千千的方向。

雖然隔得遠，但是，千千身遭發生的事，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看著千千跟著那個男人漸漸走遠，小皇子收回視線看著宮昊天，

「怎麼辦，皇兄？要不要跟上去？」

宮昊天眼中滿是算計。

這個顧老闆，果然有事情。

沒跟小皇子多說什麼，宮昊天直接就推開了馬車的門，往外走，

「自然是要跟上去瞧一瞧。」

小皇子也趕緊跟著宮昊天身後下了馬車。

還好，宮翎先回府了，不然，這般動作去刺探顧老闆有意隱藏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同意。

傷了他跟他友人的關係。

~

顧老闆很謹慎，帶著千千走到長坊大街後面的巷子里之後，在巷子里七拐八繞，最後在最深處的一間房屋前停住了腳步。

千千跟在他身後往前走的時候，手中暗暗捏著買來的糕點，捏碎之後偷偷撒在自己走過的路上。

因為是晚上，燈火不明亮，巷子又深，糕點屑是不太看得清的。

但是，對於宮昊天這樣敏感的人來說，稍微有一點提示，他便能準確的找到位置。

...

千千跟顧老闆進了屋子之後，宮昊天帶著小皇子也來到了屋前。

兩人輕聲的在窗戶下站定腳步。

剛站穩，頭頂的窗戶轟然亮起明亮的燭火光，宮昊天拉著小皇子往陰暗處又躲了躲。

屋內。

顧老闆點亮燭火之後，很客氣的對千千拜了一拜，伸手示意她上座。

千千沒什麼神色，讓她上座，她便走到上位騰的坐下了。

她在上位坐著，顧老闆還是站在她面前，低著頭一副謙恭的模樣。

千千也不說話，等著顧老闆先說。

但是，顧老闆似乎也是在等千千先開口說話，站了半天，一聲沒吭。

千千感覺自己有點綳不住了。

她偷偷瞄了顧老闆一眼。

顧老闆低著頭，面容沉重。

沒辦法了，得聽話，死撐下去。

她輕咳一聲，拿捏著強調，說，

「顧老闆有何事？」

聽到這句話，顧老闆忽然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嚇得千千一個激靈，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

雖然窗戶緊閉，但是她的眼睛能看到牆的另一面站著的宮昊天跟小皇子

她暗暗壓下心中的澎湃，仍然端坐在座位上，

「顧老闆這是怎麼了？」

顧老闆跪在地上，神情挫敗，

「老闆，是小人沒用，沒能將花樓經營好，如今，如今這花樓......怕是開不下去了。」

顧老闆心中的愧疚感極深。

因為他口中的老闆對他有再生之恩德，而他卻將差事辦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無顏再見。

顧老闆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花樓敗落下來的原因他或許是知道些許情況的，但他無能為力。

...

千千心中思索了一會兒。

她在努力回想剛剛宮昊天教她的接下來要怎麼辦。

哦，對，想起來了。

問下去。

她低頭裝模作樣的整理衣服。

這也是宮昊天教她的動作。

然後，暗暗瞟了顧老闆一眼，

「顧老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說吧。」

顧老闆跪在地上，挺直了胸膛，將花樓生意下滑的一系列事對著千千講了一遍。

……

~

千千回到馬車的時候，宮昊天和小皇子已經在車內等她了。

看到千千上車，宮昊天上前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千千坐穩后，拍著胸脯，不停的大喘氣，

「哎呀，太緊張了，太害怕了，嚇死我了！」

宮昊天嘴角掛著笑，抬手為她整理額前散亂的碎發。

小皇子沒在意千千的話，眼睛直直的看著宮昊天，

「皇兄……」

後面的話沒說。

宮昊天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眼裡已經看出來他後面想說什麼了。

他伸手將千千的衣襟攏緊了些。

夜深了，比白天冷了許多。

然後，才神色凝重的回答小皇子的話，

「這個文忠侯府的四小姐，恐怕不是面上看得那麼默默無聞。」

小皇子猶豫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宮昊天懷裡的千千。

宮昊天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想說什麼就說。」

小皇子低著頭，半推半就的嘟囔著說，

「……你，你怎麼知道……不是皇嫂啊。」

他想說的意思，為什麼就確定幕後老闆是侯府的四小姐——蘇語千，而不是千千。

千千在認真的掏著剛剛沒用完的糕點吃，吃得滿嘴都是，沒在聽兩個人在說些什麼。

宮昊天看了千千一眼，抬手為她擦掉嘴邊的糕點渣渣，

「你覺得她這個樣子像嗎？」

千千聽到這句話，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嘴裡塞了一滿嘴的糕點，含糊不清的問，

「...什...么像嗎？」

小皇子看著千千，暗暗搖了搖頭。

不像。

一點都不像!

宮昊天摸了摸千千的頭，

「沒什麼，你接著吃你的吧。」

說著，又拿了一塊糕點放到千千的手裡。

千千喜滋滋的伸手接住，不再問什麼。

宮昊天看向小皇子，

「你去查一下這個蘇語千的生母還在世的時候的事，尤其查一下她生母的母家是做什麼的。」

「一入侯府，便是深入簡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在外開鋪面，一定跟母家暗地幫了不少忙。先把這些查清了，再來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小皇子沉思著點了點頭。

宮昊天說完之後，忽然扭頭看著千千，

「千千，走的時候你跟顧老闆怎麼說的？」

千千看了他一眼，然後眨著眼睛回想了一會兒，

「我說……」

一拍腦門，想起來。

她先輕咳一聲，然後掐著腰，端出架子，粗著聲音說，

「我——回去考慮一下。」

老闆模樣裝得還挺像回事。

說完，一副期待被表揚的模樣看著宮昊天，

「怎麼樣？我說得好不好？」

宮昊天淡笑，摸著千千的腦袋，將她按到自己懷裡，

「不好，跟搶劫的土匪一樣。」

~

回到錦王府，時候已經不早了。

即便如此，兩人回去之後，一起用了晚飯，然後才回房間。

錦王府里的紅布、紅燈籠掛飾什麼的，僕役們基本上都給拆下來，府里的喜慶味道淡去不少。

就只有新房中，一眼望去，還是紅彤彤的一片，走進房中，印得人的臉都是紅紅的。

...

喜慶的床榻上，宮昊天和千千，各枕一枕，蓋著被子，各睡各的。

難得千千沒有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宮昊天睡。

——因為她現在還沒睡著。

宮昊天緊閉著雙眼，看著似乎是已經在熟睡狀態了。

但是，千千仍舊睜著咕嚕嚕的雙眼，左看右看。

無聊的睡不著。

她翻了個身，側著身子看著宮昊天，觀察了他一會兒。

宮昊天的呼吸聲淺淺的，很均勻。

看了一會兒之後，她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宮昊天的鼻子。

剛捏住，宮昊天就語氣清明的開口了，

「幹什麼？」

說話的時候眼睛沒有睜開。

千千手中捏著他的鼻子沒放，

「我問你一件事。」

剛剛實在是太無聊，她突然想到的一件事。

「嗯，問吧。」

宮昊天仍舊沒有睜開眼睛，聲音中也帶了些磁性慵懶的味道。

千千往宮昊天身邊移了移，趴在他的身上，語氣認真的問，

「那個顧老闆叫我老闆，那花樓就是我的了是吧？」

宮昊天的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看著千千。

千千見他不回答，趴在他身上搖了搖他，

「你說話啊，是不是？」

宮昊天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算是你的。」

千千一聽，立刻說，

「那你要買花樓，可是要給我錢的。」

聽到這句話，宮昊天正準備合上的眼睛合不上了。

他好笑的扭頭看著千千，

「你說什麼？」

千千一本正經的重複了一遍，

「我說，如果你要買花樓，要給我錢。不給我，我可不賣。」

說完一隻手撐在床上，稍微直起了些身子，另一隻手伸到了宮昊天面前，

「給我錢吧。」

宮昊天心中輕笑一聲。

他覺得自己得教教自己的王妃，關於夫妻間的財產共享問題。

...

宮昊天伸手握住千千伸出來的手，另一隻手撫摸著千千的臉龐，忍著笑意說，

「你躺下來，我給你解釋解釋。」

千千看著他，然後順從的躺了下來，邊躺邊說，

「我躺下來，你就要給我錢哦！」

她躺下來后，宮昊天翻了個身，將她攬入了懷裡。

然後，故意嚴肅的問，

「千千，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

千千一臉懵，

「是什麼？」

「我們已經成婚了，你說我們是什麼？」

千千回想了下之前跟岑娘的談話。

...成婚了似乎就是...夫妻了。

她照著腦子裡記得的如實回答，

「成婚了就是夫妻了。」

宮昊天一聽這個回答，就正式開始了他的忽悠，

「千千，夫妻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

千千眨著眼睛，沒回答。

宮昊天接著說，

「夫妻的意思就是說，我的東西是我的，你的東西也是我的。」

千千皺著眉頭撅起了嘴。

她不喜歡自己的東西是別人的，但是又想不到反駁的話。

宮昊天暗暗低頭看了千千一眼。

看著她倔強的模樣，他的眼底滿是笑意，

「所以，按這個道理來講，其實花樓現在就已經是我的了。」

千千眉頭越皺越緊。

忽然，

她想起來一件事。

趕緊也翻了個身，跟宮昊天對視，認真的說，

「我們不是夫妻。我是你姐姐！」

宮昊天愣住，

「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你姐姐！」

說完，千千嘆了口氣，

「怎麼這麼大的一個人了，聽個話都聽不清。你放心，以後姐姐會照顧你的。」

宮昊天將千千往自己懷裡拉了許多，兩人的身體緊緊貼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千千有些喘不過來氣，伸手推他，

「你幹什麼，鬆開了！」

宮昊天不動，看著她。

千千一邊推一邊說，

「你別想耍賴，我就是你姐姐！」

「不信你去問小皇叔，我跟小皇叔一樣大，你都沒有小皇叔大，所以我就是你姐姐！」

說完之後，忽然停住了推宮昊天的動作。

對他調皮的眨了下眼睛，

「來，叫個姐姐我聽聽!」

宮昊天看著千千，輕笑一聲。

然後，忽然翻身，將千千壓在身下。

挑逗的在她耳邊說，

「你，見過那個姐姐被這樣的？」

千千沒說話。

她有些被嚇住了，在狐妖裡面，她這樣的年齡也就是個未經世事的小狐狸，心中還是有些少女的敏感的。

只不過千千平常有些粗神經，沒太感覺到。

這下，這麼突然，她可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亂跳了。

宮昊天看她這樣就老實了，心中覺得好笑。

接著在她耳邊吐著氣的說，

「...我們還是好好的做夫妻吧。」

……

「閉上眼睛，睡覺吧。」

~

第二天無事，宮昊天與千千一直睡到了自然醒。

宮昊天先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之後，他低頭看了千千一眼。

千千縮在他的懷裡，睡得正香。

屋外有熹微的陽光透過窗縫，斜射進房間，房間中頓時滿是陽光的芬芳。

宮昊天笑著伸手摸了摸千千的下巴，想把她弄醒。

千千感覺到不舒服，迷迷糊糊的推開宮昊天的手，往他懷裡縮了縮，嘟囔著說，

「...我...要睡覺...」

宮昊天看著她的可愛模樣，突發奇想。

他慢慢的湊到千千的耳邊小聲的說，

「你叫我聲相公，我就讓你睡覺。」

千千閉著眼睛，半睡半醒間，很順從，

「...相...公...我還想睡覺。」

宮昊天滿意的笑笑，輕輕的摸了摸千千的頭，

「睡吧，相公讓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