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樓樓契

宮昊天跟老侯爺說今晚和千千宿在雪園。

老侯爺百般懇求要他住進新準備的院子，都被他給婉拒了。

大老遠來你這侯府就是奔著這雪園來的。

~

晚上。

夜涼如水。

宮昊天從前院廳堂回雪園，中間要經過一段幽深的長廊。

長廊兩邊荇草叢生，都是足有一人高，遮蔽了許多光線。

涼涼的月光落在荇草上，像是光斑一樣在上面悠然跳動。

宮昊天走在長廊里，身上落了些稀稀拉拉的碎月光。

走到長廊中間，宮昊天停住了腳步。

因為，

前面一位執扇的窈窕女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女子身材婀娜，還特意穿了薄紗質感的曳地長裙，重要部位若隱若現，在月光的沐浴下，似人間尤物，極為誘人。

宮昊天不發一言的站著，看著她。

女子背對著宮昊天，搔首弄姿了一會兒之後。

感覺到身後沒反應，她停下動作，回頭看了宮昊天一眼。

回頭的瞬間，月光落在她艷麗的臉龐上，映出了她的面容。

——二小姐蘇語柔。

宮昊天見她停下了動作，這才接著往前走。

蘇語柔一臉歡喜的迎了上去，

「錦王......」

宮昊天越過她，直接往前走了。

蘇語柔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愣愣站在原地。

但下一秒，

她的臉上又重新堆滿了笑容，笑得像一朵艷麗的花兒一樣。

然後，轉身去追宮昊天。

小跑幾步之後，便抓住了宮昊天的胳膊。

...

長廊外面，林氏正準備回院子，身後跟著些丫鬟。

走到長廊附近的時候，她隨意的朝長廊裡面掃了一眼。

一下子就看到了宮昊天和一名女子在長廊里拉拉扯扯！

林氏好奇，趕緊揮手讓身後跟著的丫鬟安靜，然後自己踮著腳輕聲的往長廊邊上走，想走近些仔細瞧瞧。

一邊走一邊問身後跟著的大丫鬟，

「也不知道這是誰哈？敢這麼明目張胆勾搭錦王!」

大丫鬟還沒回答，林氏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大丫鬟奇怪，輕聲的問，

「小娘，怎麼了？」

說著，就要探出頭往長廊里瞧。

林氏冷著臉轉身，一把擋住她的眼睛，

「你站過去，帶著丫鬟們回去！」

大丫鬟被推得連連後退，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也不敢不從。

趕緊輕聲的走回去，然後匆忙的帶著後面等著的丫鬟們回去了。

林氏還縮在荇草後面，時不時的左顧右盼，生怕有人過來了。

滿臉擔憂的同時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丫頭倔強個什麼啊！世上的好男兒又不是只有錦王一個！

...

長廊里。

宮昊天冷漠的揮手，甩開了蘇語柔，

「二小姐這是做什麼？」

蘇語柔看著宮昊天俊朗的側臉，不由自主的羞紅了臉。

她往宮昊天走近了幾步，身體貼著他的胳膊，低著頭羞答答的說，

「...錦王，我其實...其實愛慕你很久了。」

宮昊天往旁邊退了退，轉臉看著蘇語柔。

感覺似乎是在打量她的模樣。

蘇語柔一臉嬌羞，手中緊緊攥著扇柄。

...

好久，宮昊天都沒開口說話。

蘇語柔臉紅紅的嬌笑了一聲，忸怩著說，

「錦王，你，在看什麼呢......」

宮昊天雙手負在身後，語氣認真的說，

「你想給本王做妾？」

蘇語柔心中頓時狂喜。

她緊緊攥著扇柄，朝宮昊天又走近了幾步，眼中盛滿深情的看著他，

「...我是愛慕錦王的，只是想要和錦王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不在乎名分...」

說著，整個人就要撲到宮昊天的懷裡。

宮昊天往旁邊挪了一步。

蘇語柔沒防備，身形接著往前倒，直接摔在地上。

宮昊天沒再看她，接著往前走，

「本王不需要小妾。」

...

蘇語柔一臉震驚的跌坐在地上，眼中泛著淚的看著宮昊天遠去的背影。

躲在荇草後面的林氏見宮昊天走遠了，趕緊推開荇草，艱難的走進長廊。

然後慌張的跑到蘇語柔身邊拉她，

「柔兒，你在幹什麼啊，趕快跟娘回去！」

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

蘇語柔看了林氏一眼，然後咬著嘴唇站了起來，跟著林氏往回走。

林氏拉著蘇語柔，還不放心的東張西望，嘴裡面碎碎的念叨，

「……真的是，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你渾身長滿嘴你都說不清了！趕緊跟娘回去！」

~

雲煙閣。

林氏拉著蘇語柔回了房間，將所有的丫鬟都給打發走了，然後緊緊的關上房門。

她拉著蘇語柔在床榻邊坐下，看著蘇語柔身上穿的衣服，趕緊又拉起被子給她披著遮住，

「柔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姑娘家的清白多重要啊！你這是打算丟掉自己的清白嘛！」

蘇語柔眼中盛著淚，一臉倔強，

「丟掉了又怎麼樣，只要對方是錦王就行！」

林氏一臉無奈，

「柔兒！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你為什麼就非要嫁給那錦王！」

蘇語柔丟開林氏的手，咬著牙說，

「娘，天下好男兒是很多，但是，只有一個錦王！」

「南雍朝最有面子的男人就是錦王！我一定要比蘇語芸那丫頭嫁得門第高，所以，我一定要嫁給錦王！」

林氏重新將蘇語柔的手握住，

「可是錦王已有正妃，你難道想給他做妾？」

「你娘我就是一個小妾，小妾的日子有多苦，你自己都是看得到的啊！」

「娘還是希望你能嫁到一個人家去做主母，門第低點就低點，至少在家不用看人眼色。」

蘇語柔不滿的看著林氏，

「娘，我是絕對不會嫁給門第低的人家的！你忘記了芷容軒的那對母女是怎麼欺負我們的？」

「反正我沒忘，以後我一定會如數都還回來的！」

「可是柔兒……」

林氏還想再說什麼。

蘇語柔打斷了她，

「好了，娘，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錦王有正妃了又怎樣，蘇語千那個傻乎乎的丫頭，還不是任我揉捏，有什麼擔心的。」

說完，就把林氏往外推，

「行了，娘，都這麼晚了，你趕緊回去吧！」

不等林氏再開口說話，推推嚷嚷的就把她給推了出去。

~

雪園。

宮昊天剛到院子，就看見了主屋裡的千千。

千千滿頭大汗的在屋子裡翻找些什麼。

宮昊天囑咐她到了雪園之後，要找一些寫著字的紙。

她到了雪園之後，就慌裡慌張的開始找了。

宮昊天遠遠的看著她，輕笑一聲。

然後，抬腳往主屋走。

在千千沒察覺的時候，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從背後抱住了千千，語氣調侃的說，

「千千，找了這麼久都還沒找到嘛？」

千千撅著嘴，

「這裡這麼大，很難找啊！」

宮昊天笑，

「找不到，可是沒有糕點吃了啊。」

千千的嘴撅得更長了，

「那你鬆開我，我要接著找。」

鬆開你？

宮昊天思忖了一會兒，

「那算了，你讓我抱一會兒吧。」

「讓你抱一會兒有糕點吃嗎？」

「沒有。」

千千立刻不幹了，

「那不讓你抱了！」

說著，就要掙開宮昊天的手。

宮昊天笑著直接將她抱起。

然後，走到床邊，放在了床上。

千千踢騰著小短腿要下床，

「我還得找東西呢！」

宮昊天按住她的肩膀，

「你現在就在這玩吧，我來找。」

說完，就轉身，打量著屋內的布置。

千千躺在床上，蹺著二郎腿，

「那就你找吧，我先歇會兒。」

等你找著了，我就搶過來，然後你拿糕點來換！

...

這件房間不太，屋內的傢具也不多，看著挺簡樸。

但是，要想在這一堆東西中找幾張紙，還是不容易的。

宮昊天也沒打算來這一次就能找著。

先來探探、隨便翻翻，了解些情況，這次沒找到，以後再派人暗暗潛進來細細翻找就行了。

他走到梳妝櫃旁，打開了幾個盒子，往裡面看了幾眼。

全是女子的首飾。

他換了個方向，又看向了別處。

...

在宮昊天在屋內翻找的時候，千千坐在床上收拾床鋪。

她隨手拿起一個枕頭，準備把它擺放好。

誰知道剛拿起來，從枕頭裡呼啦呼啦掉出來一大疊的紙，落了她滿臉滿身！

千千閉著眼睛，嫌棄的扒拉了幾下臉，

「這是什麼啊？！」

落在她臉上的紙全被她扒拉到了地上。

宮昊天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紙讓他的目光凝了凝。

他上前幾步，從地上撿起幾張看了一眼，

城北典當坊地契。

城中長勝賭坊地契。

長坊大街花樓樓契。

……

宮昊天勾唇。

就是它們了。

他往床邊走，將落在地上的地契樓契全部撿了起來。

然後，將床上和落在千千腦袋上的也都撿起，拿在了手裡。

千千往他手上瞄了幾眼，

「這個就是你要找的帶字的紙？」

宮昊天在床邊坐下，細細查看手中的契紙，

「對。」

千千將手伸到宮昊天面前，

「給我！」

「這是我的。」

宮昊天動作頓住。

然後抬頭看著千千。

千千一臉認真，

「快給我。」

宮昊天抿唇輕笑，將手裡的契紙全部放到千千的手裡。

千千滿意接住，然後像對待寶貝一樣把它們抱在懷裡。

宮昊天脫掉靴子，將千千摟住，兩人一起躺在床上。

「好了，睡覺吧，很晚了。」

千千沒作聲，縮在宮昊天的懷裡還在數著手裡的契紙，心裡盤算著這些可以換多少好吃的。

她不止想要換糕點，還要換好多其他的好吃的！

宮昊天低頭看著千千，一臉寵溺的笑，

「千千，你要拿這些去換糕點吃？」

「嗯。還要換其他好吃的。」

「跟誰換？」

千千抬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宮昊天，

「跟你換啊。」

宮昊天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好啊。」

千千也很滿意，眯著眼睛笑了笑。

然後，接著低頭看手裡的契紙。

看的時候，嘴裡念念叨叨的讀紙上寫的字。

跟岑娘在一起玩的時候，岑娘也教她認了好些個字，但是，不多。

「...樓契，...坊地契，長...地契...」

她只念叨她認識的字，不認識的就跳過去了。

宮昊天閉著眼睛，一臉愜意的聽著她的念叨。

忽然，

他的心中一動，想到了些事情。

隨口問，

「千千，你的家人現在在哪住啊？」

「要不要讓他們來朝都住，我可以給他們置辦個宅子。」

千千忽然沒了聲音。

宮昊天睜開眼睛，低頭看著她，

「怎麼了？」

千千低著頭，直往宮昊天懷裡縮，嘟囔著說，

「...我的家人，在很遠。」

宮昊天笑著撫摸著她的臉，

「能有多遠啊，你要是想他們了，我可以帶你回去看他們。」

千千小聲的說，

「你不能去。」

宮昊天好笑的問，

「我不能去？」

「我年幼之時，曾獨自騎馬出了南雍朝，在周邊諸朝遊歷了一圈，之後又安然回朝，還有哪裡是我不能去的？」

千千抿著嘴唇，把玩著宮昊天胸前的衣襟，

「...反正你不能去。」

宮昊天看著她，腦子裡湧起一些回憶，神色慢慢變得認真，

「你的家在哪？」

「...很遠。」

「很遠是哪？」

千千不說話了。

宮昊天緩了緩語氣，輕柔的問，

「你不想告訴我？」

千千點了點頭。

宮昊天心中有些失落。

但臉上掛著笑。

他摸了摸千千的頭，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跟我說吧。」

千千沒說話，伸出手抱住了宮昊天的腰。

宮昊天也緊緊摟住了她。

兩人安靜的躺了一會兒，之後便昏昏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宮昊天發現自己胸前的衣襟里塞的全是契紙。

低頭看千千，千千張著嘴，呼呼的大睡著。

宮昊天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窗縫落在床榻上，照得兩人的臉龐都明晃晃的。

~

跟老侯爺告了別，宮昊天就帶著千千回錦王府了。

...

翌日，千千拿著花樓樓契去見了顧老闆。

之後，顧老闆約宮昊天三日後在花樓見面。

~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那天。

宮昊天帶著小皇子去了花樓，千千被留在了府里。

顧老闆如今已經是知道了自己老闆的身份，千千去了也無妨。

但是，宮昊天不想讓她去。

他現在都還記得千千說要帶他來逛青樓、摸姑娘的事。

那能隨便讓她來，說不定自己端的一身正氣，在這花樓沒亂性，她反倒跟著姑娘去脫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