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官順南府兆尹阿脫答參見雷刀大將軍,不知將軍前來,有失遠迎,請將軍恕罪!」為首的男人帶著部屬下馬,恭敬地拱手參見騰格里。
騰格里嘆了口氣,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掉。
一聽到「雷刀」兩個字,緋樂感覺有點困惑,有點訝異自己會在這個地方聽見這個名號,她用手肘撞了撞騰格里的手臂,「這個人好奇怪,他認錯人了
吧?這裡哪有什麼雷刀大將軍,你叫他別鬧了。」
過了片刻,緋樂發現身邊的男人不發一語,沒有動靜,與其說是沉默,倒不如說是心虛。
「你快叫他別鬧了。」她再次要他為自己反駁,但見他一臉沉凝,不打算為自己辯解的樣子,心裡感到有點不對勁。
「你就是雷刀?」說完這幾個字時,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無力了。
「對。」他嘆了口氣,看見她俏臉沉了下來,伸出大掌捉住她纖細的手腕,急著想要解釋一切前因後果,「緋樂,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瞞了你那麼久是我不對,但我在找機會要告訴你——」
「我不想聽!」緋樂掙開他的箝制,走到阿脫答面前,語氣冷淡地問道:「如果我說自己是雷刀將軍的妻子,我說的話你會聽吧?」
「那當然!」阿脫答忙不迭地點頭。
「好,那我現在就是將軍夫人,我要你幫我準備一匹快馬,我要回京去。」說完,她回頭朝騰格里伸手指道:「另外,不要讓那個男人靠近我,一步也不可以,聽見了嗎?」
「這……」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將軍夫人,他到底應該先聽誰的呢?原本想趁此機會拍馬屁的阿脫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局面。
「你聽過漢人常說一句話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你聽過嗎?」緋樂挑眉覦著他,語氣很輕淡。
「呃……可能有聽說過。」阿脫答乾笑地回答,心想就算他沒聽過,也知道這句話說得非常之正確,因為他家就有一個惡婆娘,是個活生生的慘案。
「我是女子,手段向來也不光明磊落,大概也算是個小人吧!你覺得又是小人又是女子的我,你有本事惹得起嗎?」
這下子,阿脫答總算聽懂了,她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沒照她的意思去做,她絕對會把他整得很慘的意思。
「來人,給馬!挑一匹又快又好,最好乖巧懂事,不會把我們將軍夫人摔傷的靈駿,快!」
接到府尹的命令,一群士兵開始忙著挑選坐騎,深怕挑到不好的馬匹,到時要讓將軍夫人摔傷了,他們準是吃不完兜著走。
騰格里沒有制止她的行為,走到她的身後,輕語地說道:「緋樂,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別急著走,讓我們單獨把話說清楚,好嗎?」
她背對著他,根本就不想回頭看他一眼。
這輩子她從來就沒有遇到如此過分的事情,他存心隱瞞自己的身分,看著她千方百計想從他身邊逃跑,根本就是存心要看她笑話。
「夫人,馬匹準備好了。」阿脫答笑咪咪地替她把馬牽到面前。
「緋樂!」騰格里又喚了聲。
她當作沒聽見他的聲音,仔細地瞧著面前的駿馬,隨即向阿脫答點點頭,「就這匹馬,我要了。」
只怕再不長眼的人都能夠看出來,知道被他欺騙之後的她,那張如覆冰霜的小臉看起來就是一副恨死他,想把他千刀萬剮的樣子。
騰格里看著她踩著士兵手托跨上馬背的背影,心裡知道這下子,無論他再多做解釋,就算說破了嘴皮,只怕她都不會原諒他了!
緋樂才不管他現在心裡想什麼,勒緊韁繩,雙腿一夾,胯下的馬匹揚蹄飛馳離去,就連片刻都不願在他的身邊多待。
「也給我一匹馬。」騰格里轉頭向阿脫答吩咐道。
「將軍,您夫人說不準您靠近她半步,所以……」
「現在夫人不在了,你聽誰的?」他揚起一道濃眉,質疑地問道。
「當然是聽將軍的!來人,快給將軍準備一匹快馬,一定要又快又好,聽見嗎?快點備馬。」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阿脫答立刻見風轉舵,一伙人又開始為了挑選馬匹而忙碌了起來。
此刻,在騰格里心裡有一種不踏實感,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一種害怕會失去最重要東西的不好預感……
【第五章】
在緋樂走後還不到半刻鐘,騰格里就已經騎馬追上她了。
雖然她想盡辦法想將他甩掉,但她的馬術畢竟好不過從小就在草原上生活,馭馬成精的他,最後,她只能放棄,以沉默當成抗議接受他這個跟屁蟲。
一直到回京之前,她沒再跟他說過半句話,就算真的有話必須說,也會找人代傳,就算他人就站在她面前,她也一樣視若無睹。
而他也一樣找人傳話,雖然他並不希望這麼做,但她這妮子做法真絕,他直接對她說的話,她一定假裝半句也沒聽到,但如果他找人代傳,或許她還會願意聽進幾句話。
大概是阿脫答的口風不緊,到處宣傳看到他們夫妻的事情,所以他們的行蹤很受到官府的注意,根本就隱藏不了,才一進京,就有大隊人馬一字排開,將他們迎進皇宮。
一進大殿,緋樂就被大臣們團團包圍住,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看她有沒有哪裡受了傷。
「緋樂,你沒事吧?聽到你被人給擄走,讓我們好擔心。」右丞相率先代表群臣說道。
「沒事、沒事!你們瞧瞧,一張臉,兩隻手,兩隻腳,不都好好的擺在我身上嗎?有我緋樂出馬,只有成事,哪會出事?!」
她轉頭望向落在人群后的父親,看見他安心地笑了,或許是因為流落在外太多年,他們相認之後一直不親,她也知道他在朝廷之中是一個很無話的人,真不曉得怎麼會生出一樣像她這樣的女兒。
「說得對,我們緋樂是個天縱聰明的鬼靈精,誰遇上她都會倒大霉。」這話才一說完,眾人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既然誰遇上她都會倒大霉,那當初竟然還把她硬塞給他當娘子?騰格里眼色不善地掃了他們一干大臣一眼,沒好氣地輕哼了聲。
算了!他早就知道這樁婚事是在做功德,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呢?而這「地獄」的滋味,說實話,還挺美妙的。
聽到他這一聲輕哼,上至右相大人,下至隨堂的七品小官都噤了聲,一臉寒蟬似地往他這個方向瞧過來。
「將軍,你能平安把自己的夫人救回來,實在太好了。」其中一個人硬是被推出來說了句話。
「我沒有救她。」因為他就是那個擄走她的人。
「對,他才沒有。」緋樂立刻接著說道,抬起美眸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壞人,竟然還被當成她的救命恩人,心裡真不爽。
她這妮子總算肯正視他的存在了?騰格里回覷她,心裡比她更不爽,娶了一個娘子兩年多,卻發現比起自己這個相公,她跟別的男人更熟稔的事實,真教人不是滋味。
「緋樂丫頭,你回來了,朕好擔心你,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