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輝煌歲月_第924章 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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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三運說：「一個月時間不算長吧，工地停工有好幾個月了吧，幾個月你們都能等，再等一個月又何妨？我的工資確實不高，工資不夠，我將積蓄頂上，怎樣？」
農民工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農民工問：「錢書記，你的積蓄有四十多萬嗎？」
另一個農民工插嘴道：「現在當官的哪個不貪？錢書記的積蓄何止四十幾萬，依我看，一百萬都有！」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錢三運也情不自禁地笑了。氣氛輕鬆了很多。
錢三運說：「我說的一個月是最長期限，也許要不了一個月，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考慮到問題的複雜性，我特意將時間延長到一個月。一個月以後，你們還拿不到工資，你們就待在我的辦公室，我管吃管喝管住，行嗎？」
一個農民工說：「錢書記，我們找過楊志超鎮長，也找過其他鎮領導，甚至找過縣領導，他們要麼推卸責任，要麼說假話空話，只有你最有誠意。我相信你。」
另一個農民工說：「就是，錢書記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也不好說什麼了。」
但也有反對的聲音。一個農民工說：「空口無憑，錢書記得拿出白紙黑字來。」
他的意見得到其他農民工的一致擁護。
一個農民工說：「錢書記，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現在的官員太會忽悠人。當著我們的面，他們胸脯拍得震天價響，說如何如何，事後又不認賬，翻臉比翻書還快。」
錢三運笑著說：「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要想取信於民，最起碼的一點是要說話算話，不能亂許諾，亂放空炮。這樣吧，我來寫份承諾書，簽名再蓋上政府的公章，白紙黑字加簽名蓋章，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農民工幾乎異口同聲地說：「相信，相信。」
送走農民工，鎮財政所長劉華東彙報工作。
劉華東說，今年鎮財政形勢非常緊張，鎮本級財政收入銳減，主要是企業不景氣，稅收任務完不成，上級轉移支付這塊，縣財政局卡脖子，以種種理由遲撥或不撥轉移支付款，農田水利建設、土地復墾、農村危房改造、中小企業發展等多個項目資金，縣裡也遲遲不予撥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月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按照慣例，每個月十五號打卡發工資，今天都十四號了，賬上的錢根本就不夠發工資。僅教師這一塊，就要一兩百萬。（那時，是按照屬地發工資，後來教師工資是縣財政統一發放。）
錢三運問：「劉所長，楊鎮長知道這件事嗎？」
劉華東面露難色，說：「知道。我多次向他彙報，他讓我回來找你。這幾天，你不是去江州出差了嗎？這不，你一回來，我就過來向你彙報了。上面有要求，一要吃飯，二要建設。工資發不出來，特別是教師工資發不出來，會影響社會穩定的。去年，有個鎮沒有及時發工資，部分教師去縣政府上訪了。」
錢三運皺眉道：「這事我知道了，我來想想辦法。對了，劉所長，上次還說鎮財政賬戶上有幾百萬，能撐一兩個月，怎麼突然就沒錢了？」
劉華東說：「錢書記，是這麼回事。鎮里不是有不少歷史欠帳嗎？有的是項目，有的是基建，前段時間，楊鎮長讓我將部分歷史欠帳還了。」
錢三運生氣地說：「這些欠賬都是歷史遺留問題，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都制定了還款計劃，每年還一定的比例。在財力非常緊張的情況下，怎麼能提前還款呢？」
劉華東無奈地說：「錢書記，楊鎮長的指示，我不敢不從啊。按照規定，鎮長管錢，一支筆審批，楊鎮長批過了，又讓我撥付，我哪敢不撥款！」
錢三運氣得拍桌子：「瞎胡鬧！作為財政所長，怎麼不顧鎮財力實際，盲目支出！楊鎮長指示你將錢挪用別處，你也聽他的？好吧，既然楊鎮長不顧財力，盲目支出，發工資沒錢，你就找楊鎮長吧！我管不了！」
劉華東說：「錢書記，我現在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鎮里並沒有規定支出款項必須向鎮黨委書記彙報。這些支出並不屬於三重一大的範疇，因為之前就研究過了，現在只是還款罷了。」
生氣歸生氣，問題還得解決。平心而論，劉華東並沒有太大的過錯，沒有規定支出款項必須經過鎮黨委書記同意。
「我知道了，你走吧。」錢三運揮揮手，示意劉華東離開。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沒錢發工資，教師就會鬧事，就會影響社會穩定，也影響城關鎮形象，上級也會怪罪下來。為什麼沒錢？除了鎮財力有限外，與兩個人密切相關。
一個人是楊志超。他明知道鎮財力有限，盲目提前支出項目和基建款項，造成鎮財政賬戶沒錢。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與收款方有什麼利益瓜葛嗎？
另一個人是項元發。因為敬老院管理事件，項元發對錢三運恨之入骨。現在濫用權力卡脖子，就是報復措施之一。
錢三運忽然想，這兩個人有沒有串通？是不是合夥在整他？完全有這種可能。要不是他赴任，楊志超十拿九穩接任鎮黨委書記。他一來，楊志超干一把手的夢想就破滅了。因此，楊志超對他是不爽的，只是，前段時間沒有刻意表現出來。一旦有人暗地裡支持，楊志超就會衝到打擊報復他的最前沿。
一定不能坐以待斃！對付楊志超並不難，難就難在對付項元發。得找項元發討說法，和他據理力爭，一味地裝慫於事無補，該強硬時還得強硬。先禮後兵，實在不行，就撕破臉皮！
錢三運將左珊珊叫到辦公室。
「左鎮長，上次你們審計鎮敬老院的賬目，證據材料都保存完好吧？」
左珊珊道：「按照你的要求，保存完好。怎麼了？要翻舊賬？」
錢三運笑道：「該翻還得翻。」
左珊珊笑道：「錢書記，說話不算話啊。」
錢三運說：「我從來就沒有向項明珠許諾過什麼。當然，翻舊賬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左珊珊道：「我好像懂了。」
錢三運說：「還是你了解我。這樣吧，你先將項明珠承包敬老院期間所有的問題列個清單，證據材料以附件的形式附在後面。當然，證據材料不用面面俱到，也不需要原件，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左珊珊說：「沒問題，什麼時候要？」
錢三運說：「越快越好，最好在今天給我。」
左珊珊說：「行，我上午就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