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詛咒

山上，大霧層層的瀰漫著，迷霧中，依稀看的到，一座宮殿。

突然，白笙的身影出現在宮殿門口。她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宮殿瞬間消失在了迷霧中。

大廳光線很暗，沒有陽光照射進來，幾乎看不清什麼東西。

白笙一揮手，空氣中，閃出幾束火光，牆上的蠟燭亮了起來，大廳的光線也跟著明亮了一些。

大廳內部的構造，非常華麗。

突然，客廳昏暗處大理石做的餐桌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看不清臉。

「你確定還要再試嗎？」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沒有任何溫度。

「我都來了，你說呢？」白笙笑了一下，回答道，但臉上的表情卻並不輕鬆。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別費力了，不可能的。」男子繼續說道。

「不試又怎麼知道？這樣的生活，我真的過夠了！既然破除不了詛咒，也只能這樣了。」白笙嘆了口氣，低頭苦笑了一下。

男子沒有再說話，站了起來。倏地一下，身子出現在在了大廳中央。他的輪廓像雕塑一樣完美卻帶著冰冷，眼神里似乎在散發寒氣。

看到眼前的白笙后，古魄眼裡的寒氣開始散去。

「你難道沒有想過就這麼活下去嗎？」

「活下去？你真的覺得我這樣算是活著嗎？」白笙的眼神里透著失落，看著古魄說。

「你是神，你生來就這麼活著，可是我······」白笙頓了一下，「我當初醒來走出這片樹林之後，我遇到了爺爺和姐姐，他們像家人一樣疼愛我······可惜，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人世。」

白笙的眼眶紅了起來。

「從那時起，我才知道，為什麼，你說，不死不滅是對我的詛咒。」，白笙說著冷笑了兩下，「我也只剩下這副皮囊了吧，被世人愛慕和羨妒，不老不滅。呵呵！」

白笙回想起了五百年前的那個晚上，天空中飄著大雪，這片樹林里白茫茫的一片美的讓人窒息。她在雪地里醒來，光著腳，腦子裡沒有任何記憶，只知道自己是只狐狸。

古魄跟今天一樣，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看著自己，樣子也跟今天一樣的冰冷。

「你是誰？這是哪裡？」白笙有點驚訝，隨即又對古魄笑了一下，美艷的臉上帶著懵懂和好奇，就像剛出生的嬰兒。

那時候的她，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古魄眼神看起來沒有絲毫情緒，深不見底。白笙看著古魄的眼睛，彷彿被吸了進去，腦子裡瞬間蹦出了一些信息。

「原來你是神啊！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白笙有些驚訝，有些好奇。

「你本來只是這山裡的一隻野狐狸，我給你機會成仙，你本該安安分分，卻私自逃下了山去。你凡心難改，犯下大錯，還執迷不悟。

從今天開始，你留在凡間，經歷七情六慾，不死不滅，永不輪迴，直到命運幫你解開這個詛咒。」古魄的聲音在空曠的雪地里，彷彿發出了迴響。

「解開詛咒會怎麼樣？」

「你可以像普通的凡人一樣，經歷生老病死，開始輪迴。」

「既然我之前是仙，本就不死不滅，那這不死不滅怎能算作詛咒？」白笙問道。

古魄看著白笙的眼睛，不忍心回答，消失在了雪地里。

古魄原本是帝神賞給一位天神的一枚戒指。

可這位天神貪戀人間有趣，經常借閉關為由，偷偷溜到凡間遊玩，一次竟不小心將戒指掉落在了凡間。

天上一天，人間已經是一年。天神這才發現戒指丟了，急匆匆的回到人間尋找。

可是掉落在山林中的戒指本就載著天池的靈氣，在人間受到大地的滋養之後，竟然化為了人形。

天神怕帝神怪罪，便找了個理由，說人間連年災禍需要一位神的看管，奏請帝神批准他將戒指化為人形，去往凡間，成為人神。

古魄就這麼變成了唯一一位住在人間的神。

只是天上的神們高傲無比，沒有人真正在意凡間的這位人神，區區一枚戒指，早已將他忘記，只有靈魄小心門會尊稱他一聲神，也只是因為害怕。

古魄就這麼一個人在人間住著，早已習慣。

白笙收回了思緒，接著說了下去，聲音裡帶著無限的絕望。

「只是，可笑，當時的我，還不懂，不老不死怎麼會是詛咒……

神們生活在世俗之外，早已撇去了七情六慾，而我卻要歷經凡劫。

看著至親之人離我而去，束手無策，看著硝煙四起，屍橫遍野，卻無能為力。

看著善良的人受苦受難，自私的人卑鄙苟活。

我想要閉上眼晴，不去想，不去聽，不去看。

自己一個人，苟活著。

可是只要我氣息所到過的地方之地，善良的人遇難之時，他們金色的靈魄，我總能感應到他們的存在。

他們可憐的樣子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哭喊著，絕望著，永遠跟著我，無論如何也撇不開來。

可是爺爺和姐姐，他們那麼善良，我卻怎樣都感應不到。

他們死後，我才知道，原來帶著愛死掉不可怕，看著心愛的人死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白笙頓了頓。

「幾百年來，我費盡心思，始終找不到你說的命運會解開詛咒到底是什麼，你只說破解之時，我自己就能知道。」白笙的眼神里透著絕望。「很好，你是神，你說的話，我只能相信，但是我不想等了。」

「輪迴之門，一百年才能開啟一次，就算失敗了永不超生，又怎樣，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要試一下。」白笙看著古魄目光很堅定。

古魄不再說話，抬起手，蠟燭上的火光突然靜止了。一道白光出現在大廳中央，漸漸擴大成門的形狀，只是門裡，只能看到白光。

白笙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看了面前男子一眼，眼神透露著決絕，緩緩抬起腳，向前走去。離門越來越近了，她臉上的青筋爆了起來，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滑落滑落，凝結成珠子，飄在了空中。

她繼續往前走去，腳步越來越沉重，好像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將她往門外推。

接近了，越來越接近了，白笙臉上浮現出一絲希望，奮力的伸出手，想要靠近那扇門，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

那扇門突然爆出一扇巨大的白光，白笙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飄向了空中，口中的鮮血噴了出來。咚的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何必呢？」古魄眼神里好像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他靜靜地走了過去，抱起白笙的上半身，放入懷裡，身子一頓，目光卻突然變的鋒利了起來。

「你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你昨天又救人了是嗎？」

白笙沒有說話，目光靜靜地看著別處。

「你明知道今天要，你瘋了嗎？想死嗎？」

「我做不到跟你一樣冷血。」女子看向男子，冰冷的眼神里透著一絲絕望，「更何況，我可以死嗎？」

古魄靜靜的看著懷裡的白笙，說不出話，只好移開目光。

白笙嘴角下一絲鮮血，隨後閉上了雙眼。

古魄抱起女子，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變得有些難過，踏上了客廳盡頭通往樓上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