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約人選

余氏一個人坐在廊下賞景。明明是涼爽的初夏，余氏卻覺得心底有股灼人的燥熱，無法平息。

「夫人，這是莊上送來的果子。新鮮的很，您嘗嘗。」一位老媽媽端著盤晶瑩剔透的果肉，來到余氏身旁。這位老媽媽不是別人，正是未心下水救人那日主事的聶媽媽，聶安。

「放那吧，我吃不下。」余氏搖搖頭，一臉心事。

聶媽媽放下果盤，小心翼翼的看著余氏。「夫人可是在憂心……林家求娶之事。」

「這婚配的人選，一日不定下來，我這心呀，就一日不得安生。」余氏嘆了口氣，扭頭對上了聶媽媽的眼。瞧著余氏一臉愁容，聶媽媽則是淺淺一笑。「夫人寬心，這婚事不是還有老爺呢嗎。總會順利解決的。」聶媽媽輕輕為余氏捏著肩膀，寬慰道。

「那還不如靠我自己呢。侯爺好臉面，耳根又軟。萬一那林二公子相中了知兒……」余氏看著聶媽媽，欲言又止。「不會的。」聶媽媽停下手上的動作，神情頗為鎮定。「大小姐乃是夫人所出，是嫡出的小姐。那林家公子不過是個庶子，料他再沒眼界兒，也不敢高攀咱們侯府的。」聶媽媽的分析，有條有理。余氏聽了，面色有所緩和。

「聶安你說的對。」余氏點點頭，臉上稍稍有了喜色。「怎麼輪，也輪不到我的知兒。之前是我關心太甚，亂了方寸。」

「夫人說的是。」聶媽媽站在一旁，含笑看著余氏。

「如此，那就只能在蘇清嫿和蘇清禾之間，選一個了。」余氏看了聶媽媽一眼，眼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依奴婢看，這婚事……恐怕也落不到二小姐頭上。」聶媽媽的話意有所指。余氏聽后，面色一冷。「不就是仗著施氏得寵嗎。這次她稱病留在府里，指不定在侯爺那兒吹了多少枕邊風呢。」余氏越說越氣，說到最後，難免話中帶怨。聶媽媽垂眼不語。余氏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失了風度，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算了算了。蘇清禾就蘇清禾吧。」余氏擺了擺手。「她生母早亡，身份也不高，嫁就嫁了吧。」出嫁的人選有了著落，余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提起蘇清禾，她的語氣里仍舊有些不耐煩。

「三小姐年幼，誤信人言，也是情有可原。她不與夫人親近，是她沒有福氣。而夫人不與她計較，是夫人寬厚。」聶媽媽邊說，邊送了杯茶給余氏。

聶媽媽的話，悅耳動聽。余氏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看她也曾在我膝下待過幾年，我會送她風光出嫁的。」

余氏和聶媽媽相視一笑。

任誰也想不到，才一刻光景，三小姐蘇清禾的未來就這樣被定下來了。

「看都沒看你？！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嗎？未心！」小知了在床上笑的直打滾。未心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喂！你笑夠了沒有！」

未心有些不耐煩，她瞄了眼手邊的枕頭。

「沒有！這麼好笑的事情，你不讓我多笑一會兒！」小知了坐好，抬手擦著眼角的眼淚。

「笑笑笑！笑死你！」未心撿了枕頭砸過去，一把就被小知了接住了。「喲！惱羞成怒了！」小知了抱著枕頭湊到未心身邊。「話說回來，論長相的話，你確實不如秋茗貌美。」

「嘶！你到底是哪邊的！」未心抬手，作勢要揍人。這次小知了沒躲，她揚著下巴，看著未心的眼睛。「我說的可是事實。怎麼？你現在連事實都不肯認了嗎！」

未心氣得牙痒痒，但她還是放下了舉在半空中的手。

「不過嘛……」小知了挽著未心的胳膊，話鋒一轉。「這林公子上門求親，還不忘拈花惹草。確實可惡！」

「嗯。這話還算中聽。」未心順了口氣，臉色好看了許多。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小知了眼睛一轉，神情認真了些。「雖說這林公子不是什麼好人，與咱們府上的大公子是沒得比。可莊上那些姑娘們，哪個不是一心想著，念著。盼個有朝一日，飛上枝頭。這麼難得的機會……你就一點不心動嗎？」小知了瞧著未心，妄想從她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可惜未心的臉上除了不屑，其他什麼都沒有。

「還真是一點都不心動。」

未心正了正身子，笑眯眯看著小知了。

「小知了，我問你呀。就別莊上的這些丫環，跟侯府來的那些比起來，哪些更為美貌，更加識禮呢？」

未心笑嘻嘻的，看得小知了心裡發毛。未心瞧著她猶豫不決，又追問了一句。

「要說實話啊！你可從不跟我扯謊的。」

小知了撅了撅嘴，有點不高興了。「你這麼問，自是比不了的。雖然莊上也有幾個樣貌出挑的，可放到侯府上……根本不夠看。識禮我不懂，不過想想也是沒得比的。」

「這不就結了。」未心舒了一口氣，「若我是大戶的公子，連平日里伺候的丫環都看不上，又怎麼會瞧得上別莊上的丫環呢？」未心自有想法，只是說起來顯得有些冷酷。

「可萬一呢！」

小知了很認真的和未心杠上了。

未心聽著的嘴角有些抽搐。「萬一什麼呀！就算真有這個萬一，飛上了枝頭。然後呢？做個填房，或者姨娘。這樣的後半生，該是多麼艱難漫長啊。」

未心欲言又止，似乎是話裡有話。

林平生來別莊有段日子了，眾人已經對他見怪不怪了。

天氣越來越熱，也就只有山中還有些怡人的涼爽。

蘇清嫿帶著淺草，來到水月居。房間里，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內的擺設。門外傳來腳步聲，蘇清嫿收了目光看過去，進來的是蘇清知的貼身丫環，朱瑾。

「二小姐久等了。我家小姐今日身子有些乏，就不和二小姐逛園子了。還請二小姐見諒。」

蘇清嫿的嘴角有瞬間的僵硬。「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擾大姐休息了。」蘇清嫿說完，轉身走了。

「二小姐慢走。」朱瑾笑著，目送蘇清嫿離開。

「什麼身體不適！分明就是不想去。」

蘇清嫿從水月居出來，臉上已經沒有半分笑意了。「明明是夫人安排的。她蘇清知說不去就不去了，難不成讓我一個人去應付那個林平生嗎！」蘇清嫿有些心煩，隨手從一旁的花圃里扯了一枝月季。

「小姐……要不我們也尋個理由，推掉吧。」淺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議。

「推掉？！到時候夫人責怪起來，她蘇清知可不會有半分錯處。」剜了一眼淺草，蘇清嫿看著手中的月季，目光閃了閃。跟著話鋒一轉。「三妹那邊怎麼樣了？你可有日日去瞧？」

「奴婢每天都有去桂香園。聽紅袖說，三小姐已經醒了。只是受了驚，又受了涼。現在還不方便見人。」淺草戰戰兢兢的賠笑。

蘇清嫿聽著，似乎是有些出神。「還沒好嗎……」

沒人知道蘇清嫿在想什麼，一個聲音恰在這時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