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英雄無悔
?孫小紅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世上居然有這樣可怕的刀法。」
俞青蓮道：「孫老先生便是死於這套刀法之下，但這絕不是嚴涉全部的實力，比如說魔教傳說中的曠世絕學，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他就從未使用過。
這門足讓天地哭泣的魔功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麼厲害。
何況他滅了少林，七十二絕技等諸多武學怕是盡數落入他手了，現在誰也不知道他有多麼厲害。」他臉色非常凝重。
幾人都沉默了。
就在這時，李尋歡驀然道：「縱然他魔威滔天，但我依舊相信，這世上永遠存在光明，正義必將戰勝邪惡。」
熹微的陽光下，他的神情無比莊嚴，充滿堅定，一雙眸子透徹光明，那是一種看了就能給予人信心與勇氣的目光。
俞青蓮輕嘆道：「貧僧果然沒有看錯李探花，你是真正的勇者、仁者。」
他似是下了什麼決心：「其實以我的實力，本來也不是沒有與嚴涉抗衡的可能，但自少林一役之後，我之佛心就出現了問題，臻至頂峰的無相神功遭破。」
李尋歡皺眉道：「這是為什麼？」
俞青蓮嘆氣道：「只因我修的本是出世道，無我無相，所以當初我坐視了少林被滅，無動於衷。但我又偏偏在最後動搖了，救下了你，所以心境有損，這其實也不完全是壞事，我亦趁此機會獲得頓悟，進行了一次蛻變，若是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必將能夠再上一層樓，攀至成為達摩祖師那樣的武道神話，但目前卻是我實力的最低谷，不足以與魔威滔天的嚴涉抗衡。」
沉默，還是沉默。
「難道真是天意註定，讓那魔頭禍亂江湖？」孫小紅不甘心的說道。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的。」俞青蓮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充滿希翼。
俞青蓮卻看向李尋歡：「如果說普天之下還有一個人能夠戰勝嚴涉，那必然是李探花你，小李飛刀，例不虛發，這是正道之刀，正氣之刀，一切邪魔在這一刀面前都只能飲恨！」
李尋歡苦笑道：「可是在嚴涉面前，我根本沒有機會發出這一刀。」
「那是因為你的武功差他太遠了，但我有辦法可以讓你武功突飛猛進。」俞青蓮鄭重道。
李尋歡驚喜道：「還請大師賜教。」
俞青蓮拿出一本已經泛黃的小冊子，道：「這便是我家傳的絕學無相神功，乃是不輸四照神功的曠世武學。你若是練成它，雖不足以與嚴涉爭鋒，但卻可以有能力在他面前發出你那例不虛發的一刀。」
孫小紅好奇的看著那古樸無奇的冊子，眼中帶著欣喜。
李尋歡卻苦笑道：「縱然有不世神功，李某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練成，而魔教不日就要進攻武當了，這一戰關乎了江湖正道的存亡，若是正道敗亡，縱然我練成了這神功，也不可能匹敵魔教的千軍萬馬。」
俞青蓮笑道：「那你就錯了，這門無相神功與一般的武學不同，它重意不重力，只要天資足夠，並且具備深厚的內功底子，只需七日不到就有可能練成它。
當年我先祖俞佩玉憑藉一身深厚的先天無極門內力，只花了五天就練成這門武學，出關之時，以人力使得瀑布倒卷，仿若神魔在世。
李探花你雖不是以內功著稱，但一身內功絕不弱於江湖一流高手，有我幫助，你必可在七天之內練成這套神功。」
「如此，那就請大師賜教！」李尋歡對俞青蓮躬身一拜。
後者微微頷首。
這時，一直沉默不言，彷彿死人的林詩音忽然叫道：「不可以！」
李尋歡看向她，她卻來到俞青蓮前面，問道：「是否只要練成了無相神功，尋…尋歡就一定可以戰勝那個魔鬼？」
俞青蓮沉默了一會，嘆道：「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事情，何況嚴涉魔功滔天，僅憑無相神功根本不可能與他抗衡，最終還是要看小李神刀是否真的例不虛發，無相神功只是給李探花一個發刀的機會，成與不成，還看天意……」
「你根本不知道那個魔鬼有多麼可怕，他根本已經不是個人！」林詩音嘶吼著，神色無比憔悴。
「詩音！」李尋歡抓住了她的手，一雙眼睛充滿柔情的望著她。
後者卻哭了起來：「答應我，不要練什麼無相神功，也不要去和那個魔鬼決戰，江湖存亡關我們什麼事，龍嘯雲不知去哪了，我的孩子也沒了，我不能再沒有你！」
她抱住了李尋歡，一雙明明還很年輕，卻已飽經風霜，蒼白憔悴的臉布滿淚水，依偎在李尋歡的懷裡。
李尋歡臉上同樣充滿了悲痛與憐惜，卻唯獨沒有遲疑。
他溫柔的撫摸著懷中佳人的秀髮，彷彿昔日，用最溫柔也最無情的話語說道：「詩音，你是知道的，我不會看著邪惡肆虐這武林而坐視不管的。」
他推開了林詩音，用最堅定的眼神看向俞青蓮，決心已然下定。後者渭然一嘆，誦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為什麼，你一定要做一個英雄？」林詩音悲痛的哭泣著，充滿絕望。
小時候，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愛人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但她若是大了，就只希望自己的愛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只要好好愛自己，不要去做所有人的英雄。
孫小紅不知何時來到林詩音的身旁，抱著她的身子，喃喃道：「姐姐，不要哭了，他若不是這樣的人，你還會愛他，還會因為他而哭嗎？」
林詩音怔怔地望過去，發現對方的眼角也是濕潤的，但充滿了幸福與堅強。
她也正在看著李尋歡。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勸過李尋歡，因為她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如果勸得了，她也不會愛他了。
所以，唯有祝福。
待到花開之時，望君平安歸來，與我共歡。
李尋歡明白這一切，他不敢回頭看，他怕自己心軟。
瞧見此幕，俞青蓮嘆著氣，率先走了出去。
天空上，漫天雪花飛舞。
寒冷籠罩了人間。
李尋歡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濁氣，大步跟隨著俞青蓮，漫漫走向遠方，自始至終不曾回頭。
狂風呼嘯著天地，無垠的寒意充塞了寰宇，似在為英雄動容。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孫小紅與林詩音痴痴地望著遠方逐漸消失的人影，直至被風雪掩蓋。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在一個角落裡，一道獨臂的倔強身影眼角忽也留下了淚水，咬著牙道：「我的朋友，你等著我，最後的一戰，我一定會如同初見時那樣出現在你的身旁，與你並肩作戰。」
風雪掩蓋，嚴寒籠世。
他孤獨的走向未知之地，身上卻彷彿有一座蒸籠，散發無盡熱氣，蒸去了這滾滾塵世給予他的枷鎖，踏上自我之路。
他之道路，縱然墜入地獄無間，亦一往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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