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遇
一連兩天過去，楚臻窩在書堆里，將屋子裡的書翻了個遍。袁睿百無聊賴的趴在門縫處，看著院外兩隊護衛每隔半個時辰換一次班，恨得磨牙嚯嚯。
「別看了，陪我聊會兒。我一見那些書就頭腦發昏，真不明白你怎麼會看得那麼起勁。難不成你還準備留下來當書童？」
連著偷跑了兩次都功敗垂成，袁睿心裡憋得慌。
「每天什麼都不用干，還有好吃好喝的供著，主家若要招書童，我還真想去試試。」楚臻頭也不抬的應著。
「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楚小弟，就這點兒出息？說好的闖蕩江湖呢？伺候人的活計你乾的了嗎？」
「可以學嘛，闖蕩江湖什麼的太危險了。」楚臻翻了一頁繼續逗弄。眼見袁睿愈發低落才緩緩道：「行了，這狀態不適合你。看這兩日的情形，我猜他們八成是沖你來的。我跟於白他們就是個配菜。所以你得打起精神來，好好應對。」
「我自然看出他們是沖我來的，所以才急啊！一天到晚除了送飯的見不著第四個人，應對什麼？外面又有那麼多護衛在，跑也跑不掉，真是愁死人了。」
「放寬心！我看他們壞心不至於，有所圖謀是肯定的。看莊子大小陳設，想來不是差錢的主，錢權錢權，想來是你們家權勢不小咯！」楚臻終於捨得放下書，正視眼前少年。
「額，還行吧！」
這小子也是有些邪門，小小年紀遇事比他沉著冷靜。偏有些方面又遲鈍的厲害，他都告訴他姓氏了，大晏國有權勢的袁家還聯想不到？
不過楚臻的話不無道理。莊子里的人除了限制他們行動，基本有求必應，顯然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不頂事，可家裡手握實權的老爹哥哥難保不會為了他而做一些妥協。
袁睿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往常那些求他們家辦事兒的人，不都是尋機在寺廟或是宴會上演偶遇戲碼嗎。這些人用他去提點要求什麼的太有可能了。
「不過你都失蹤這麼些時日了，家裡還沒找到你，看來是個不受寵的，這幫人算是白費了一番心機。」楚臻又陰陰的拿起書。
「胡說，小爺金尊玉貴，怎麼可能不受寵？這次逃跑那是小爺蓄謀已久，專挑了我二哥不在京的日子，跟著祖母回祖宅時才實施的行動。哪裡那麼容易讓他們尋到線索？僥倖在外混了些時日，現在我二哥肯定已經得了信，楚小弟，小爺怕是要被抓回去了。」
「你很怕你二哥？」
「廢話，你去昊京打聽打聽，誰不怕他？」
這話聽上去怎麼有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味道？哥哥啊！她的那些哥哥們也想抓她回去呢。
「那你是準備繼續待在這等著你二哥來贖人？這種被當作籌碼去脅迫親人的感覺如何？」話一出口，楚臻神色暗了暗。
「誰說我是籌碼了。小爺肯定能逃出去。」袁睿反駁。
「你都逃了兩次了，這院里明處的護衛都增加了一番，難為你到現在還這麼自信。」
「那你說怎麼辦？我是跟著祖母出來的，平日她最疼我。原本想著玩個幾日便回去，現在被拘在這，還不知她會擔心成什麼樣。若是再因為我給家裡添麻煩，那我……我……」
袁睿是真急了，莊子上的人，明顯不是陳員外府上那些三流貨色可比的，交手了幾次，他連這道院門都出不去。
「十二歲的男兒也算不得小了，這次就當長個教訓吧。若你能答應我出去了乖乖回家，我便幫你一次。」
雖然這說話的語氣欠揍了點兒，袁睿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希冀，「你能有什麼辦法？」
「晚上讓他們多加兩個雞腿。」
……
二更剛過，楚臻從床上一躍而起，從頭上那根不起眼的墨玉簪子里倒出一點兒粉末，就著冷茶水喂到了袁睿嘴裡。
迷糊了片刻的袁睿睜開眼，就見楚臻蹲在院子里，剝了護衛身上的衣服扔給他。
「穿上，我們走。」
兩匹駿馬出了山莊，楚臻辨了辨方向，朝著西邊飛馳而去。
「喂，你把他們都怎麼了。」得了自由，袁睿頓時滿血復活，此刻他有一肚子疑問亟待前面的小人兒給他解惑。
「沒什麼，最近為了防止你逃跑，他們都很辛苦，所以今晚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
「……」冰天雪地的倒地上休息？你可真好心！
疾行了一段袁睿忍不住又開了口。
「你救我就行了，幹嘛還救那兩個小丫頭？還有那些馬，你都給人放了，這要是被抓回去，非得剝了你的皮。」
「知道兇險還不跑快點兒？你有護身符我可沒有。再啰嗦，天亮前可跑不出宛平。」
前面的聲音越去越遠，袁睿忙催馬跟上。
「咱這是去哪兒？怎麼瞧著像是進京？」
「嗯，往昊京方向，不進京。今天我在書上看到個不錯的地方，你先陪我走一趟，晚點兒送你回家。」
順著官道，楚臻一馬當先，絲毫不擔心留下痕迹讓人追了過來。
大雪夜趕路，酸爽的嘞！
袁睿再次捂住口鼻，跟上了前面的身影。
天色大亮時，大雪終於停了，遼闊蕭瑟的大地穿上了白色的棉襖，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早已出了宛平的袁睿心情極好。這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感覺正是他捨棄了富貴榮華所追求的。只是身旁那小隻……哎不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兩人跳下駿馬，守在門口的小廝接過韁繩，吆喝一聲，另有小廝將二人迎了進去。
這是一家開在十字路口的酒家，一層，店面不大，倒是外面的院子寬闊些，足夠擺設七八張桌子。從東、南、北面進京走官道必經此地，想來生意不差。
楚臻落在後面仔細打量一番後進了店內。內里只擺設了五張桌子。這大早，已經有客人在了。
袁睿摘下面巾，大聲吆喝著：「店家，把你們店拿手的好菜都擺上來。」
兩道驚詫的目光如利劍般射了過來，雖是一瞬，大大咧咧如袁睿都扭頭看向了窗邊那桌客人。
楚臻進店時就掃到了那兩人。桌上酒菜未動，酒壺卻是空了一個，小廝端了新酒過來，殷勤的給兩人斟滿，才放下酒壺離開。見慣了好顏色，仍舊能讓她眼前一亮，著青灰錦衣那人，生的著實不錯。
好漂亮的男人，竟是比二哥還漂亮。袁睿驚艷過後便是不爽，一把撥過楚臻的小腦袋，「看什麼看，漂亮能當飯吃，能管飽不成？」
楚臻輕笑，這爺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後背果然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