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後山
分別在即,通宵趕路又折騰了大半天,袁睿任舊纏著楚臻不見絲毫睡意。用完晚膳,掛心楚臻身體的顧燕青忍無可忍,袁九公子便腦袋一歪見周公去了。
「去我屋裡。」
楚臻對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做法,真的是……好吧,有時候很有必要。
屋子裡燈火通明,顧燕青剛一搭脈便面色大變。
「秘葯?你怎麼會中秘葯,你是……?」
暖融融的炭火烘得人懶洋洋的,困頓疲乏的楚臻悠然靠在椅背上,以指止聲,並示意他繼續診脈。
顧燕青卻是有些心神不寧。他是萬萬沒想到此生還能再見有人中秘葯。這毒方為一人問世,也因他而被焚毀。被毀的藥方卻再現在小師弟身上,此事只能是師傅所為。難怪師傅的說把脈便可應證小師弟的身份。
中了秘葯的人會延緩發育,模糊性別,除了生殖器不會變,其他的性別特徵都會改變,而一旦完成改變,中藥者就是臟器衰竭,很快就會死亡。小師…妹能挺到現在,只看她體內的其他幾十種毒藥便不難猜出師傅的用途,他這是在飲鴆止渴啊!
顧燕青又抬頭看了眼楚臻,一直被維繫的平衡被打破了,若是找不出解藥,這孩子最多還有一年可活,毒發了她現在應該很疼吧!這般面不改色,是已經疼習慣了嗎?
「為什麼?」
師傅毀掉的毒再現世,必有不得已的理由。
「哪有什麼為什麼啊,我這樣也就老頭累了些,倒是不用連累其他人。」楚臻眯著眼,過去的事,提來毫無意義,那些疼痛並不會因為訴說而減少半分。
讓一個女孩不男不女的活著,到底是有多麼不得已的苦衷,顧燕青想不出來。
「你體內的毒開始發作了,是連師傅也沒辦法了嗎?」她現在這種狀況,實在不宜離開師傅。只憑他怕是幫不了她多少。
「老頭說,讓我回到最初的地方。此事好像勾起了他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只讓我來找你。你知道?」
楚臻回想起老頭當時的神情,一貫囂張跋扈的人好像失去了所有般悲傷寂寥。尋葯只是順帶,她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便也沒再仔細追問。
最初的地方,秘葯,回憶,顧燕青起身,他想他知道師傅說的是哪兒了。
……
安睡了一晚,一大清早袁睿便被楚臻拉出了行知齋。
竹林門外,袁睿抹著額頭的細汗,喘著粗氣指著那扇倒了一半的木門問道:「財大氣粗的狼煙峰上還有如此破敗的地方,你是如何知曉的?大清早拉著我到這兒來,是要做什麼?我們過來的時候那裡好像寫著禁地,難道這裡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按照越娘描述的地理位置應該是這裡了。楚臻看了看匾額不知所蹤的院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勻了勻氣息抬步走了進去。
我是問你來做什麼,有什麼秘密?你嗯是什麼意思?袁睿看著已經進了院子的小人兒,一臉鬱悶的跟了進去。
積雪鋪滿整個院子,越過堆滿雜草和積雪的台階,便是主屋。屋子裡門窗破爛,蛛網縱橫。看破敗樣,顯然這裡很久沒人來過了。
兩間屋子極其簡陋,楚臻繞過主屋進了旁邊小些的休息室,開始移矮榻旁的柜子。
「你找什麼?」
「不清楚。來幫把手。」
不知道你找個什麼勁兒?屋子破敗成這樣能有什麼值錢的物什。袁睿腹誹,手上卻是不含糊,兩人很快移開了榻旁的梳妝台和矮櫃。
楚臻蹲身敲著櫃后的牆體磚,很快發現了端倪。撬開活磚,從里掏出一塊綉著悅字的錦帕抱著一塊玉佩。
「喲,看成色還行,小賺一筆啊!」
「見過嗎?」問出口,楚臻就笑了,二十多年前,還沒眼前這小爺了。
「好了,難得出來,趁接你的人還沒來,咱們去打獵吧!」楚臻將玉佩依舊用錦帕包好收了起來。
「沒有弓箭怎麼打?」袁睿一臉無辜的問道。
楚臻嘖嘖兩聲,搖搖頭邊往外走邊道:「今天就叫你長長見識。」
狼煙峰後山的地界老一輩稱之為萬人坑,早年這裡經歷過一場大戰,數萬將士埋骨山腳,焚燒不盡的屍身引來了大批毒物。據顧老頭講他當初正是看中這點,才在這人跡罕至的老山上建屋搭舍。
毒物縱橫楚臻信,只這一會兒她們便遇到了不少,袁睿有他的解毒丹護體,兩人在後山玩得不亦樂乎。
說人跡罕至卻是未必,大雪天能在這地遇到人,著實意外。
楚臻遠遠看著袁睿拎著兩隻野雞,小心翼翼的挪過去用腳踢了踢靠在樹下的男人,男人一觸即倒,半張臉埋進雪裡,不見動靜。
地上的男子看不清面貌,玉簪束髮,一身青色雲紋錦衣被划的破破爛爛,胸口及小腿處的劍傷深淺不一。
楚臻蹙眉走近,微微抬起他的左手,果然在小指處看見兩個小黑點。
「他中毒了。」
袁睿扶起男子,左右打量一番后道:「我就說這裝扮有些眼熟,果然是見過的。」
「認識?」
「我二哥認識,一起喝過酒。現在怎麼辦?」袁睿鬆了手,轉頭問楚臻。
「看仔細了,確信不是你們家對頭?」楚臻救治前又再確認了一遍。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能一起喝酒的可不一定都是朋友,「他一京都人士,怎麼跑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來了?還有狼煙峰不是號稱七步斷魂山嗎?怎麼什麼人都上的來,這下牛皮算是徹底吹破了。」
「啰嗦。先救了再說吧!若有壞心,在這上山他也討不了好。」
楚臻拿起男子身旁的劍利落的劃開黑點,掏出小瓷瓶將粉末撒在傷口處,見黑血慢慢溢出才緩緩起身,又在四周撒了一些藥粉。
「行了,走吧,去看看他是怎麼上來的。」狼煙峰以後也算她半個老窩了,得確保安全。
「你搭把手啊,他這麼重我一個人怎麼扶得動。」袁睿從地上扶起男人,另一手還抓著野物,好不狼狽。
「誰說我們要帶著他了。擅闖狼煙峰,我還救了他一命已經是他洪福齊天了。」楚臻腳步未停,從傷口來看,傷他的人功夫不低,帶著這人絕對是找麻煩。
袁睿看看昏迷的男子,在看楚臻,忙將人又扔回原處。
「不帶就不帶,你倒是等等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