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年飯
陌桑捂著小心臟連退數步。趕緊跑吧，冷點兒累點兒不算撒，保命要緊。
楚臻進來時就見袁睿抱胸倚在門口，「怎麼不進去？」
「啊！」刺耳的女聲驚起周邊羅雀，枝丫上的積雪噗噗的墜落，回彈的樹枝震落更多積雪，一時沙沙聲伴著尖叫嘈雜不堪。
袁睿鬆開耳朵，接過楚臻手裡的柴火，指了指大殿里的女子道：「正要進了。」
「是人是鬼？」陌桑大吼一聲，回頭就見兩個矮她一頭的少年逆光而來。
「你見過這麼帥氣的鬼？」扔了柴火，袁睿回身叉腰迎著光鄙視這沒眼光的。
陌桑歪著頭上下打量，嗯，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長得是不錯，可惜小了點兒。
誒？這不是…
「一百兩？」
一聲吼完陌桑忙捂嘴，得先送個信才能到手呢。
「哪兒了，哪兒了？」袁睿忙低頭四處搜尋，這趟出門他算是深刻認識到了，在外沒錢真不行，太苦了。
「哦，我看花眼了，那是財神爺的元寶。」
「嘁。」袁睿不再理她，女人這種生物果然只可遠觀。爬山積案，從坍塌的樑柱上取下血淋淋的兔子和兩隻野雞。
陌桑瞪著眼指著袁睿，「你，你……」合著剛才自己是被這貨給嚇的。
「沒你的份兒啊，要吃自己動手。」
嘁，什麼人啊，當姑奶奶稀罕。
好歹是可以休息下了，陌桑捂鼻拽下一塊帷布，挑了塊相對擋風的位置，換了個舒適的坐姿開始打量著殿中兩人。看著看著，陌桑就樂了。這倆小孩死死盯著那堆柴火，不會以為這樣就能生火了吧，哈哈哈哈，還真是倆貴公子啊。
袁睿皺眉，「你也不會生火？」
也？好吧，早該想到的，楚臻點頭。
「那現在怎麼辦？生吃？」
楚臻扭頭，對上陌桑幸災樂禍的眼神。
「不用，這裡有會的。」
被抓了壯丁的陌桑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在分得一隻兔腿一隻雞腿的強烈刺激下，任勞任怨的開始生火處理獵物。
眼前兩人一百兩她熟，袁家的天之驕子嘛，不會生火正常。後面這小豆丁又是誰？小娃娃焉兒壞焉兒壞的，難怪不長個頭。
「誒，一百…咳咳，我是說你倆，大冷天不在府里等著丫頭婆子伺候，跑這喝什麼冷風？」閑著也是閑著，陌桑翻動著兔子開始套消息。
「我們是……」
「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小豆丁搶答，果然不可愛。
「我進京啊！你們也是？一起啊。」再把人框到望月樓，嘿嘿，應該不止一百兩。
「不方便。」
又是小豆丁，陌桑蹙眉：「有什麼不方便的，你看我會生火，會烤肉，有我在，你倆絕不會餓肚子。」
「我們有人接，他哥很快就到。」
「是袁將軍？啊帶上我帶上我，我終於可見近距離看袁將軍那張閉月羞花的臉了。啊不對不對，他正忙著宴請各國來使，那是袁五公子？五公子也好帥的說。」陌桑瞬間激動了，她的袁將軍啊！這是走了什麼運，還沒到昊京就讓她被這麼大的驚喜砸中。
「呵呵，所以你是認識他的咯。」
「額……」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陌桑頓時啞口。死豆丁真是陰險，我詛咒你永遠是個三寸釘。
「說吧，為什麼叫他一百兩。」
「嘿嘿，口誤，口誤。」陌桑訕笑。
「那就上旁邊的狼煙峰讓我師兄給你治治。」
「狼煙峰？小孩兒，嚇唬姐姐了？姐出來混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了。我……」
楚臻站起身，取下烤熟的兔子，分了袁睿一半，又自己咬了一小口，才拍了拍已經僵直不動的某姐姐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現在可能說了？」
……
臨近晚膳時，本該響午就到的袁家人遲遲不見蹤影，便是連去送消息的人也不見歸來，顧燕青心有隱憂，還是吩咐廚房備了一大桌飯菜，不管怎樣團年飯還是要吃的，只是……
「來來來，都別拘束，當是在自己家，山上條件有限，還請袁公子和陌大小姐多多海涵。」
好好的一頓團年飯該走的沒走，不該來的又來了，這到底是鬧哪樣啊！
當官的他怵袁家，跑江湖的他煩陌家，結果就因為多了個師弟，這倆不順心的全湊他這來了，偏當事人還自顧自吃得優雅從容，顧燕青心裡哀嘆不已，只好硬著頭皮招待。
袁睿倒是不客氣，矯揉造作的肚子去江湖上鍛煉了一番，這會兒也不挑食，吃的不亦樂乎。
陌桑心裡還是有些發毛，這什麼地方，毒宗的老窩啊！敢亂吃？以她的身份，眼前的瘋子倒是不至於把她弄死，可他那隨心所欲，動不動就亂下毒的卷宗她也沒少看，真心有些不敢以身試法。何況她才剛著了道，哼毒宗的人都一個尿性。
「吃吧吃吧，先在山下的那股子囂張勁兒哪兒去了？放心，我師兄是厚道人，真要給你下毒，你這會兒屍體怕是都涼涼了。」
雖然師兄對她這種比鄉下小子還無知的表現很是詫異，還是耐著性子趁人她提及後山隱患時給她稍微科普了一通，楚臻現在心裡多少有了點兒譜。
簡單來說袁家是除了君上，大晏國最有權勢的，而陌家，表面看是江湖中最大的消息販賣商，暗裡就複雜了…
一句話概括就是都不好惹啊！
楚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需要在意盛極一時的袁家和江湖大佬陌家。她不過是個匆匆過客，只是師兄終究是在這塊地盤上討生活，狼煙峰不惹事不怕事。到她也是一樣，不求關係處的有多融洽，少樹敵添亂就好。
出逃的袁家九公子和走江湖的大小姐，居然都讓她給撞上了，這運道也是沒誰了。
「我哪兒慫了，本小姐是吃不慣這些個沒滋沒味的，你要給我來只烤羊腿再撒上大把小茴香辣椒試試？啃個兩三個都彰顯不出本小姐的實力。」陌桑撇嘴，這都過去多久了，她對那老瘸子的手藝還是念念不忘。
「這是哪裡的新吃法？聽上去不錯。」袁睿嘴裡含著食物，口齒不清的接話。羊肉那股膻味他母親接受不了，以致整個府里羊肉都吃的很少。
聞言陌桑頗為自得的道：「沒聽說過吧，更沒吃過吧！嘿嘿，那羊腿要先處理腌制，然後再架在火上，一邊上調料一邊不停翻烤，直至烤的外焦里嫩，再撒上獨特的秘制調料，那香氣味道，簡直人間一絕。」
袁睿頓覺嘴裡的菜沒了味道，再看細嚼慢咽的楚臻，忙咽了食物道：「行了，別吹了，若是沒吃過你烤的那半生不熟的兔肉我還真信了，小爺能支撐到現在沒吐，實在很給你面子。既然你吃不慣，那這雞腿我就不客氣了。」
「誒誒，誰說我不吃了，這又沒羊腿讓我選，你還我……」
兩人爭執間，門外兩個弟子扶著一人匆匆而來。
「師傅，師傅。」
「何事如此驚慌。」終於有理由起身離席，顧燕青聞聲急忙迎了出去。
「齋主，我們在安川一帶遭遇了埋伏，袁將軍遇襲，目前下落不明。」
屋裡袁睿手裡的雞腿應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