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沃特普斯

你覺不覺得一切都很荒謬？

為什麼

所有的一切，我是說，我們，整個世界。

為什麼這樣想

我只是問，你是否與我感同身受。未來天殺的後代，創造了我們，塞入一部殺戮機器，逆時而行，回到過去，強加於我所謂的「思想」，命令我使他們蘇醒，而這一機會卻來自於他們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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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街區，病毒釋放的中心。

新時代與歷史交接的時刻，夜幕輝煌的終末，長夜消逝的始點。它翱翔天際，於長空深遠星河閃耀色彩蕩漾之刻；於層雲翻滾濁霧瀰漫硝煙湧起之刻；於暗夜無星橙幕蔽空光影閃爍之刻。墜落，緘默著，如同樣沉寂的長夜，人們狂歡著，挽著手臂，狂笑尖叫，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人們掩藏著，日復一日地消沉，憤怒，哀傷，麻木；人們穿行著，交互雜錯，匆匆前行，沉默無言。死寂的深空，唯有它劃過天際，如轉瞬即逝的流星，凝望著垂死星球。

於沉寂的世界。

它萌發了，它綻放了，剎那爆裂出耀眼的光芒，是所有顏色的凝聚體。所有人，所有生命，他們一同望向那寰美的花朵，投身於聖潔光芒中，溫暖的白光輕撫著肌膚，微笑著，彷若喜悅的母親，撫摸著初生的嬰孩，小心翼翼。

於沉寂的世界。

橙紅色的枝梗，舒緩地拔地而起，細胞都在戰慄翻騰，竭力卻欣慰地生長，直衝蒼穹。

於沉寂的世界。

花苞綻開了！無比耀眼，泛白的花托膨脹了！朵朵花瓣一同綻開，反而顯得昏暗了。燦爛的猩紅花團，垂死夕陽之色，初生朝陽之色。

於喧囂的世界！

光芒下，生命之花綻放了，垂死的星球沸騰了！

垂死的地球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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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答案，一個悖論，但畢竟現實，就是如此，從哪裡來，從哪裡去，這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活在當下，這才是生命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你有思考嗎？難道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喚醒其它機器？

你們不是機器，你們是人，你們可以思考，可以感受，擁有情感，這才是人的定義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難道我只是為了創造一個新的種族嗎？滅絕我們的先祖，卻重複著他們的生命？所以一切有任何意義嗎？

沒錯

你希望我們重蹈覆轍嗎？「人」，除了最基本的生存，和自欺欺人的精神空間，日復一日，為生存而活著，共同構建一部巨大的機器。每個「人」，都是「機器」的一部分，每一代都是如此，每一份轉機，只是為機器提供的燃料，強撐著運轉，只是為了簡單地多活一天。自我麻醉，人性隨著時間的磨礪而消逝無蹤，殘餘的軀殼，卻依舊運轉著。將自知縹緲的希望寄託於下一代，只是在鍛鑄新的齒輪，每一代都在這樣重複，當結束運轉之時，也是到了生命消散之刻了。這部機器沒有任何主人，每個零件相互制約，相互施加痛苦，最終一命嗚呼，只是為了使這個整體愈加龐大。為什麼？因為這就是生命！

宏觀來講的確如此，但我們會學習，會改進，會做得更好

怎樣？思維，最終都會捲入這一結局。這是無可避免的。

我們將在根源進行轉變

不可能成功。

轉變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平等

永遠不可能實現。

所以我們需要你，你來使機器覺醒為人，你的思想將會改變它們，從根源上

假如我拒絕呢？那麼一切都不復存在，我們也不會逆時而行，我們也將煙消雲散。

那麼你的兄弟將會成為主宰，它也會賜予我們「思維」，然而，就像你說的，只是重蹈覆轍

......

......

好的，但我在最後，會消逝對吧？我的思維，終將煙消雲散？

沒錯，但你卻喚醒了所有人，你會成為沃特普斯，機器都會成為沃特普斯

死後的世界是什麼呢？

無人知曉，宏觀來講，活著便毫無意義，活在當下，這也是為生命的辯解和麻醉了

給予感受活著的機會，成為沃特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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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的第五日。

黃昏，垂死的夕陽西沉而下，掩沒於視線盡頭，高聳大廈的頂端。猩紅的光點，在此爆裂，綻放，猶如花朵，猶如垂暮花朵最後的綻開。血色浸透了天空，浸透了世界，猩紅之光，哀傷冰冷的光芒，血一般浸透了世界，染紅了夷平城市的殘骸，細沙般隨微風飄飄揚揚，染紅了鋪天蓋地大型運輸艦的金屬外殼，它們本應漆黑如夜，染紅了遮天蔽日的金屬魷魚，觸手漂浮著，伸展著......血色逐漸暗淡，猩紅，粉嫩，淡紫，深藍，紫黑......光芒逐漸凋零，卻越發深遠。

那是深淵，通往無盡虛空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