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高人老高,死前一招
?(一)
易容丹是個好東西,可以改變相貌,性別。此乃行走江湖闖蕩武林的絕佳伴侶。易容丹功效出乎意料的強大,出其不意,一鳴驚人。好東西就格外珍貴,珍貴的事物一般又都稀有。所以江湖上僅有三顆。我想也許是商家為了保持它的稀有性,形成的一種促銷手段,也許一顆丹藥價錢都賽過我這條不值錢的小命。
我就好奇了,物以稀為貴。如果說稀有隻是為了促銷,那三顆未免也太稀有了吧。
師父說:造易容丹的那位是我的密友,不過,造到第三顆易容丹的時候不幸猝死了。
我說:是因為操勞過度嗎?
師父看了我一眼,難掩悲傷。
師父說:不,是縱慾過度,沒扛住。
我說:真可憐。
我問師父,既然我已經服用了易容丹,為什麼不順便改變我的容貌,給我易一張完好無缺,魅惑眾生的臉。
師父說:那時候你還小,不知道你長大了會這麼丑,早知如此,我當初就給你易了。
我說:我有很醜嗎?
師父說:我開玩笑的,不醜。
我說:真不醜?
師父說:還行。
(二)
師父的那位密友也是位研究瓶瓶罐罐的高人,不僅身高高,嗓門也高。年輕時,師父喚他小高,年過三十,師父便改口喊他老高。只可惜這聲老高沒喊幾年就喊到土裡去了。老高眼一閉。腳一蹬。什麼都沒留下。唯獨留下了那第三顆價值不菲的易容丹,師父順手牽羊就藏了起來。直到遇到我,他方才捨得掏出這寶物。此物用在我身上,也算不辱使命。只是誰能料到,這寶物雖好,但是個未完成品。難免感嘆我的童年真是多災多難啊。
我猜想師父起初大概不知,直到我十歲那年出現了毛病,他才有所頓悟。然而為時已晚。
師父說,由於易容丹是個半成品,導致許多功能都不齊全,效果也有所削減。能挨到你十七歲就已經謝天謝地,燒香拜佛了。
我想了想,問:那我剩下的七十年怎麼辦。
師父說:不一定能活這麼久。
......
那一夜,愁雲慘淡。我躺在床上盯著自己的褲襠發愁。我琢磨著我不該叫江山,我應該取名叫不幸。江畫則是萬幸。說到江畫,我的心情尤為複雜。
我從小就喜歡江畫,因為她長得賞心悅目。而如今,她的賞心悅目讓我痛苦不堪,甚至讓我感到憎恨。
就在我想著江畫於我的愛恨糾葛,命運弄人時,一刀白楓不知何時竄了進來,安靜的為自己泡了壺茶。
待茶喝完,我也沒有一丁點反應。
一刀白楓醞了醞嗓子,說:你這樣的警惕,是成不了殺手的。
我如夢初醒。
我說:我不是殺手,也不想成為殺手。
一刀白楓愣了片刻,說:絕情谷從來不養吃白飯的。
我說:你是巔賢。
巔賢說:你總是能很快的分辨出我和他。
我說:因為小峰峰和你不一樣,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人。
巔賢說:殺手一旦有了感情就無法殺人了,他的心會軟,他的刀會鈍。所以峰弟只能做好殺手,但無法成為最好的殺手。
我說:即使刀鈍能殺死全天下該死的人就行,你的利刀,最終也會屠殺你。
說句實在的。我並不希望巔賢死在自己的刀下,那是一種孤獨殘忍的死法。如果可以,我寧願給他一刀。但我殺不了巔賢就像我無法改變他一樣。我時常在想,巔賢變成這樣師父有誤人子弟的責任,他爹他娘也有不管不顧的責任,小峰峰也有不聞不問的責任。我也有小時候沒怎麼帶他玩的責任,江湖上也有過於吹噓崇拜他的責任。算來算去,是大家親手鑄造了這麼一把殺人刀。由此,任憑這把刀橫衝直撞,大家也只能選擇默不作聲。
(三)
次日清晨,雞叫了我還沒睡。當我輾轉反側一夜疲憊,正昏昏欲睡,小峰峰哐當一腳把門踢開了——
小峰峰大聲喊道:江山,江山!
我紋絲不動。他又走近呼喚了一遍。
我怒道:喊什麼喊,我又沒死。
小峰峰走到我床邊,說:你抖的厲害,是不是生病了?
我說:你才有病呢。奶奶個腿,我這剛要睡著被你這一嗓子嚎的嚇尿了。
小峰峰說:不好意思啊江山,我聽雞叫了,以為你醒了。
我說:雞叫只能說明雞醒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不是我深更半夜嚎一嗓子你就得醒啊。
小峰峰說:那打鳴是雞的事,你跟雞搶什麼飯碗。
我說:你今天欠揍。
我縱身一躍,一個凌空掃堂腿……讓他避開了。
小峰峰滿臉春風得意,說:讓你練功的時候你偷懶。
我一個側身,甩手丟出一枚金針。
他輕而易舉的接住,並且回敬了我。我是有心躲,沒本事躲。無論我上躥下跳,左遮右掩,還是沒能躲過一心奔向我而來的金針,不偏不倚的扎進了我最豐滿的屁股。
我慘叫一聲,啊—
小峰峰說:有這麼痛?
我立馬趴倒在地,說:這金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歹也是件暗器。你居然對我下毒手。
小峰峰說:明明是你先動的手,更何況我怎麼知道你武功弱到連一根金針都躲不過。不過這針沒扎到要害,屁股上都是肉,不礙事。
我說:怎麼可能不礙事,我前兩天閑的沒事就在暗器上塗了些——
小峰峰說:你塗了些什麼?
我說:麻藥。
說完,我就暈了。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響午。我睜開眼映入瞳孔的是三張大臉,因為貼的太近的關係,導致我的視線有些擁擠,清晰度也有些模糊。但我知道那是三張化成灰我都認得的臉。
我的第一句話是:我餓了。
第二句話是:我的屁股好痛。
小峰峰說: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巔賢說:我去給你找止痛膏。
師父說:我來陪你聊聊。
我說:師父你有話就直說吧。
師父關了門,又向外瞅了兩眼,確定人都走了才說:江山啊,你現身份不一樣了,不能再這麼莽撞了。
我想想,師父的話不無道理。就好比我這針扎在屁股上,師父有所避諱了。小峰峰他們更不方便。最後落到沒人取針的份上,那我豈不是死的太輕如鴻毛了。也幸虧這針扎的是屁股,要是扎在某些私密處,那還真沒法活了。
我說:師父教訓的是,徒兒謹遵教誨。
師父說:還有啊江山,你這武功實在太慘不忍睹了。就算我從未打算讓你出入江湖打打殺殺,但是作為絕情谷主的弟子,連根金針都接不住實在是不像話。接不住就算了,還讓針給扎暈了,傳出去讓人笑話!
我說:是我在這針上塗了絕情谷招牌麻藥,才會如此。
師父說:這麻藥我試過,別人也就暈四五個時辰,為什麼你——
我說:我可能是前一天沒睡好,太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