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反目

又一次拒絕了張曉華的好意，何玉表情冷漠。之前是他沒有禮貌，而這次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麼。

「小玉，張阿姨給你夾菜，你為什麼拒絕」何衛東臉色極不好看。很明顯，何玉的行為讓他這個當父親的有點下不來台。

雖然心裡對兄弟兩人有很大的愧疚，但是他也絕不能允許自己的孩子這樣沒有規矩。

「我不愛吃魚肉」何玉沒有抬頭，淡淡的說道。

原本他也很期待此次與爸爸的見面，但現在看來，一切都變得不太好。在他的心裡，張曉華始終是個外人，他有點接受不了。

「你……」

何衛東還想說什麼，卻被張曉華打斷了。

「別生氣，阿姨不替你夾了，你喜歡吃那種自己夾」

何衛東看著臉上帶著牽強笑意的張曉華，心裡不覺有點痛。可能他錯了，這次不應該帶她一起來。他寧可張曉華永遠不見兄弟二人，也不願看她這樣受委屈。

旁邊的何田用胳膊推了推何玉，臉上也是有著一絲不悅，何玉今天的舉動的確有些過分了。

張曉華和自己爸爸的關係他已經能完全猜到，雖然事情發展的太突然，有點不可思議。但張曉華畢竟是長輩。

雖然是第一次見張曉華，但何田能感覺到，她對自己表現出的那種關愛和寵溺是真的，沒有絲毫的做作。

很快不愉快的聚餐結束，四人都有些沉默的離開了酒店。張曉華臉上有著一絲落寞，本來，在她的計劃中，吃飯是她和兄弟兩人拉進感情的很重要的一環，沒想到最後卻是草草收場。

由於今天早上家長會，有的家長遠道而來，所以學校決定下午不上課，讓所有的學生都有足夠的時間陪陪他們的父母。

張曉華帶著兄弟二人在商場轉了整整一下午，給兩人買了很多的衣服和零食。

傍晚，幾人簡單的吃了晚飯。由於工作的需要，何衛東和張曉華需要連夜趕回去。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何衛東用寬厚的胳膊摟住兄弟二人。

「爸爸要走了，等忙完這個工程，我就回家。那時候你們也應該到高三了，爸爸每天都陪著你們」

「真的嘛？我們高三了，你就可以陪著我們」何田激動的看著何衛東，似乎有點不太相信。

本來在他的計劃中，下一次見爸爸應該是過年，沒想到何衛東說很快就能再見，難免讓他有點不可思議。

何田不自覺的看向張曉華，眼神中充滿期許，彷彿希望得到她的確定。但張曉華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經過今天何玉的事情，她似乎不再變得活躍了。

「你們好好學習，一點都不能鬆懈，知道嗎？」

「特別是你，小玉，性子收著點，都快是個成年人了，不能太任性」何衛東嚴厲的說道。

何玉點了點頭，對於何衛東，不光是害怕，更多的是敬畏。

「時間比較緊，家裡我就不去了，你們打車回去，爸爸就先走了」簡單的幾句寒暄過後，又到了分別的時刻。何衛東不舍的抱了抱兩人，便開車離開了。

看著何衛東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盡頭，兄弟兩人攔下一輛計程車，準備回家。

家裡，何田將張曉華買的所有東西都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興奮的不停翻看。

以往何衛東來都是直接給錢，讓他們自己去買，但是由於空餘時間比較少，所以兩人的很多衣服都很舊了。

但這次有了張曉華，她很有眼光，知道兄弟兩人缺什麼，買的東西都很實用。

「你來試試這件夾克，我覺得顏色挺適合你」何田拿著一件綠色的夾克招呼何玉。

何玉站在陽台上，沒有回答，他的心情很糟糕。

「不喜歡嘛？我覺得你穿著應該很好看的」感到何玉有點不情願，何田也是有點失望。

「她買的東西我不要」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將屋裡的氣氛拉到了零點，何田明顯沒有意識到何玉會這樣說，驚愕的瞪大眼睛。

「所有的東西都是給我們兩個買的，你不要就浪費了，我一人用不了這麼多」

「我再說一遍，她買的東西，我一件都不要，你要覺得好，你就留著，不然就扔了」何玉的語氣中明顯夾雜著負面情緒。其實他不喜歡這些衣服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它們是張曉華買的。

面對何玉的無理取鬧，一向性格沉穩的何田終於爆發了。他無法理解何玉的行為，將手中的衣服甩到何玉面前。

「你想幹什麼？你覺得你受了委屈，你不高興了，可你有想過其他人的感受。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你對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那些你所謂的兄弟，每天都笑臉相迎。回到家便拉著個驢臉」

「在學校一節課都不聽，在家裡一件事都不做，你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你就是窩裡橫，你就是塊爛泥，永遠扶不上牆，誰都幫不了你」

何田紅著眼睛大聲斥責，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他對何玉發脾氣。以前不管何玉有多任性，有多不懂事，他這個當哥哥的都可以包容他。但這次何玉似乎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何玉表情有些獃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何田發脾氣。內心有點後悔，但礙於面子還是甩門而出。

何田坐在沙發上，看著散落一地的衣服，滴滴淚水滑落。

夜晚，繁星滿天，何玉坐在樓下，思緒萬千。忽而嘴角帶上一絲自嘲。也許何田說的對，自己就是窩裡斗，就是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

黑色越野車駛出天華市，車內，何衛東和張曉華兩人保持著沉默。

張曉華單手扶住下顎，靠著車窗，望著倒映在車窗上的自己，心裡一陣苦笑。

竹籃打水終是一場空。

一聲輕嘆從何衛東的口中發出，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曉華，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小玉也大了，似乎真的接受不了我們。」

「不過你也別太傷心了，這事急不得。我相信時間久了，他會理解的」

「我沒事，聽他們叫我一聲阿姨，我就很高興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張曉華轉身笑著說道。

他如何不知道張曉華心中的痛苦，滿懷期待的來，傷心落寞的回去。

「曉華，委屈了就哭吧，我陪著你」何衛東停下車，將眼前微紅的張曉華摟在懷裡。

壓制的情感終是忍不住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低聲抽泣。到了這個年齡，比起轟轟烈烈的感情，她更希望得到一個名分。

何田在陽台上看到坐在樓下的何玉，也沒有過多理會。心想他只是耍耍性子，應該很快就會上來。

回到房間，何田躺在床上，情緒穩定了很多。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裡同樣有些不自在。雖然何衛東沒有挑明說他和張曉華的事。但以後這個女人可能真會成為他們的媽媽，準確的說，應該是后媽。

亂七八糟的想法困擾著何田，再加上同何玉的爭吵，讓他的心情很是低落。

突然，一股腥味沖向他的大腦，何田連忙起身，仰著頭，跑到衛生間。

又一次流鼻血，好像比之前更嚴重了。看著鏡子里有些狼狽的自己，何田輕輕皺起了眉頭。

按照何田之前的計劃，他打算這次家長會讓何衛東帶他去醫院檢查，但是張曉華的出現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