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離開
如此顯著的效果讓顧白大吃一驚,記得父親說過,這天罡訣每一重都極難修鍊,所需要的天罡之力也很龐大。但眼下看來,似乎自己身上發生的和父親說的不太一樣啊,剛剛只是短短一瞬間而已,就已經可以明顯感到提升了。
按耐住大喜的心情,他開始愛上體內的這股沒屬性的怪異靈力了,非但沒有反噬,反而效果奇好。嘴角散發著笑意,繼續調動更多的靈力。
柔和的靈力在自己的控制下源源不斷的湧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強化溫養著每一個細胞。
此時的他,體內就好像一個乾癟的海綿放入水中一般,瘋狂的吸收著每一絲靈力,體內的金光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變的越來越盛。
完全投入到修鍊狀態下的顧白,彷彿入定了一樣,胸前勻速的起伏,口鼻之中的吸吐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壞,淡淡的金色覆蓋全身,忽明忽暗。身體的毛孔之中不斷的有細微的黑色物質排出。
如此狀態,一過便是一天。
「呼」
吐出一口渾濁的氣體,當顧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之內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後歸為黑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皺了皺鼻頭,已經被染黑的被子,還有身上一層厚厚的「黑皮」,有些難聞的氣味充斥著整個屋子。
知道這些黑色的粘稠物是自己身體內的雜誌,這種現象他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泉水裡洗掉就好了,只是以往都沒有這一次這麼誇張而已,厚厚的粘稠雜質,都快能當成衣服了,悻悻的笑了笑,起身向屋外走去。
泡在山間的溫泉中,顧白打量著自己的身體,隨著身上粘厚的雜質被洗掉。原本小麥色的皮膚,也變的白嫩了不少,舉手投足間也更加輕盈了。
自水中抬起左臂,單單是運行罡力,整個手臂竟然也能向父親那樣發光了,雖然光亮還很弱,揮了揮拳頭,空氣呼呼作響,身體中蘊含的罡力比之前足足強了數倍,雖然依舊還是處在第一重,但卻可以感覺到,離第二重也是不遠了。
天罡訣,分五重,要靠後天的繼續修鍊而提升。每一重都可以讓身體變得極為強硬,單單是這第一重想要煉成,就遠非煉體後期的程度所能達到的,就算以父親的修鍊時間和修為也才第三重而已。
聽父親說,這天罡訣練至大成之時,身體硬如金剛,單憑肉身都可與那合體期的強者抗上一扛,當然,也只是扛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已是極為恐怖的事情了。要知道合體期的強者已經算是一方霸主的存在了。
若非這天罡訣如此厲害,以顧白對父親的了解,他是絕不可能讓自己練習這和顧家有關係的功法的。
感受著體內磅礴的力量,這些全是拜身體里的奇怪靈力所賜。若是以靈力催動罡力的話,不論是現在的攻擊力還是身體的防禦力,應該還能再強上不少。
轉念至此,顧白眼中一暗,頗為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
「唉~」
並非他不想用靈力催動,而是不敢用。
之前的修鍊並非已經練到了身體的極限,自然停下的,而是他主動停下的。因為他發現,體內的那股靈力,好像...越用越少。
並沒有想象的那樣,一邊使用一邊恢復。自己也不會這種靈力的修鍊之法,直到體內的靈力還剩下三成左右的時候,出於害怕,才不得不停止了修鍊。
怕的不是別的,怕的是萬一充當血液的靈力也被自己用完了的話,再死了怎麼辦?
他可不敢天真的以為,死了以後還能在復活,復活后體內靈力又滿了!所以,只是把除去脈絡以外其他地方的靈力用完了,脈絡之中的靈力無論如何是不敢動的。更別說現在讓他試著以靈力來催動體內的罡力了。絕不可能!
感受著體內少了大半並且不知道該如何恢復的靈力,顧白無奈的只剩下苦笑。
「呵!我這個情況到底算不算化靈期?掉級了?」
若是父親在的話,或許會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一想到父親,雙手還是不自覺的攥緊。
甩了甩胡思亂想的腦袋,感受著身體被泉水包裹的溫熱,顧白把頭靠在了泉邊,閉上了眼睛。
這兩天發生太多難以接受,不可思議的事情,一直在下意識繃緊的神經,也在此刻悄然放鬆了下來,他確實累了。
......
「噗!」
月落日升,只見絕崖一處溫泉內,一個靠著泉邊沉睡的少年,身體漸漸下滑,轉眼便是整個滑入泉水之中,下一刻,少年猛的從水裡竄出身子,一口泉水自嘴裡噴了出來。
大口換著氣,鼻子里嗆水的澀痛感直擊大腦,顧白掏了掏耳朵,然後一巴掌砸在水面上,狠狠的說道:
「連你也敢欺負我!差點被你嗆死!我打!」
說著又是狠狠的一掌,大片水花激起,然後灑落。
片刻后,顧白從池子里出來,拿起一旁早已洗好的衣服,就這麼光溜溜的往回走。反正這深山裡也沒別人,更不會被看見。
時至中午,坐在床上嚼著野果的顧白臉色有些犯愁,木納的看著手中的青果。
此時他已經從這幾天的緊張情緒中徹底的走了出來,以往的理智和冷靜也已經回來,眼下看著這一方草舍,卻是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雖然心中堅定著變強的信念,但他沒有天真到以為只要信念堅定就可以成功。
現在連修鍊靈力的心法都沒有,更別說功法什麼的。唯一能教自己的父親也去世了。
無奈的撓了撓頭,臉上為難之色凝重。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對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的自己來說,只是浪費時間。所以,必須要離開這裡,去尋找修鍊之所。
但是眼下自己這個樣子,去城裡無疑是去送死,就算那顧海真的不再傷害自己,但也不可能教自己修鍊吧,除非他腦子壞了,才會教一個想要殺了自己的人修鍊。
「去別的城市?」
嘀咕了一句后,旋即又搖了搖頭,每個城裡都有顧家的分支,他打心裡不想再和顧家有一絲的瓜葛。
更何況,想在他們眼皮底下偷偷拜入別的勢力中修鍊,基本是不可能的,或許他們不認得自己,但是卻認得自己身體內的罡力,一個沒有顧家血脈的人,卻練著顧家最高級的天罡訣,被抓起來把自己廢了也說不定。
在顧白心裡,對顧家的人都生不出好感。
現在自己尚且還沒有自保的能力,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絕不抱著僥倖的心理去以身犯險,命只有一條。
父親曾說過,仇恨可以成為前進的動力,但要在保持理智的前提下,否則必將害死自己。
這些話他從未忘過,十幾年來一直牢記,才有了現在的這般隱忍。
一口氣嘆出,眼下所能想到的也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那就是離開東勝境。但是說起來簡單,從小到大,別說離開東勝境了,就是這絕崖,也才跟著父親離開過三次,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河封城。
一想到這,就算以顧白的心性,也是打心裡發虛。
並非害怕,而是對未知的茫然。外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全都是自小從父親口中聽來的。
思索了良久,終於,一抹堅毅浮現在顧白臉上。
出境!就算前路一片未知,也好過在這裡虛度,都已經死而復生過一次了,還有什麼不敢經歷的?何況身上還有大仇要報!
想到如此大仇,顧白的牙關咬的「咯咯」直響,手裡的青果也是被一把捏碎。充滿殺意的話從牙縫間擠出:
「殺我父母,毀我血脈,此仇不報,枉為人!」
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會再有任何動搖,這也是顧白這麼多年來跟父親學到的,心智都不堅定,註定一事無成。
當下便是動身收拾起了包裹,需要帶的東西並不多,本來也就沒幾件東西,很快便收拾妥當。
任由陽光灑在身上,最後一次站在絕崖上,他心裡萬千思緒。
在這裡生活了整整十二年,從未離開過,此時再次站在這裡往遠處眺望,絕崖之下的煙霧迷繞,還有那看不到的對面,心裡竟是有些不舍。
這一站便是十多分鐘,長舒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院內墳墓的方向就地磕了三個頭,而後起身對著河封城的方向,眼中殺意一閃而過,淡淡的說了一句:
「顧家,等我回來!」
話出,便不再停留,包裹系與身上,大步順著絕崖邊向下走去。
從小他就從父親口中問得,這絕崖對岸,便是更為廣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