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番外系列3

「好啊～好啊，好一個琉璃夢，好一個天地靈寶，我要你，要你何用啊」

隨著一聲咔嚓的脆響，黑色的珠子被硬生生捏碎，一霎那龐大的暖流匯聚成一股熱浪充溢少年全身。

昏暗的車廂瞬間被一種琉璃色的光芒所包圍，原本漆黑的珠子霎那間綻放刺目的光華，少年原本蒼白的皮膚變得通紅，彷彿肌膚下有什麼在四處遊動，肌膚，骨骼，血肉，甚至是頭髮都在飛速生長，龐大的力量充盈著四肢百骸。

隨著光芒的散盡，圓珠也彷彿燃盡了自己，化作飛灰，從少年掌心，消散無蹤。

感受到渾身的變化，少年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看著空蕩蕩的手，淚如泉湧……

西北的夜風，是極為冷冽的，尤其是夜風，就像剔骨的鋼刀，發出震震呼嘯。稀薄的月光下，車隊靜靜的停在道旁。

營區外撒雄黃來避蟲蛇，另一邊點著火堆，即可以照明，也能驅趕野獸，但對於漆黑的夜晚，火光無疑是極其顯眼的。

守夜的護衛在四處張望，畢竟剛剛入夜沒多久，還能保持精神。就在他開始覺得困意上頭的時候，一絲異樣突然打破了他的困意。

護衛俯下身，耳貼地面，臉色瞬間蒼白。「不好，不好了～有人追上來了」

待到護衛統領從帳中衝出，命令手下熄滅火焰時，已經來不及了。遠處，已然可見一騎騎黑影呼嘯而至，馬蹄揚塵。

………………

…………

……

車外，突然一陣喧嘩，將少年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他站起來靠近窗邊，試圖聽清外面情況。

「老爺，不好了，齊軍…齊軍追上來了」

「慌什麼，遇事不沉著冷靜，難為大用」姜老的聲音有些低沉。

「有些不對，八百里雲山地勢複雜，齊軍陣腳未穩現在就追過來恐怕有內情」這是秦先生的聲音。

兩人交談的期間，有一個聲音正高聲呼喊「穩住，都別慌，按演練列陣，所有護衛外圍集合……」，聲音很沉著，應該是那個護衛統領大哥。

透過窗子可以看出人群已經開始循著命令有條不紊的運動起來。車隊外圍的小車迅速移動重新圍成一圈，這些車雖然看起來很小，但車轍都很深，看情況恐怕中間有金屬材料，應該是專門用作防禦的，這隻車隊無論對於危機的處理能力，還是準備，都完全不像是普通車隊。尤其是那位負責指揮的護衛統領，能在短時間內快速完成調度防禦，實為不易。

另一邊，夜色下齊軍鐵騎已經追了上來，戰馬嘶鳴，氣貫長虹。騎兵以半包圍的陣勢將車陣圍住，一股股凜然殺意讓眾人渾身發寒。

按照道理來說，八百里雲山山勢連綿，除了這一條勉強可以走車的官道，根本無路可走，而且山勢複雜，對於初來乍到的齊兵來說無疑是天險。

正因如此無論是姜老還是秦先生，都沒想過會有齊軍追上來，所以一路上不慌不忙的。

不過姜老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向著先頭明顯與眾不同的一騎抱拳拱手道：「這位將軍，在下姜雲，乃是齊楚官商。在大齊廟堂之上也有些人脈，若將軍不嫌棄，小老二可以為將軍引薦一二，這裡還有些俗物，可以犒勞諸位將士，望諸位莫要傷了和氣。」

齊楚承平多年，也通商多年，每一位官商都是盤根錯節，在兩國都頗有勢力，但現在兵荒馬亂，誰也說不準這幫人會不會見財起意，到時候兩國官商的名頭可嚇不住人。

說話間，眾護衛也沒有放鬆警惕，全部嚴陣以待，誰也不知道對方葫蘆里到底打著什麼葯。

齊軍陣型並沒有變動，為首的軍官對於姜老的話更是無動於衷：「少廢話，老東西，把你們藏的人交出來。否則，死」

「人，什麼人，將軍怕是有所誤會吧，在下……」姜老想要辯解，但卻被立刻打斷了。

「西北餘孽，一個不留。多說無益，我給你半柱香時間」說罷直接退騎陣中，再不給姜老說話的機會。齊軍陣型也隨之展開，長刀出鞘，隨時準備衝殺。

………………

…………

此時車陣之中，傳來了很多小聲議論，大多數都是女眷下人，他們都是聽說少年的事情的，相反護衛們卻並沒有什麼動搖。

「姜老，他們很有可能用詐，恐怕只是見財起意，這都是借口而已」

文士有些著急，姜老原本就緊皺的眉頭更緊了：「秦遠河，我知道你對於西北有感情，那又怎樣……」

說話間臉上已經浮現了怒容：「這是螳臂擋車，你倒是一身孑然，這裡可都是我的家眷」

秦先生默默低下了頭，不再言語。姜老回身詢問護衛統領。「如果他們執意動手，我們有多少勝算」

「回大人，如果生死博殺，大概四成勝算，不過家眷恐怕無法周全，要是全力突圍，護幾位大人小姐周全還是可以的」統領語氣很堅定。

姜老點了點頭，準備下令。

「不行」一道清脆的嗓音突然響了起來。

「爹，你不能把他交出去，他是西北的兵，而且只是個孩子，我不准你把他交出去」說話的正是姜小姐，她從禁足的馬車走了下來，衣衫如姜老一樣華美，但眼神卻澄澈異常。

「住口，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你給我回去」姜老雙眉倒豎，氣得渾身發抖。一邊的翠兒苦苦哀求：「小姐，回去吧，我們救不了他的老爺也有苦衷。」

「對呀小姐那可是齊軍，我們打不過的……」

「小姐，如果不把他交出去我們都會死的……」

「這小子一個人逃到這裡，說不定是個逃兵呢……」

「我還年輕，我才不想死在這破地方」

「對，死也不能因為這個逃兵死的不明不白」

大家七嘴八舌，語氣越來越強烈。望著一個一個本來熟悉，現在卻分外陌生的嘴臉，連翠兒都停下來手裡的動作。

「今天無論如何，我也不准你們動他」說著姜小姐已經護在大車前。

本來就有些激動的下人們更是炸開了鍋，開始向著大車移動，有幾個人更是面色不善。

姜煙如望著騷動的人群，臉色有些蒼白但卻沒有退後一步。而姜老把一切看在眼裡，沉聲對著姜小姐說到：「煙如，別鬧，不要任性了」說著向著幾個護衛一使眼色。

幾個護衛立刻分開人群向著小姐走了過去，翠兒回身護住小姐，大喊：「你們幹什麼，小姐平日待你們不薄，你們這是要恩將仇報嗎」

為首幾個下人已經湊了上去，「小姐，現在生死存亡的時候，您還是回去呆著吧，萬一傷到你可不好。」

說話間幾個護衛已經沖向了兩女，翠兒高喊著住手向著他們撲了上去，但卻被立刻按住，幾個護衛毫無憐香惜玉，對著身後的小姐撲了上去。

看著幾個衝上來的護衛，看著目露凶光的下人們，姜煙如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底湧上了一陣寒意。她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再做什麼了。

「住手」

一個很輕的聲音從身後傳了出來，姜煙如轉過身，發現馬車走下了一個白衣持刀少年，她怔怔的看著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你瘋了嗎……快跑啊，別管我你走……快走」望著梨花帶雨的她，少年感覺鼻頭有些酸，他搖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謝謝你……煙如姐」

他的背影好像比開始時高大了幾分，也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原本激動的人群在這一刻突然啞了火，竟不敢多說一句話。

「姜老，在下打擾多時早就該離開了，承蒙姜老搭救已然不勝感激。此時與我有關，我自己解決，不勞姜老費心了」說罷，直奔齊軍而去。

身後的姜煙如還想上前，卻被護衛們攔住了，少年沒在回頭，但嘴角，卻揚起了一絲弧度。

………………

…………

少年獨自走出車陣，身後車陣開始緩緩後撤。姜老一邊下令移動，一邊看著漸漸遠了的少年，表情幾分複雜。秦先生望著他，搖了搖頭。

………………

……

齊軍按照約定，確實沒有再追，而是改變陣型，將騎陣迅速集中，竟然有幾份如臨大敵的味道。

「閣下認識我？」少年抬頭，語氣平平淡淡。

「陌小將軍，西北幼虎，在下怎敢不知」雙方對話間，騎陣已成。

「沖」齊軍突然發起衝鋒，馬蹄揚塵，風雲變色。

單手持刀，正對騎軍沖勢，面對數十騎挾風雷之勢，齊撞而來的騎兵。

少年仰天長笑：「犯我西北，有死無生，爾等……納命來」…………

血影紛飛慘叫連天，卻唯有這一句話，於空中回蕩。

煙塵下，無數戰馬嘶鳴，無數兵卒落地，眨眼之間生死盡顯。

有騎卒失身落馬，有戰馬斷蹄側翻，有首級滾落地下，有鮮血空中飛旋。如海浪拍擊礁石，勢如破竹……卻散成水花。

片刻間，一地鮮血橫流。

齊軍騎將渾身浴血，用眼睛死死盯著少年：「陌……陌少遠，你……你死定了，我爹一定會……」

少年微微一笑：「我西北兒郎，寧願站著死，不肖跪著生…怕你;不成………還有……我……現在叫陌乾……」

平原之上，殘屍一片，唯少年，白衣勝雪，拄刀而立，氣勢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