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歸途

其實，我在緊張之餘，還漏算了一位長輩，之所有沒想到她是因為她身邊沒有年輕人簇擁著。

冰玉、映月、欣笑三人，分別挽著寒陵洛、祝秀峰和九姨站立在我身形的左側，而水清吟則和一位中年美婦手牽著手佇立在我右側，她們倆談笑風生間宛如一對絢麗的姐妹花，當然，那中年美婦的視線，還是一直在我身上打轉，彷彿我身體里藏著一個巨大的寶藏一般。

不過，我身體里還確實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只是這個秘密，現場中沒有一個人能窺探得到。

包括凝立在我正前方的這位母儀天下、寶相莊嚴、慈眉秀目、雍容華貴盡顯無遺的婦人。

那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和威壓，不用猜我就已明白了八九分。

「晚輩君不語見過水大當家。」我恭恭敬敬地彎腰拱手道。

沒錯，正對著的這位，正是名揚天下的水家老大，水靜顏。

「嗯，不錯，」水靜顏微微頷首道，「小小年紀，修為竟已入地級，已經超過同時期的柔兒了。」

「不光如此，」和清吟一起的中年美婦也開口道，其實，我也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水清吟的母親，水家的三當家，水郁香，「我家吟兒跟他在一起，修為也精進了許多，跟同時期的柔兒也相差無幾了。」水郁香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

「還有我們這邊啊，」好像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九姨也趕緊發話道，「不語身邊的女孩子，哪個的修為不都是突飛猛進啊，你們說是吧，祝兄和寒兄。」

我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心下暗忖道，這下可好，俺這花心大蘿蔔的綽號可是要坐實了，雖然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而祝秀峰和寒陵洛的臉色，此刻也比我好不到哪去，畢竟，在水靜顏面前，任誰，都不敢頤指氣使，目中無人，再加上，他們似乎也預感到接下來的劇情進展，應該是「戰爭，讓男人走開」了。

果然，水郁香率先開炮了，「我可不管啊，不語這孩子我們水家要定了，今天就得跟我們走，是吧，大姐。」她倒是靈泛，知道要先把定海神針把握在自己手裡。

「這好像不太妥當吧，郁香姐姐，」九姨不卑不亢地回復道，「不語可是跟寒家辛家還有祝家的丫頭都有婚約了啊，好像跟你們水家沒有什麼關係吧？」這段話，倒是說得字字是真，句句在理，的確，水家還沒有長輩出面為我跟她們張羅婚約的事，不像其他幾家如此積極。

水郁香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倒是水靜顏微微一笑道：「不語兄弟肯定會是明年小天劫中八卦大陣的陽眼，而我家柔兒自然是陰眼，你們也知道的，幾乎每一次的陰眼和陽眼，最後都成為了眷侶，難道你們想讓這一次開先例不成？」說到這最後一句時，水靜顏的語氣只是稍稍加重了那麼一絲絲，但也讓在場的眾人心裡多了些許沉甸甸。

雖不是威脅，但勝似威脅。

「靜顏姐姐，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你家煙柔和不語，但是，總有個先來後到吧。」雖然水靜顏實力強橫，但是九姨為了孩子和家族的利益，自然還是會據理力爭。

她這話，字面上沒有任何問題，在卦世界，實力強悍的男人，找幾個妻子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我這個天之驕子，甚至有可能是末世的拯救者。

但是，對於水家來說，就不一樣了，因為，水家有自己的規矩，一夫一妻，或者是一妻多夫，這，才是她們能夠接受的局面。

所以，這也是祝秀峰和寒陵洛不想開口的原因。

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都沒有錯。

但是，水靜顏實在太過強大，強大到不容許有絲毫忤逆她意志的行為出現。

如果為了這事，和水家鬧翻，自然是有些得不償失。

九姨出面的效果，應該是最好的，畢竟，她不是家主，而且又是女人，水靜顏當然也不能過分難為她。

現在的局面，就卡在這了，要麼，跟水家走，那就肯定要放棄欣笑冰玉她們，要麼，就得得罪水家，並且放棄水煙柔和水清吟姐妹倆（其實真若去了水家，也只能在她姐妹倆中選一人，這又是個頭大的問題）。

不管選哪一邊，好像都不是優選項，且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偏偏這時候，這些前輩又把這個棘手的滾燙山芋扔給了我！

雖然水靜顏很強勢，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她倒是看開了，畢竟，對面是卦世界的三個頂尖世家，犯不著如此大動干戈。

所以讓我在眾人面前表個態，目前來看也的確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這真的把我害苦了。雖然心裡還是微微偏向於欣笑冰玉這邊，但是一看到水靜顏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以及清吟那楚楚可憐的神態，心中又是萬分的不忍和不舍。

此刻我已經默默地把上帝佛祖鴻鈞等一眾聖人念了個遍，只希望隨便哪個能忽然冒出來給我指點一下迷津。

不過這樣的祈禱，好像還真的起到了意外的效果，僅僅一陣短暫的沉默后，我的救星還真的出現了。

她們是包打聽和東方玄機，她們倆也似乎看出了我們這邊的氣氛不太對勁。

「我說靜顏姐啊，」東方玄機微微一笑道，「別再難為這些孩子們了。」

「我可沒難為他們哦，」水靜顏也回報一笑道，看來東方玄機的面子還挺大的，「我只要小語同學表個態而已嘛。」

「可是你不知道這選擇題的難度太大了嗎？」東方玄機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只是語氣略微加重了一點點，「好像換了誰都不好做吧？」

「他做不出來沒關係啊，」水靜顏斂住了笑容，淡淡地說道，「不是還有你智慧仙子嗎？」

這一下，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東方玄機身上，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活來。

東方玄機搖了搖頭，而後微微嘆口氣道：「我也做不出來，不過，我還有一個權宜之計，就是不知道靜顏姐是否認同。」看見水靜顏沒有作聲，但是眼神中在放著光，便繼續說道，「我覺得這事最終還是要看孩子們的意思，只要他們自己相互間願意，我們做長輩的就不應該因為各自的利益而拆散他們，你說是吧，靜顏姐。」

對於東方玄機這番近乎於苦口婆心的勸說，水靜顏眉頭微微一皺，稍稍思索了一會才問道：「那玄機妹妹說說你的想法，看看是否可行。」

「很簡單啊，不是就快世界學院競技大賽了嗎？」東方玄機道，「到時候你們家的煙柔姑娘不正好可以和不語兄弟磨合一下嗎？總要相互熟識以後，才能考慮進一步的發展吧？」

真不愧是智聖，她的這番說辭，句句在理，不卑不亢，一瞬間就化解了一場小小的危機。

水靜顏和水郁香臨行前，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分別在我的左右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各自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立時讓我心底一陣惡寒襲了上來。

。。。

艮大陸西北邊陲的一個小鎮。

這裡，與其說是小鎮，倒不如說更像一個村莊，只是這座村莊比一般的村落要多了那麼二三十戶人家而已。

這座村莊的地理位置有些獨特。

因為它面朝洶湧的西海，背靠巍峨的高山，一個可以同時感受到山的壯碩和海的浩瀚的地方。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裡的居民們，因為耕地稀少以及這種特殊的地勢結構，導致了他們人員的組成部分，主要就是兩種。

一種是獵戶，另一種是漁民。

多年來，這座依山傍海的小鎮，一直就那麼默默地佇立在那裡，除了平靜，還是平靜，便是一塊山石落在其中，也掀不起多大的波瀾。

直到——

因為他的出現，才讓這裡起了巨大的變化。

原先的低矮茅屋，全都換了紅牆碧瓦，雕樑畫棟的亭台樓閣，家家有花園，戶戶是別院，整個小鎮，由從前的窮鄉僻壤搖身一變成為了富甲一方的闊綽之地。

因為他的發跡和功成名就，一人成仙，雞犬升天，這裡的獵戶和漁民也全都鳥槍換炮，將自己謀生的工具提升了至少兩個級別。

工具的改善，自然就提高了工作效率，然後收穫了更大的勞動成果，最後轉化為更多的利益和財富。

這裡所有的一切變化，全都是因為他！

而偏偏在他幼時，只是一個瘦瘦小小，臉上永遠留著菜色且一直都吃不飽飯的毫不起眼的小屁孩。

那時，沒有誰會正眼看他一下，哪怕是視線多停留那麼一丟丟，也會覺得無比地嫌棄和厭惡，誰又能想到，多年後，這個孩子會一飛衝天，並不計前嫌地給整個小鎮帶來如此的改變呢？

今天，整個小鎮都格外的熱鬧，喜氣盈盈，幾乎全鎮的人們，都集中在了村子的入口處，眼巴巴地望著鎮外那條才新修不久的青石板大道的盡頭，渴望著一個身影的出現。

這個身影的主人，名字叫做高大。

雖然他的身材，既不高挑，也不健碩，但是他的修為，則是這個小鎮上千年難遇的一個奇才。

或許，從小鎮建成到現在，都還沒有出過一個天字級別的高手，而創造這一奇迹的，竟是那個小時候大家都懶得瞟上一眼的病懨懨的小屁孩！

所以，有句話說得好啊，造化弄人，天意戲人，你永遠也不要低估一顆蒸蒸向上的雄心，即算他的外形看上去是一個殘疾，甚至弱智。

哪一天搖身一變，烏雞成了鳳凰，到那時你再捶胸頓足，追悔莫及，那已經無濟於事了。

只是，這些村民們如此熱切盼望的身影，居然一直沒能出現。

說好的衣錦還鄉，夾道歡迎的，可是，高大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