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四周是茂密的叢林，遍布著合抱粗細的大樹，一人多高的野草和灌木將樹木間的空隙塞得滿滿的。現在應該是秋天了，枯黃的落葉掉得滿地都是，周圍顯得非常安靜，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和獸嚎，為這一片蠻荒景色中增添了幾分生氣，一條不是很明顯的小路從林間穿過，看得出來走的人不多，不然也不會快被雜草掩蓋了。

劉夢霖站在小路中央，眼中一片茫然：「我是誰？我在哪？」

劉夢霖出生在一個比較偏遠的農村，家裡還有一個弟弟，父母靠著在土裡刨食，咬牙供著兩兄弟上學。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也爭氣，從小就刻苦努力，一路順風順水的考入了大學，畢業出來就在老家縣城考了公務員。雖然每天對著領導點頭哈腰，被像狗一樣使喚，但在周圍的人看來，他已經是國家的人了，以後可是要當官的，說不定能一路升到中央去呢。

可他總感覺有點空虛的感覺。相比其他大學同學，他的這點工資根本不夠看。從前輩的身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將來，就他那內向和略帶怯弱的性格，不善言辭，不懂逢迎，當領導基本上不要想了，在機關慢慢混資歷，娶個老婆，生兒育女，孝敬父母，然後慢慢等退休，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可是為什麼心裡總感覺有點不甘心呢？每天晚上在宿舍躺下后，總會想象外面精彩的世界會是一個什麼樣子。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困在自己的瑣事里，還養成了看網路小說的習慣，越來越有「宅」的傾向。眼看就要到而立之年了，女朋友談了幾個，到最後都因性格不合而分手，微信群裡面也只潛水，沒有一點發言的慾望。「是不是有點未老先衰？」他常常懷疑自己。

昨天晚上，應該是昨天吧，腦子裡明明記得清清楚楚，但現實卻不得不讓他懷疑過去了多久，且當是昨天晚上吧。跟幾個朋友加班後到夜排檔吃宵夜，遇到一群混混調戲店家女兒，朋友當中有個是警察，看到有混混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女孩，關鍵是那個女孩還很漂亮，加上喝了點酒，一時熱血上涌，挺身而出，大喊一聲：「住手，警察。」

誰知對方也喝多了，仗著人多，根本沒把他這個沒穿警服的警察放在眼裡，也有可能是以為他瞎說騙人呢。都是年輕人，都想在漂亮女孩面前表現一下，一言不合，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雙方人員都卷了進去，連劉夢霖這個平時怯弱的人都感覺興奮起來，平時的空虛煩悶一下都不見了，只有一股想要發泄的慾望。

拎起桌上一個空啤酒瓶就沖了上去，照著一個五顏六色的雞窩頭就砸了下去。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啤酒瓶沒有像電影中一樣炸裂開來，對方的頭也沒有見血，只是起了一個大包。儘管如此，卻彷彿激起了他心底的凶性，一股暴戾的念頭湧向大腦，眼睛頓時紅了起來，拎起酒瓶又發起新一輪衝鋒。「呯」，耳邊只聽見酒瓶炸裂的清脆響聲，後腦勺一陣劇痛，便陷入深深的黑暗，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一睜眼，卻來到了這樣一個渺無人煙的蠻荒森林中，二十八、九歲已經有些發福的身體，也變成了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小手小腳，白白嫩嫩的，身上衣服也不見了。幸好是在野外，四周無人，不然雖然外表變成了小孩的樣子，但意識還是成年人的他會感覺沒臉見人了。

他知道有些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穿越？還是重生？」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興奮。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是的，還是自己的原裝貨，大腿上因為小時候調皮留下的疤痕還在原來的位置，形狀都沒變。

天氣已經有點涼了，天空灰濛濛的，一陣風吹來，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他不知怎麼辦才好，總覺得下一刻就會從什麼地方突然鑽出一隻野獸來，最可能的是狼，也有可能是老虎、豹子什麼的，哪怕是條蛇呢。遠遠傳來幾聲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嚎叫，更加深了這種恐懼，象有一隻手將他的心臟緊緊抓住，讓他喘不過氣來。

近三十年都生活在平安祥和的文明社會裡，突然一個人被扔到這樣時刻充滿危險的叢林，他突然覺得以前的日子是多麼幸福，儘管平淡，但是安全。又想到父母，二老含辛茹苦將自己兄弟二人拉扯大，培養上大學，現在還沒來得及報答他們，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不知道他們會怎樣的傷心，特別是母親的身體不大好，多年的勞累將她的身體累垮了，現在又要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早知道會這樣，昨晚說什麼也不會頭腦一熱，去打什麼架，那些混混也就過過嘴癮，真要幹什麼過份的事情也沒那個膽子，所以那個姑娘最後也不會有什麼事，說起來還是英雄救美的情緒在作祟，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為美色衝動了。」

對父母的愧疚，對當下的恐懼，不由得悲上心頭，眼淚一下涌了出來，跌坐在地上，不敢大聲痛哭，一面抽抽噎噎，一面還警惕著四周。

忽然隱隱傳來腳步聲，劉夢霖心下一驚，連忙忍住淚水，爬起來就近躲到一棵大樹后，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偷偷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不一會，就見小路前方拐角處轉出兩個人來，遠遠看去，這兩人二十多歲的樣子，都作道士打扮，一身青佈道袍，頭上挽著髮髻，手中都拎著把長劍。

只見兩位道人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一人顯得有點活潑，邊走嘴裡邊絮叨著：「師兄，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什麼人，還哭聲，你看看這一眼望去象有人的樣子嗎？」

另一人卻也不著急，走到離劉夢霖還有四、五米處站定，單手一揚，錚然一聲響亮，已是執劍在手，向著劉夢霖的方向揚聲說道：「在下武當清微，不知是哪位朋友，到我武當後山所為何來？還請出面說個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劉夢霖一驚，「這是發現了。」也不敢再躲，看那道士出劍的樣子，象是個高手，雖然不知道有多高，但一劍刺過來，他肯定是躲不開的。

那清微道士打過招呼后，靜待片刻，以他的內力水平，很確定有個人躲在樹后，正準備試探一二，卻看見樹后慢慢探出一個小孩的頭來，臉上還掛著淚痕，也不說話，努力憋出一個討好的笑臉傻笑著。

「噗，哈哈哈……」旁邊另一個道士一手指著劉夢霖，一手捂著肚子，忍不住大笑起來，清微臉上也有點掛不住，轉頭狠狠瞪了一眼師弟，然後和善的對劉夢霖說：「小友，你躲在那裡幹什麼，快出來。」

劉夢霖正光著身子呢，哪好意思出去，雖然都是大老爺們，但也沒有讓別人參觀的嗜好，他又不真的是小孩，對著清微搖了搖頭，還往後躲了躲。

清微感覺奇怪，走上前去一看，不覺微微一笑，脫下道袍覆在劉夢霖身上，將他抱了起來。那師弟一個人笑著也沒趣了，跟了上來，「啊，好可愛的小孩，小友你叫什麼名字呀，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呀，你家大人呢，這裡很危險的……」看來師弟有話癆屬性。

「你一下問這麼多，讓人家怎麼回答嘛。」雖然責怪著師弟，卻也望著劉夢霖，顯然他也想知道答案。要知道武當作為武林泰山北斗，與少林同為正道魁首，其後山可以說是不是禁地的禁地。無論是誰要上武當，哪怕有再大的仇怨，也一般都要在山門通名報姓遞上拜貼，以示尊敬。就算當年魔教攻山，也是從山門打上去的。從後山闖武當不啻是將武當往死里得罪，因為武當歷代先輩都葬在後山，驚擾先輩亡靈可謂不共戴天了。而且後山山高林密，常有虎狼出沒，也不是一般人來得了的，現在一個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小孩忽然出現在這裡，怎麼都感覺有點蹊蹺。

劉夢霖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現在什麼情況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原來的世界，雖然武當派是正道大派，眼前的道士也不象是壞人。可萬一說錯了，誰知道會不會給自己一劍，壞人可不是看臉的。心裡一急，加上這一陣又冷又怕，不覺又哭了起來。

「師兄，天快黑了，要不我們先把他帶上山，慢慢再說吧。」

「也只能這樣了。」清微看著哭泣不止的劉夢霖也有點撓頭，將他往師弟懷裡一送：「抱好了。」師弟下意識抱住，看著師兄轉身當先走去，才回過神來，知道是師兄對先前自己笑他的報復，不由對劉夢霖做了個鬼臉，抱起他跟了上去。